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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壩周圍竹海層巒疊嶂,溝壑幽深,綠浪起伏,溪水歡騰,淙淙流淌,煙變幻,人相依。
青竹蒼翠欲滴,竹回路轉,潺潺溪水,涓涓清流,澄澈無,水底魚群卵石依稀可見,雙雙將腳浸入溪水中,清涼逼人。
「芊芊,真辛苦了你,這些天沒你在身邊,我好怕。」摟著嬌軀,阿寶開心道︰「秦老怪今晚就為我療傷,過些日子就能復明了呢!」
「我也好想你。」芊芊美目泛光,凝視著阿寶,輕輕道︰「你……能復明,我便是舍去一切也要做到。」
「你今天怎麼這麼怪?」感受著嬌軀微微顫抖,阿寶道︰「聲音有些變了,香味也不太一樣……」
「只是有些受涼而已。」芊芊輕聲道︰「我也為你高興……」
「娘子,你知道嗎?」阿寶神往道︰「如果我復明了,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看著你的臉,一動也不動。」
「娘子?娘子可是只妖怪,看久了你會煩的。」芊芊笑道。
「不會的!」阿寶堅定道︰「在我心中,娘子最美,就是看一輩子,不,三世輪回,直到永遠!」
「連山……」兩行清淚滑過臉龐,芊芊依偎在阿寶的肩頭,竹葉間漏下縷縷霞光,點點金光撒在兩人身上……
阿寶困乏,枕在芊芊的身上沉沉睡去。
「麻沸散開始發作了……」青翠竹海中,又一個芊芊走出,垂淚道︰「這呆子,可恨他還以為是我……」
「不管是真是假,能听連山喚我一聲娘子,我便心滿意足了。」脈脈看著熟睡的阿寶,清清的笑容是那樣幸福……
「連山,你……能看見嗎?」一層層白紗被緩緩解下,一個動听的女子聲音在耳邊輕輕響起,咦,是語嫣姐的聲音。
「慢慢睜開,不要著急,屋子里只有微弱的燭光。」一個蒼老的聲音亦緩緩道。
嗅了嗅,怎麼有股股清香,阿寶慢慢睜開一個眼縫,一陣朦朧跳動的火光刺入眼簾,忙閉上眼,心中狂喜,微微側頭,再緩緩睜開眼,粉紅的帷幔……
「我能看見了!」阿寶喜得一躍而起。
「別亂動,心些!」一個滿頭銀絲,身著粗布短襖的老者忙將阿寶扶住坐在床上,關切道︰「還需休養數日才好……怎麼,你看不清楚嗎?」老者忙伸出五指在阿寶眼前晃了晃。
阿寶仍直瞪瞪地望著前方,天哪,一屋的美女,還有些自己不認識的男人,那火辣辣的目光……
眾女直抹著淚,因為方連山眼中分明是一種畏懼驚恐的目光。
我到了天堂還是地獄?阿寶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好痛!是真的?
「連山……我是語嫣……」語嫣溫柔上前,握住阿寶發抖的手,「姐妹們,都是你最愛的人……也是最愛你的人……」
「芊芊!芊芊,你在哪兒?」阿寶卻是蜷縮在床角,用被子蒙住頭,心喊道︰「姐,我……找芊芊,她在哪兒?」
「妹妹們,連山他眼楮雖好,可記憶……」語嫣垂淚道︰「此事需嚴加保密,我們還得從長計議,大家先出去吧!」
「連山……」雖然擔心,但方連山總算活著出現在自己面前,有了盼頭,眾女忍著痛,一步三回頭,走出房門,暫由語嫣和段霄照顧。
「方兄…」劉晏眼中泛著歡喜的淚光,囁嚅著,「你活著就好,活著就好……人心總算可以凝聚起來……」
「義弟!」張國棟激動地流下了淚水,進退失常,雙手捧著一張紙,「大哥知道你現在難受,只是這封信是從你身上得來,我和劉兄弟不敢做主,你且看看,署名叫芊芊……」
「給我!」听到芊芊二字,阿寶忙丟開被子,搶過信,仔細看起來。
阿寶,連山,見信速速放了秦龜年等人。保重。芊芊。
「誰是秦龜年?求你們快放了他們!」阿寶急道。
「方兄莫急。」劉晏勸解道︰「他們都是些罪大惡極之人,被我們以重兵秘密看押,若全放了,江南必定又是一場大亂,看這信,我們還是暫時將秦龜年放了吧?」
「罪大惡極?」阿寶毫不猶豫道︰「芊芊既然了,就全照她得做!」
「義弟莫急。」見劉晏急得冒汗,張國棟勸道︰「這信上只秦龜年等人,並未全部釋放,我們還是按照芊芊姑娘的意思辦,如何?」
「好好!就按信上的意思辦!還有,請你們去尋找芊芊!」阿寶忙點頭……
為防方連山失憶的消息泄露,方連山的足跡被約束在成府的府邸內,而方連山的腦中只有阿寶,還知道自己是成府的書童。
盡管眾人竭力尋找,可一日沒見到芊芊,阿寶始終悶悶不樂。
沒過多久,壞消息傳來,追蹤秦龜年的人馬被人悉數殺光,俱成了冰尸,眾人只得隱瞞……
「張大哥。」阿寶心翼翼道︰「那南州可曾派人去過?秦老怪還在那里嗎?」
「那里的毒瘴甚為厲害。」張國棟嘆息一聲,「盡管段神醫想了不少法子,可我們還是死傷了不少弟兄,方才進了那菩薩壩。結果,那里什麼都沒了……」
芊芊,你在哪里?為什麼要狠心丟下我一人,阿寶緊緊地閉上了眼楮……
「姐!」阿寶誠惶誠恐,「段神醫也我的眼楮好了許多,阿寶想去尋芊芊,請姐同意。」
「連山,芊芊妹妹是我們的大恩人,已經派出許多人盡力尋找,你一人去找無異大海撈針,怎麼尋得到?」語嫣強忍心酸,「當你真正記得自己是方連山時,我們定然陪你一起去找!好嗎?」
「我真恨自己!」阿寶捶打著自己的頭,「我一定要記得,我叫方連山。」
「快停下!」語嫣心疼地拉住了方連山的手……
眾女雖輪流服侍,方連山卻是緊張得要命,牢牢恪守一個書童的本分,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他怕,怕再出一個莫名消失的芊芊。
「立輝少爺,我來給你研磨!」見成立輝取下毛筆,方連山忙屁顛屁顛地拿起墨錠,倒了些清水在硯台里。
我哪兒敢受你的情?姐姐還不把我打死?立輝忙止住,笑眯眯道︰「方大哥,這點事就讓我來做好了,你去曬曬太陽吧!」
「唉,你們都對我這麼好。」方連山懊惱不已,「可我只知道自己是個書童,現在連個書童的事情都不能做,我真是個廢人!」
「不是!你磨吧!」見方連山垂頭喪氣模樣,立輝亦心軟了,「過去你的確是我的書童,而且我們還一起出去玩呢……」
「是嗎?」方連山立時來了精神,「我一直都沒出過這院子,不如你帶我出去看看,萬一我記憶恢復了呢?」
「我也好久沒出去玩了……」經不住方連山軟磨硬泡,成立輝亦動了心思,放下書本,兩人溜到了後花園的圍牆邊。
「來這里干什麼?」方連山莫名其妙,四處看看,「我們不是出去嗎?」
「前門看得嚴呢!」立輝開心大笑,「你我們該怎麼出去?」
「要麼翻過牆頭,要麼……」方連山猛地掀開一塊石板,喜道︰「這里果然有個地洞!」
「你……記得?」立輝又驚又喜,「你還記起了什麼?」
「不知道,我就是順手一翻。」方連山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果然有效!」立輝一下鑽進地洞,「走,我們出去看看!」
方連山趕緊跳了下去。
眾女躲在假山後看了個真真切切,語嫣輕輕揮手,成三忙跟了上去……
兩人晃晃悠悠,穿過櫻桃園,繞過張國棟昔日的破爛屋,方連山卻是毫無記憶,無奈,兩人又逛到了成家集。
巧了,成二剛好經過,忙將兩人喚上馬車,見兩人堅決不會成府,無奈之下,只得帶著二人前往鐵器坊……
但見高爐數座,煙囪林立,冒著滾滾濃煙,走進去,滿頭大汗的工人們忙著捶打通紅的鐵錠,往高爐里添煤,卻是井然有序……
「方公子?」一個滿臉煤灰的青年伙兒放下手中的活兒,驚喜跑來,趴在地上,「許多地見過公子!」
「快起來!」成二忙示意許多地起來,「不要讓眾人認出連山,你也要保密才是。」
「是。」許多地有些迷糊,卻是忙點頭答應,笑著道︰「在公子和澤維爾先生的具體建議下,我們的鐵可結實了,硬得很!簡直不夠賣!」
「這鑄鐵怎麼還在用人力?」方連山搖搖頭,「這通紅鐵錠要反復捶打才行啊,為什麼不用水力?」
見眾人一頭霧水,方連山耐心道︰「就像水磨坊那樣,利用流水的力量啊!」
「我們早用了!」成二笑道︰「陳泠汐的火雷彈我們也能造了!許多地根據你的建議,早用水力捶打了,可眼下是枯水季節,哪兒來的大水?」
「不是有煤嗎?為什麼不用蒸汽機?」見眾人面面相覷,方連山耐心道︰「你們見過燒開水嗎?水汽蒸騰時那力量可大了!來,我來給你們演示一番!」
著方連山找了根鐵棍在地上畫了起來,眾人邊看邊听,漸漸地,許多地的眼楮閃耀出興奮地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