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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回京

金執負手而立,還是那般淡陌,剛才的一切根本影響不了他的情緒。

張成癱靠在牆角,渾濁的目光移向金執,悶咳幾聲後,嘴里的血像泉眼一般「汩汩」直冒。

無力的張了張嘴,抬起手艱難的指向京都方向。然後整個人一陣抽搐,頭一偏,睜著不甘的眼楮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張成的尸體被抬走,屋內很快就被清洗干淨。

不過,那濃重的血腥卻是怎麼也抹不去的……

「還疼嗎?」

哥哥埋頭給妹妹檢查扭傷的腳,燭光下,他的神情依然淡陌如初,平靜而祥和。

這里是怡湘閣的後苑,也是金哥哥給她安排的第二個住所。

載歌載舞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入耳際,可為何她還是能夠聞到濃濃的血腥味兒。

難道,那些紙醉金迷的人們真的感覺不到不一樣嗎。

也對,她也是出了房間才知道,縱使房里鬧得天崩地裂,外面的生意依然如火如荼,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真是……生與死的對比,地獄與天堂的區別。

金戈有些走神,縱是經歷過太多的血腥殺戮,今天的那場生離死別還是深深的印在她的腦海里。

她好想知道,做為當時的主宰者,金哥哥看了那樣的場景,心里會做何想。

他那樣的淡定,那樣的從容。也許,金哥哥游離于官場,已然麻木了吧。

要不然,為何面對這樣的事,他還能做到無動于衷。

「你在想什麼?」

金哥哥的手覆在傷處,一股軟流緩緩流入體內。他那樣專注,仿佛剛才的問話不是出自他之口。

金戈嘆了口氣,幽幽的問︰「哥哥……」

……她還真不知道能說什麼。

金哥哥瞄了她一眼,邊上藥邊曼聲道︰「誰都敵不過親情。」

金戈眉頭一展,情不自禁道︰「哥哥的意思是?」

「為保一家六口,張成不還是把京都那位出賣了。」

金哥哥上完藥,返身與妹妹並肩坐回榻邊,望著窗外的黑夜,眸光深遠。

金戈盯著哥哥的側顏良久,兀自展開一抹笑。

張成最終還是說了,說什麼了,不過是動了幾下嘴唇,抬了一下手指。

可又有誰听到他說的是誰,又有誰听到他說的是什麼。

哥哥,其實,在你的心里,張成說與不說一般無二。

只是,你給他一個不殺無辜之人的借口而已。

你還是不忍下殺手對嗎,在你冷陌的面容下,還保留得有一顆善良仁義之心。

我的好哥哥吶!

金戈頓時覺得血腥味也沒有了,心情也好多了,像只小狗似的在金哥哥的肩膀上蹭來蹭去。

金哥哥淡淡的目光落到自己肩膀上,曼聲問︰「你在干嘛?」

「蹭~」

金哥哥……

「有些?有些事情並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樣簡單,張成謀逆只是其一,多罪相論,他死有余辜,你莫不是同情他了。」

沒有。金戈狠狠搖頭。

張成謀反罪有應得,與外賊勾結,更是死罪一條,更不提他貪髒妄法之事。

「沒有就好。過兩日我便要啟程回京都。」

「哥哥要走?!」

「當然」,金哥哥敲了她一個爆栗,「我的事情多著呢,你可別纏著我,自個兒呆在這里好好養傷,別給我出亂子。」

唔~~金哥哥的意思是,她還可以繼續呆在關谷,想怎麼著就怎麼著。

幾日後,金哥哥果然與伏洛一同返京,顧太蔚卻成了關谷的府衙老爺。

對于顧太蔚這件事,金戈想了好幾日都沒有想明白,皇上怎麼會把他弄到關谷來當一個小小的衙門老爺,明顯的文武不登對嘛。

更讓她想不明白的是,吳皇竟然將怡湘閣借給鳳羽做根據地兒。

鳳羽讓「非常有經驗」的白選在怡湘閣訓練一批美人兒,然後送到薊國宮,做為阿爾布的生日賀禮。

當然,送賀禮的人肯定不是鳳羽啦。

金戈撇了撇嘴,這種主意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出的。

現如今,那人以刺探情`報為由,整天爬在阿爾布的房梁上看現場圈圈叉叉圖。

金戈又撇撇嘴,將一本翻破角的書丟進白選懷里,上面寫著︰御敵一百零八式。

翻開第一頁……畫面清晰,翻開第二頁……畫面很清晰。

「你去哪里?」

白選一把抓住抽身離去的金戈,哭喪著臉問。

「我要去看童都蔚,他的傷不知道如何了。」

「我怎麼辦?」

白選揚了揚一百零八式,天下第一的豪氣已然不在。

金戈緘默,思考了一陣,說︰「若是為了節操,自個兒對著圖練吧。」

白選淚如雨下……我的都瑪……

第二對自己的老大很是同情。

金戈帶著第二去軍營看望童都蔚,他已經穿著甲冑領兵操練了。

養傷的日子很無聊,金戈整日東晃西晃。

傷好得關不多的時候,京都來信了。

接信一看,金戈頗感意外。

信是胥皇後寫的,也就是曾經的胥妃。

自陳同謀反,胥家軍力挽狂瀾,胥妃的冤案才得以昭雪。

後來胥妃被救回,雷雷身份揭曉,激動得朝上大臣齊呼︰蒼天有眼。

又因後宮一日不能無主,雷雷又是皇上的第一個兒子。

是以,胥妃便成了胥皇後,雷雷小小年紀就坐上了皇太子之位。

胥皇後在信中盛情邀請金戈回京都,說雷雷挺想她,還特地讓她與童都蔚一道回京。

金戈手握書信有些走神,不知胥皇後是讓她撲鴻門宴,還是拉她站隊。

畢竟,她們聯手要了掌鈺的命。

恰在此時,童都蔚來找她,商議回京一事,並且預計後天啟程。

金戈回到京都已是半月之後。

因有童玉同行,金戈心情又有些喜憂難分。喜的是多一個保鏢,憂的是,皇後意欲為何。

吩咐第二駕著馬車低調進城,不一會兒金戈便立在金府院中,環顧四周,輕輕吁了一口郁氣。

「 當」一聲,管家徐伯看清院中那道身影,手里的茶盤掉落在地。下人們全都圍出來,看到院中的人時驚得大呼。

金玄穿著短打,提著大刀從後苑奔來,見了女兒,依然老淚縱橫。

親情演義細下不表,只說金戈回到京都第二日就被胥皇後招進宮中。

金戈與哥哥一同進宮,哥哥被宣去皇上的御書房,而她則由宮女帶著前往皇後宮中。

路過後苑,金戈憶起從前,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這里景色依舊,花比人艷。人,卻不似當年。

慢步繞過花苑,臨近荷花池時,卻見池中央的涼亭上坐著幾位娘娘在閑聊。

其中一人顯得猶為注目,不是因為她侃侃而談,而是因為她懷抱琵琶坐在一側,時不時拔動幾個音符,在這一派和諧的談論中顯得非常刺耳。

另幾位娘娘位份略低,雖然對這種無曲無調的聲音很是厭惡,卻也不好表現在臉上。

實在是煩了,只得悄悄的怯怯的撇上一眼,再聊時,話語便放底了許多。

獨行特立的那位娘娘不是沒有听,而是听得很是仔細。

若是哪位娘娘一個字說得不對,或者不合她心意,她定要拔上一根弦,弦音干巴刺耳,擾得心煩。

這種無聲的冷硬的斥責令其余娘娘側目,漸漸的,大家的談笑也冷了下去,興致全無。卻又不好離去,畢竟她們位份較低,沒有說話的權力。

顧嬪,哦,現在也應該是顧妃了,覺得這些新晉升的蚤媚子個個都是見風使舵的狐狸精,不但不尊重她,甚至還背後說她的壞話。

最讓她氣不過的是,她們不但天天變著法兒往皇上跟前湊,甚至還幫著皇後排擠她。

哼,只不過是被皇後提拔了上來侍候皇上,就以為得了臉。

想她顧妃,皇上對她榮寵不斷,現如今也是一樣,與她一同進宮的姐妹們不敢對她不敬。

沒想到,這群人竟然不把她放在眼里。哼,若不是胥皇後那個賤人在身後給她們撐腰,她們哪敢如此囂張。

望著這群環肥燕瘦的佳人,顧妃硬是氣不過。為了顯示自己的高貴大氣,便自個兒抱了琵琶用變態的方式參與閑聊。

一來,她可以給她們一些顏色,壓住胥皇後一頭。二來,警告她們一下,她的位份和榮寵是無以論比的。

胥皇後算什麼,皇上根本就不寵愛她。若不是因為那個野種,她哪能坐上皇後的位置。

「錚——」

顧妃咬牙切齒,臉色猙獰,拔斷了一根弦。

她也是有孩子的,她的那個才是皇太子,她才是皇後。

金戈,我要你全家拿命來償還!

顧妃指尖拔在弦上,一根又一根,連著斷了好幾根,指尖被勒破了都還不自知。

貴人們見狀,嚇得驚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誰都知道顧妃的脾氣暴躁,動不動對宮中的人又打又罵。她宮里的下人,哪個身上不是帶著點傷的。

今兒這下馬威算是做足了,貴人們對她是又恨又怕,不敢怒更不敢言。

金戈看了半晌,默默的轉身離去。

對于顧妃,她並不憐憫。只是那個孩子,讓她總覺得虧欠。

當然,她不會因為這個虧欠而對顧妃忍讓。

今日的顧妃專橫張揚,在後宮之中是大忌。其實她本人並非不知,而是持寵而驕罷了。

至于皇上為何還這樣對她,金戈認為並非好事。

「喲,听聞後苑有姐妹們閑聊,為何不帶上我呢?」

一聲暢快的歡笑,生生扼制住金戈的腳步。

金戈選了一個較為隱蔽的位置,再次將目光投向涼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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