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的時候,羽鳶已經知道了元君耀今晚會在華雲殿用膳,並且已經有內監將今晚要批閱的奏折盡數送到了那里。
「如萱,我乏了,替我更衣吧。」
「啊!娘娘,現在才酉時都不到啊」
「我困了,早點睡。」
「哦。」如萱,但是總覺得有點怪怪的,這幾天都是這樣。
半個時辰後。如萱取了夫人讓帶來的佛手柑來到寢殿,想要燃上,讓羽鳶睡得好些。
「娘娘,我取了些夫人調的香,要幫您點上麼?」
沒有人回應。
「娘娘?」如萱又向前走了幾步,來到榻邊的幃幔前,還是沒有人應,興許是睡著了吧。她將香放進香爐里,很久沒有燃燒的香爐里再度冒出裊裊的煙氣來,佛手柑淡淡的芬芳在寢殿里彌散。
合上香爐的蓋子,如萱準備幫羽鳶掖好被子就退出去。可是掀起帷幔,才發現榻上空空如也!被子疊放的好好的,還沒有攤開。怎麼會這樣?羽鳶呢?
「如萱姐姐。」元霜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如萱一陣緊張,趕緊合上帷幔,走到殿外,道︰「小聲點,娘娘都歇下了。什麼事?」
「湘妃娘娘來了,在正殿里等著,說有事一定要見娘娘。」
「跟她說娘娘已經歇下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可是湘妃娘娘說無論如何都要見到娘娘,所以我才過來打擾的。」
「行了行了,這點事都拿不定主意,跟我走吧。」
「是。」玉霜點點頭,恭敬地跟在了如萱後面。有意無意的,朝著那個奢華得像仙境一樣的寢殿張望了一眼,隨即垂下了頭。
……
惜霜居。
用好晚膳,凌千辰正百無聊賴的站在窗邊把玩著手里的白玉簪子,一晚的溫存,現在回想起來,真想再來一遍。
忽然听見瓦上有清脆的響聲,有人!他立刻警覺起來,將簪子收入懷里,拿起架子上的佩劍,躍出了房間。
羽鳶剛剛跳進惜霜居的牆,才走到屋前,忽然就听到女子的嬌笑,似乎是有一隊宮婢過來了,但是四周又沒有什麼可以躲藏的地方,只好足尖輕觸地面,借力上了屋頂。
果然是一隊宮婢走了過來。
「快點,將軍等著沐浴呢。」
「哎呀你急什麼?反正也看不見。」
「你才想看呢,討厭。」听著這欲說還羞的語調,羽鳶滿臉的黑線,自己來的似乎不是時候啊。還是在屋頂上多待一會兒,等凌千辰沐浴之後再進去吧。
于是她向上走了幾步,打算再屋頂的最高處坐下來。反正現在暮靄沉沉,也不擔心被人看見。
想著想著,忽然一腳踩在了兩片琉璃的拼接處,一聲脆響之後,她知道,那片琉璃杯自己踩碎了。吐了吐舌頭,留神了腳下。
在屋頂上坐下,才發現原來這里差不多可以看見大半個皇宮。惜霜居在皇宮的橫軸線上西側,地勢又較高,所以視野開闊。背後是即將完全黯淡的西天,面前是泛著點點黃暈的邶宮,如果不看那些愛恨情仇,此情此景還是很讓人沉醉的。「好美。」羽鳶情不自禁的贊嘆道。
「是麼?在我眼里,你更加的美呢。」凌千辰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前所未有的認真。
羽鳶立刻轉身,他已經無聲無息的到了近處,在羽鳶身邊坐下了。
「你不是在沐浴麼?」
「連這個你都知道?莫非是想與我一道?」一句玩笑話,他又回到了一貫的輕浮風流。
「從來沒有覺得,原來這皇宮也是這樣的美。」燈火像是一把隨手灑在黑色綢緞上的金子,一跳一跳的,閃耀著。前面不遠的地方,是御花園里的湖,此時正倒影著環湖回廊里的宮燈,湖面在微風下泛起層層漣漪,波光粼粼。
「不久的將來,我們可以一同擁有。」凌千辰伸手想要攀上羽鳶的肩。
像是預感到了他的動作一般,羽鳶轉頭認真道︰「不必了,我志不在此,元君耀一死,你便尊我為太後,到那時,江山歸你,安寧歸我。昨晚講好的,你不要反悔。」
「不要這麼絕情啊,說不定到時你就想通了呢。」
「我來是與你說正事的。你月中的時候就要會北疆了,走之前,務必要留下一個可以為我們傳信的人。」
他還是不由分說的將羽鳶拉進了懷里。「知道了。」唯一一支用來束發的簪子硌得他下巴疼,順手摘了下來,墨色的長發披散下來,在夜風的吹拂下輕輕搖動,如綢緞一般輕輕滑過他的下巴、脖頸……
「我要回去了,將軍請放手吧。」
「干嘛這麼冷漠啊,昨晚你可不是這樣的。」正要吻下的時候,下面忽然一陣嘈雜。
「凌將軍?」
「將軍不見了!快去找。」
可惡!在心里暗罵,他松開了羽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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