林月明一連十九刀,刀刀出血卻極力避開要害,所有人幾乎都听到了那趙連義一番病態的言語,以及而後的一連串慘叫。
看到一身黑衣上沾滿血跡的林月明,黃白皮竟然極為罕見的收起一直掛在嘴角的一絲笑意,就連黃白皮自己都開始覺得,他在忌憚這個僅僅是聚氣境修為的少年,雖然這少年修為只能算得上不錯,但是那如此狠辣的刀法卻是平生罕見,更不用說林月明那幾乎冷酷如鐵的心腸。
年紀輕輕能夠以如此殘酷的手段將對手致死,黃白皮破天荒的對這個少年感覺到棘手,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接近這個少年是不是做錯了。
林月明走到一伙人身前的時候,那一身幾乎令小兒止啼的戾氣消散的一干二淨,仿佛站在所有人身前的,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
不過見識到林月明的手段之後,沒有人敢小覷這個看似普通文弱的少年,在這些人的心目中,這個普普通通的少年,仿佛隨時都能化作那取人性命的修羅。
「不會是一條惡龍吧?」黃白皮嘀咕一聲,卻被林月明敏銳捕捉到了。
「你說什麼?」林月明一臉疑惑的問道。
「啊,我說這天氣有點冷。」黃白皮哈哈大笑,撓了撓亂成雞窩的頭發。
甄浩然想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面對林月明,甄浩然發現自己連與之對話的勇氣都沒有了。
「甄師兄想說什麼?」陸青衣心思最是玲瓏,她一眼就看出了甄浩然想說卻又不敢說的矛盾心情。
「是這樣,我已經殺了崔鴻崢,也算是交了投名狀。」甄浩然一聲苦笑,一字一句的斟酌著,「所以……」
不待甄浩然說完,林月明就點了點頭︰「你可以離開我們單獨行動,只不過……」林月明話也沒有說完,只是手中的不平刀綰了個刀花,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甄浩然心有余悸的點了點頭,再也不復江湖上小君子劍的那般威風︰「這是自然,我甄浩然自然知道分寸。」
眼見林月明點頭同意之後,甄浩然如同逃跑一般迅速離開,哪怕是被這個瘋子從背後一刀捅死,也好過一直在林月明的身邊提心吊膽。
林月明一臉郁悶的看著好似逃跑一般的甄浩然,轉頭問道︰「我有這麼恐怖麼?」
陸青衣和黃白皮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有!」
林月明不理會這兩個人,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天上的雲層已經散開,露出了雲層里碧藍如洗的天空。
「我們得去找大部隊,你和我們一起麼?」林月明轉頭看向這個神秘莫測的黃白皮,這些來自于秦地的盜墓一族,渾身一股神秘的氣息,實在沒有多少人願意和這些人打交道。
而且大陸之上向來有飄渺的氣運一說,林月明對此從來都是半信半疑,但是這些搬山卸嶺模金發丘一事,則是更加玄奧,傳說更是極為損傷氣運,甚至許多卸嶺甲士不得善終,這卻是半真半假。
有這麼多例子在這里,林月明自然是不怎麼想和這個神叨叨的黃白皮一路,因此這一問,自然更多是禮節性的一問。
雖然這個黃白皮身上可能有許多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但是林月明可沒有能夠壓制他的自信。
因此林月明自然是希望這黃皮臉見好就收,能離自己和陸青衣遠點。
沒想到這黃白皮則是咪咪一笑,欣然應道︰「如此甚好,我一路從秦地走來,甚是孤單,如今好不容易找了些伴,卻被你殺的殺,趕的趕,我自然只有和你們同行,免得一路旅途無趣啊。」
听到這黃白皮一口冠冕堂皇的理由,林月明和陸青衣都是哭笑不得。
敢情這家伙是賴上自己了?
這黃白皮倒是沒有那些神秘江湖人士的傲氣,除去黃白皮本身那個有點嚇人的身份,這個人還是相當健談的。
黃白皮正和陸青衣吹噓自己在一個春秋古墓中的探險事跡,一直把這些東西當故事听的林月明看見黃白皮腰間一個晶瑩透亮的烏黑爪子,佐以金線纏繞,霎是好看。
林月明不由得奇怪道︰「黃皮,你這東西是什麼?」
黃白皮並不白,他的臉色甚至蠟黃,和白皮一說遠遠搭不上邊,自然林月明就叫他黃皮,雖然黃白皮極力反對,但是久而久之,便也習慣了。
此時黃白皮翻了個白眼,這一半的白眼自然是翻給這一聲黃皮的,用黃白皮自己的話說,爹媽取的名字,誰願意平白無故的被人給改了,這另外一半,自然是翻給林月明的無知。
伸手拍了拍腰間黑亮爪子,黃白皮一臉無奈道︰「模金模金,這爪子自然是傳說中的模金符了。」
見林月明還是一臉茫然,黃白皮臉上無奈之色更盛,「你連我秦地的模金校尉都不曾听說?」
林月明一臉謙恭的樣子︰「洗耳恭听。」
黃白皮得意的哼了一聲,撓了撓雞窩般的腦袋,瞥了林月明一眼,清了清嗓子。
「你到底說不說,不說我就不听了。」林月明很是看不慣黃白皮這番小人得志的樣子。
「別別,我這不就說了麼。」黃白皮連忙道。
見林月明貌似興致缺缺,黃白皮連忙開始科普那有關秦地盜墓一族的知識。
原來,秦地盜墓一脈不似外界風傳只有模金校尉,所謂模金,那也只是盜墓一族的一脈,若是按大的分,分為模金、發丘、搬山、卸嶺四門。
而秦地黃家,正是模金一門最大的一個家族,而王家,則是卸嶺一門中的一個中等家族。
只不過這四門,雖說明面上不允許自相殘殺,要相互扶助,但是傳承這麼多年,誰家沒有那麼幾個仇敵,盜墓這種活,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埋在里面出不來,誰殺死的或者是被埋在里面憋死又追查不到,這麼多年下來,不說勢同水火,那關系也是極為微妙。
而這四門里,又以王家所在的卸嶺一門矛盾最為嚴重,不僅卸嶺一門自身與其他三門危機重重,就連自家門里,都經常內斗,每年死在自家門弟子手上的,絕對多于死在那荒山古墓中的。
說到這里,黃白皮嘆了口氣,手中的盤龍棍輕輕一頓,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這也是命,盜墓終究是有傷天和,有損陰德氣運,這也怨不得別人。」說這句話的時候,黃白皮一臉無奈。
「那你到此地來,是不是為了那馱碑的那座無名古墓?」陸青衣問道,一般模金校尉會出現在這種地方,那就是說明,這些地方會有值得他們出手的東西。
畢竟無論是哪一門,對于風水和地勢,總有獨到的研究,這種地方能有人挑選作為葬身之地,那風水定會異于其他地方。
而且那座古墓相當詭異,但是只有這種地方,才適合黃白皮這種人進去。
「你們不是進去過了麼?」黃白皮沒有回答,卻是反過來帶著一臉輕松反問道。
林月明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那里面有什麼?」黃白皮眨了眨眼楮,一臉好奇。
「自然是有一副棺材。」林月明一臉嚴肅,很是認真回答了黃白皮的問題。
黃白皮听後笑而不語,一邊走一邊仰頭看著天空,輕聲道︰「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
林月明和陸青衣一臉莫名其妙。
……
在林月明一伙人離開之後,羅琦帶領這隱月宗的一群弟子出現在林月明所在的地方。
羅琦一臉陰沉,狠狠抓住隨行一名弟子的衣領,厲聲道︰「你說就在這里的,人呢?」
「回……回羅師兄,我……跟著……那……那人留下的記號,的……的確是在這里啊。」被抓住衣領的弟子一臉哭喪,就連話都說不利落了。
「找!」羅琦悶聲道,身後一群隱月宗弟子頓時一哄而散。
不曾過去多久,就有聲音傳到羅琦的耳中︰「羅師兄,這里有人,還有一口氣。」
等到羅琦趕到崔鴻崢面前時,那僅僅剩下一口氣的崔鴻崢已經是目光渙散。
羅琦抓住崔鴻崢的身子重重一晃,那眼看不行的崔鴻崢猶如回光返照一般,眼神中頓時有了光彩。
不待羅琦發問,崔鴻崢聲若游蠅,在羅琦耳邊輕聲說完一句話。
「林……林月明……殺了……殺了羅……羅青山……的……弟……弟」
最終這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崔鴻崢雙眼一翻,撲通倒地。
狠狠在崔鴻崢身體上踢了一腳,羅琦面色陰沉如水︰「沒用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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