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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一人一刀一個故事

林月明靜靜看了秋名一眼,這個男人和他的刀一般,永遠是那麼光明磊落,絲毫不會遮掩自己的意圖。

不,應該是不屑于遮掩。歷來天才總有自己的那麼一絲傲氣和驕傲,對于普通人,他們總是顯得那麼高不可攀,而對于自己的同類,他們總是不吝嗇自己的贊賞,秋名對林月明的態度,正是如此。

秋雨漸疾,細細的雨絲如霧氣彌漫,細細感受竟然有一種透骨的寒冷。

歸刀入鞘,精致的鯊皮混合不知名的妖獸鱗片打造的刀鞘,與似秋水般寒冷的刀發出細密的摩擦聲,更加為這越來越冷的秋日里平添一份寒意。

「能與我喝上一杯麼?」秋名微微一笑。

林月明輕輕點頭,實力如此強大的秋名能夠主動結交自己,林月明自然也是相當樂意。

秋名雖然年僅二十三,但是在陸家內苑中也有自己的一個山頭,作為下屆戒律長老的強力競爭者之一,秋名自然身份和地位非一般長老可比。

茶湯入碗,碧綠的茶湯蕩漾出好看的波紋。秋名雖然是用刀之人,但是並不似普通江湖豪客嗜酒,相反他對茶倒是情有獨鐘。

伸手一引,白瓷茶碗穩穩當當滑在林月明的面前,作為一個合氣境高手,這一手常人看起來相當高深的御氣技巧在林月明看來卻是理所應當。

輕輕呷了一口茶,秋名看著漫天飄搖而下的雨絲,忽然一笑。

「平日里我只與我的刀听雨喝茶,今日我觀霧峰卻是第一次有人陪我在這里喝茶。」

秋名的語氣平靜,但是這話語中深深的寂寥卻給這肅殺的秋天增加了幾分淒涼。

林月明不知說什麼,年幼時家庭的巨大變故和殘酷的經歷讓他擁有遠超同齡人的冷靜,听了這番話,林月明不禁從心中產生一股深深的認同感。

「我覺得,我們是一路人。」秋名淡淡開口,林月明想說點什麼,卻是無法反駁。

唯有喝下一口茶,苦澀的茶水在口腔中翻滾,最後化作一道熱流滾入月復中。

話未說幾句,一杯茶卻已經見底,秋名自顧自添滿,端起茶欲喝上一口,過了良久卻還是放下。

「我的故事,也要追溯到十二年……還是十三年?」秋名眉頭微皺,卻又很快舒展︰「無妨,反正是十二三年前……」

故事本身沒有多少出彩的地方,一如秋名自己,第一眼絕對看不出任何過人之處。

但是只有林月明听出秋名那平淡的話語中包含了多少的心酸和無奈,收養自己的爺爺被富商殺死,十歲出頭的秋名就持刀殺死數十名壯漢,從此踏上了一路流亡的路程。

從最開始的緊張和不安,到最後的殺人如麻,其中多少心酸苦楚,恐怕只有秋名自己知道。

一路流浪,最後偶遇三長老,一身疲憊的秋名才選擇陸家,算是結束了自己這麼多年的流浪生涯。

秋名講故事的本領並不精彩,但是他講的很認真,林月明也听的很認真。

末了,秋名一口將微涼的茶水喝下,長出一口氣︰「人的一生可以精彩,可以平淡,但是終歸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手刃了我的仇人,我的人生並不是從此結束,我還有更多的追求!」秋名說這句話很是認真,說的很慢。

「從你出刀的那一剎那我就知道你和那個羌戎大漢之間肯定有著什麼過節,他也許沒有察覺到你刀上的殺氣,我察覺到了。」秋名看著林月明平靜的眼神,開口道︰「我雖然不是什麼很厲害的刀客,但是我能讀懂你的刀。」

「殺氣。怨恨、憤怒、不甘……」秋名臉轉向綿綿秋雨,沉吟一會忽然開口道︰「努力活著,活人才有力量去復仇、去挑戰,我不希望你因為一時的憤怒而葬送自己。」

「死了,什麼都沒了。」秋名起身離開,留下林月明一人發呆。

秋名茶碗中只留下一些茶葉,而林月明還留下涼茶半盞。

秋名不是很會說話,但是林月明還是知道了他的意思。

作為陸家內苑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秋名其實比任何人都要關注林月明,他關注的不僅僅是林月明,還關注著他的刀。

一人一刀一個故事,林月明的這個故事,秋名很想知道,所以秋名不想林月明輕易的死去。

朝著秋名離去的方向遙遙鞠了一躬,林月明轉身離開了觀霧峰。

秋風乍起,霧色更濃。

秋名目送著林月明的身影消失在茫茫雨簾中,輕輕喝了一口茶。

茶水滾燙,雨水冰涼。

他終究沒有知道林月明和他的刀的故事,不過他並不著急。

「好茶得慢慢品,以後總歸會有機會。」秋名微微一笑,又慢慢悠悠呷了一口微綠的茶湯。

……

從觀霧峰回到小院,林月明並沒有似往常一樣修煉,甚至連衣服都沒有月兌,一頭栽倒在床上。

嗅著空氣中彌漫著落葉的味道,林月明迷迷糊糊睡著了,仿佛再次回到了當年還是孩童的日子。

夢里花涼驚鴻落,誰嘆羌笛引秋風?

夢里的母親再次吹奏起那略帶悲愴的羌笛,在那滿院飛舞的落葉中,林月明覺得那些似是而非的畫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驚坐而起,林月明發覺已經是半夜時分,秋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殘月正掛在樹梢散發著幽幽的月光。

林月明知道,真正的自己還一直在三年前那場慘案中沒有逃出,以至于自己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再也看不到其他的東西。

秋名的話無疑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林月明發現,無論自己再怎麼執著,過去那些美好的日子正逐漸化作夢里那一段段似是而非的畫面離自己越來越遠。

這也算是心境上的突破,林月明忽然發現自己有些地方一直淤塞的元氣仿佛瞬間通暢,元氣運轉間,寬大的經脈內隱隱傳來如潮水般奔騰的聲音。

這正是元氣化元力的前奏!

林月明突破至聚氣六重幾個月,卻一直不得寸進,現在心境的突破讓林月明隱隱有突破至聚氣七重的趨勢。

一鼓作氣!

林月明當即盤坐于床上,靜心凝神,略顯暴躁的元氣在經脈中奔騰肆虐,而那經脈中的海潮聲卻是一陣高過一陣,就連周身的空氣,都規律的泛起一道道波浪。

想要將元氣提煉成元力,除了有過人的元氣存儲之外,還要有極為強大的意志力和強韌的經脈。

林月明的意志力自然是非比尋常,而大荒經第一重冬日枯藤也讓林月明的經脈顯得分外堅韌!

強大的元氣一陣陣沖刷著經脈,林月明滿頭大汗但是面色卻依舊平靜,隨著時間的推移,甚至就連體外的元氣,都與經脈中奔騰的元氣產生一絲絲的共鳴!

一滴、兩滴、三滴……

液態的元力正越來越多,與此相對的則是林月明體內原本磅礡的元氣卻大大減少,但是林月明的氣勢卻有增無減,體內的凡人骨正閃爍著金光。

睜眼,一拳隔空打出,空氣凹進去一大塊,一圈白色的氣浪激射而出!

沒有動用任何元氣或者元力,僅僅依靠**的力量,就達到一種極為強大境界。

林月明氣府內雖然空曠,但是他的實力卻提升一個台階!

液態元力正逐步同化著體內的元氣,元力和元氣雖然僅僅是一字之差,但是帶來的實力提升卻是相當驚人。

如果說一個聚氣五重境可以越級挑戰聚氣六重境,那麼聚氣七重境對上聚氣六重境可以說是絕對的碾壓!

畢竟不是誰都有林月明這般磅礡的元氣可供揮霍,就連陸家引以為傲的紫霞功,也沒有如此強大的元氣。

就連提煉出的元力,林月明覺得也遠遠超過其他人的元力質量,枯黃色的元力僅僅是散發出的波動,就能夠引起元氣的共鳴。

手掌伸出,手指間電光閃耀,比以往耀眼的多的電弧刺啦作響,林月明手掌一握,紫色的雷電瞬間纏繞而上,覆蓋了林月明整個小臂。

赫然是天雷大手印中的「雷纏」!

林月明看向了漸漸泛白的天際線,輕輕道︰「找上門來的,我可不會退卻!」

散去手掌中的電弧,林月明摩挲著光滑的刀柄,嘴角微微翹起︰「我有的是時間,我最不缺的就是耐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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