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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州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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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是段二叔?」方連山趕忙行禮,「在下乃是方連山!」

「嗯,果然是骨骼精!」段二叔微微點了點頭,「武功還要勤加練習,萬不可松懈!」

「是!」方連山畢恭畢敬。

「連山!」狄大牛身穿家丁服,拿著掃帚,有些拘謹的站在大門內側。

「大牛哥?你什麼時候當了成府的家丁?」

「都是姐照顧呢!」大牛憨厚地笑笑,「我就是打掃打掃,銀子可不少呢!」

「好好干!」方連山笑著鼓勵了一番。

「不知劉兄所的大買賣是什麼?」方連山與眾人坐在大廳中,飲茶閑聊。

「今年江南糧食豐收,糧價可是很低呢!」劉晏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我的一位故交來信,今年朝廷在江南入庫的稅收反而去年少了,百姓生活愈發苦不堪言!!」

「這是什麼道理?」方連山莫名其妙。

「谷賤傷農!」張國棟嘆息一聲,「那江南官吏富豪趁機壓低谷價,又逼著百姓繳納賦稅!可賦稅只收白銀銅錢,無奈之下,百姓只得低價賣谷,加之抗擊遼國、西夏的軍費大漲,許多百姓賣光了谷子也無法交完稅賦,有些人家甚至全家上吊自殺!」

「可今年關中卻是歉收!糧價高得嚇人!甚至連軍糧都難以供給!」劉晏緩緩道。

「你是從江南大量收購糧食,再運到關中去賣?為什麼不在蜀地買?不是更近些嗎?」方連山愈發好。

「蜀地的糧食我們已經按照常價大量收購了,運到關中去賣也發了筆橫財!」成老管家有些為難,「可江南的產量太大,我們得花多少銀子才行啊!所以我不太贊成劉先生的想法。」

「方兄以為如何?」劉晏卻是盯著方連山。

「買!」方連山斬釘截鐵道︰「按照平價大量收購江南糧食!銀子不夠,就向四海錢莊借!」

「這樣做風險太大了!」張國棟有些蹙眉,「如果明年江南糧食依然豐收怎麼辦?我們囤積的糧食豈不是賣不出去,白白讓糧食爛掉嗎!」

「按我的辦!」方連山毫不動搖。

「方兄何以如此堅持?」劉晏平靜地看著方連山。

「就算是行善積德吧!」方連山嘆息一聲,「總不能眼睜睜看著江南百姓活活餓死凍死吧!而且將糧食運到關中去也能賺些銀子,實在賣不完的,就在各收購地建立些糧倉儲備起來好了!」

「就這麼簡單?」劉晏卻是笑笑,「謊話可不好哦!」

「哈哈!知我者,劉兄也!」方連山干笑兩聲,「運糧到關中去其實是為朝廷解憂,在江南建糧倉也是為了‘豐則貴取,饑則賤與’,讓江南百姓能對我泰安商行有些好感!」

「我沒看錯你!」劉晏贊賞地點了點頭,「理財須以愛民為先!放眼天下,能做到這一點的幾乎沒有!而且許多河道堵塞,要運到關中其實運輸成本很高,賺得銀子並不多。方兄既有如此胸襟,那我還有個建議!」

「請劉兄指教!」

「在各地的泰安商行中專門任命一勤廉干練之人負責收集當地情報,給其優厚待遇!」劉晏激動地滿臉通紅,「讓其收集本地州縣雨雪多少、莊稼好壞的情況。每旬、每月都申報于我。平時將情報交給四海錢莊的押運車隊轉交,緊急時則飛馬或者飛鴿傳遞,實現將各地物價迅速申報。我們就可從中及時準確地掌握了全國經濟和市場動態,並根據這些情報,調劑有無,賤收貴賣!」

「經濟情報!」方連山驚得張口結舌。

「對!我們就是要建立這樣一個情報!」劉晏興奮地站了起來,「方兄以為如何?放心,不會花太多銀子的!」

「劉兄真乃大才!」方連山佩服地五體投地,「我們不如專門成立一個情報院!我看就讓張升當這個知院吧!也好為劉兄減輕些負擔!」

「升兒還,怎能擔當如此重任!」張國棟忙推辭。

「方兄這樣安排自有他的考慮,張大哥就不要推辭了!」劉晏大喜,俯身道︰「那我就先去忙了!」

「劉兄何必著急?」方連山忙加以挽留,「我們許久未見,還是一起吃頓飯吧!也好再聊聊!」

「為人勤力,事無閑劇,必一日中決之!」劉晏卻是推辭著大步走了出去。

「成老管家,你以為這劉晏如何?」方連山笑意盈盈地看著劉晏的背影。

「是個人!」成老管家輕撫白須,「我親眼見其辦理事務時,左右兩手同時處理兩份信函,左右兩眼同時看著另外兩份信函,左右兩耳還同時听著兩個人進行內容不同的報告,還同時用嘴給先前口頭報告之人以答案!等口頭報告的人完,他就已經將四份信函處理完,還立即給予了兩名報告之人以答案!可謂一心七用!」

「這麼神?」方連山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張大哥,你覺得劉晏如何?」

「他的想法我有時也搞不懂!」張國棟想了想,「早先我們商行訂做馬車,本應按照往常價格支付。可他卻,我們的馬車經常壞,不僅誤工誤時,還多了開銷!不如多給三分之一,讓其掌櫃工人都有賺頭,他們才會盡心制造!我當時還和他吵了起來!」

「那結果如何?」

「結果馬車好用多了!問題很少出,還經久耐用!」張國棟佩服不已。

「連山,你到底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厲害的人物的?」成二羨慕不已,「什麼時候你也給我們鐵器坊也尋些人物來?」

「放心!過段時間就給你送過來!」方連山拍了拍胸脯。

「連山兄弟,你可得幫幫六娘我啊!」見成二喜笑顏開,成六娘愁眉苦臉,「我們蜀錦在蜀地、大理、西夏、吐蕃等地都賣得很好,可那洛陽和江南的銷路老是打不開,你幫我想想?」

「蘇繡、湘繡、粵繡、蜀繡乃我華夏四大名繡!」方連山有些頭痛,「江南之地絲織本就發達,恐怕只能向海外輸出!洛陽市場倒可爭一爭!以後再吧!」

「那就辛苦老弟了!」成六娘亦有些無奈。

「好了!吃飯了!」語嫣攜眾女盈盈而來。

「讓我們吃個團圓飯!」方連山模了模饑腸轆轆的肚子,又見阿依與眾女相處融洽,心下大喜,率先沖了出去……

接下來的時間里,眾人皆忙得團團轉,方連山卻是愜意地圍著火爐,在眾女精心伺候下,拿起經書復習起來。

不久後,陳佐也修築完松州關城,匆忙趕回成都府準備參加州試,正好彭曉、黃荃、李旬也來拜訪方連山,于是五人一起刻苦復習。成立輝雖無資格參加科考,卻是被李夢其留在了書院補習。

漸漸地成都府匯聚了屬下各州縣的數千士子,他們都是來參加州試的,都想在三個珍貴的出線名額中據有其一,甚至熱切盼望能勇奪蜀地第一的名號——解元郎!

寒風索索,細雪紛飛,一身雪白裘衣的方連山在眾女的簇擁下來到人潮涌動的考場。

這是哪兒來的仙女?看著盈盈而來的一身藍襖的語嫣、身著青襖的阿依和穿著灰白棉襖的如霜,眾士子不禁屏住了呼吸。

「里邊可冷著呢!來,把這火爐和火炭拿好,可別凍壞了!」語嫣溫柔地捋了捋方連山厚實的白色裘衣,又遞過一個包袱,「雯兒還要照顧菡兒妹妹,這是她給你做的饅頭等食物,你可要烤熱了吃!」

「把文房四寶和油燈拿好!」阿依有些不習慣被無數人這樣狠狠盯著,輕靠在方連山身旁,「我幫不上你什麼,我……會在家等著你!」

「方大哥,這是御寒的衣服被子!」如霜俏臉嬌紅,「晚上可要把被子蓋好!」

「放心吧!」方連山心里暖暖的,笑著將三女擁在懷中,「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們快回去吧,不然這些士子們考試的時候腦子里就只有你們的身影了!那罪過可就大了!三日後我自己回來就是!」

「他們考不好和我們有什麼關系?」語嫣環顧四周,只見無數斯文早已是口水長流,一片豬哥相,忙喚阿依和如霜躲進了馬車飛速離去。

見士子們依然戀戀不舍的望著遠去的馬車,方連山無奈苦笑搖頭,拿起東西就往考場大門而去。

剛要上台階,方連山突然看見台階旁有一人渾身為雪花覆蓋,一動不動地蹲著。

這人怎麼了?方連山上前輕輕拍了拍這人的肩膀,不想其竟直接倒在了地上。

「兄台醒醒!」觸著冰冷的身體,方連山忙運起內息,將金息緩緩注入這人體內。

「我……沒事!」五十歲左右的衣衫襤褸的黃廋男子掙扎著站了起來,勉強拱手行禮,「在下袁玄要,多謝兄台相助,敢問兄台高姓大名,也好日後報答!」

「袁兄有禮!」方連山亦拱手還禮,「在下方連山,前來參加州試,不知兄台何故凍僵在此?」

「方兄有禮!」袁玄要嘆息一聲,「我也是來參加州試的!只因早年學習不用心,現在年老也未通過!怕誤了時辰,早就趕來,只是家中……有些困窘,又冷又餓,以至昏闕,多謝方兄救我!」

「袁兄客氣了!」方連山心中有些同情,「我這里恰好有些饅頭,如不嫌棄,還請袁兄拿去!」

「這……」袁玄要躊躇一番後,接過饅頭,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真香!」袁玄要又舌忝了舌忝嘴唇,突然看見裝饅頭的包袱已然空了,大為窘迫,「方兄,不好意思,我已經三天沒有吃飯了,竟把你的饅頭吃光了,這可怎麼辦?」

「無妨,再買些就是!袁兄等我一下!」方連山笑笑,轉身去買了些饅頭、文房四寶等回來。

「這些饅頭你收下!」方連山將包袱塞到袁玄要手中,「另外,我見兄台毛筆粗糙,硯台也裂開了,這文房四寶還請收下!」

「怎可如此!」袁玄要滿臉通紅,卻之不受。

「你我相逢,便是有緣!袁兄何必拘于俗禮?」方連山輕輕將文房四寶放到袁玄要手中,「兄台將來寬裕了,再還給我便是!」

「這……」眼見進考場的時辰已近,袁玄要眼眶泛紅,雙手顫抖,「多謝方兄!玄要感激不盡!」

「我們還是快進去吧!」方連山見士子們皆已進去,忙拉著袁玄要來到考場門前,一番搜查後,兩人在差役帶領下來到號房。

這號房修成數排,每排號房有數十個單獨的房間,每個房間三面為牆,進去坐下後,右手牆上有一塊可以上下活動的窄木板,放下後可靠在左邊牆上的木樁上,可以作為書桌,出去時需將此木板掀起。

靠里的大木板有一米多長,橫搭在右牆與左牆之間,考試時為板凳,睡覺時就是床。

考場中心位置有一座四層塔樓,是為了監視考生而建設,並是為考生提供考卷外幫助的服務中心。

數名監考官和兵丁在每排號房外走來走去,監視著考生的一舉一動。

第一天只考一場,是考中經和經各一道。方連山一看,這正是陳佐和李夢其的著作中闡述過的內容,不禁大喜。捧著手呵出口熱氣,揉了揉有些冰冷的手,提起狼毫便寫了起來

監考官收了試卷後,天色也暗了下來,士子們在兵丁的監視下,上廁所,熱飯吃,然後早早將鋪蓋裹在身上,沉沉睡去。

這是什麼木板床,連腿都伸不直!方連山正惱火間,突然听見隔壁傳來陣陣劇烈的咳嗽聲,吵得人不得安生。

「咳什麼咳!還要不要人睡了!明天還要考試呢!」一個考生大聲怒斥,很快其余考生亦鬧起來。

「都給我閉嘴!」兵丁大吼著走了過來,站到方連山隔壁的號房前,「你這個考生怎麼連鋪蓋都沒帶?難怪咳得這麼厲害!別咳了啊,不然我把你趕出去!」

「是……」隔壁考生強忍劇烈咳嗽,可一陣寒風吹來,猛然又咳了起來。

「官爺!」見兵丁就要大怒,方連山忙起身,「請將我的被蓋送給隔壁的兄台吧!他咳得如此厲害,如果再受風寒,恐怕性命不保啊!」

「你不怕冷嗎?」兵丁有些意外。

「無妨!我身體好著呢!我這不是還有厚實衣服嗎?」方連山笑笑。

「那好吧!」兵丁又憐憫地看了看隔壁的咳嗽考生,接過鋪蓋扔了進去,大聲呵斥道︰「所有人立即安睡,不得話,否則立即逐出考場!」

整個考場死一般沉寂,深沉夜色中只有寒風呼嘯,雪花亦毫不客氣地跟著寒風鑽進這幾無遮掩的間間號房。

方連山運起金息,身體倒也不覺得寒冷。

「嗚嗚……」隔壁號房傳來低低的啜泣聲,這聲音中有悲傷亦有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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