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抬頭看著空進,道︰「這一些事情,恐怕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吧?」
空進面色冷凝,脖頸處突起的青筋讓人心驚肉跳,他低沉著嗓子開口︰「所以呢?你的辦法是什麼?」
我知道,這代表著空進已經答應了我的條件,但是卻還是謹慎地開口︰「將娘親的事情,毫無保留地告訴我。」
「好。」
听到滿意的答案,我卻是閉眼掩住心中的沉重,從暗格里將最後一瓶未開封的天華丹取出,握在掌心,道︰「這是我十幾年來最重要也是最得意的作品,天華丹。有了這個,龍女可以在一個月內,重修丹田,而且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內力提升到飽和狀態,到時候,配合你的內力治療,龍女甚至可以瞬間將內力提升到與玄力相同的等級,甚至,比你更強。」
空進的眼楮里滿是柔和與**,他看著我,道︰「你當真要做這個交易?」
「是!天華丹是我根據青玉醫怪的手札上未完的實驗記載努力研究十年才有的成果,它的效用,舉世無雙。」
一瞬間,兩人的目光都定格在我手中的瓷瓶,龍女慢慢將視線轉到我的臉上,臉上有些不可置信,她把頭側了側,道︰「所以若是沒有這件事情,你就會對我的身體不管不顧,冷眼旁觀?」
我默然著,卻只是說了一句話,「這重要嗎?」
龍女猛地看向我,突然「哈」的一聲大笑,「對,這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太傻,明知道一千年的時間讓一切都已經磨礪的干干淨淨然而卻又自以為是的以為什麼都沒有變!固執地追求自己所謂的愛情,換得的卻是他寧願青燈古佛之間永生孤寂都不願意看我一眼,最後卻為了你一句話而對我百般謙讓!」
她淺黃色衣衫上的匹練向四面八方疾雷般射去,一瞬間將所有的結界擊破,而我的身子也被重重地摔在地上。
龍天傾撕心裂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不!冰燁!姑姑!發生了什麼事情啊?!」
龍女凌空而起直至沖破屋頂,一條匹練將龍天傾緊緊裹住,與高空之中向下俯視著我們,面色冰冷道︰「虞冰燁,我們之間果然不會有任何關系!」
她轉瞬之間就已經消失在半空,一黃一紫兩條身影劃出一道絢麗的弧度,令我一時間竟然覺得四歲那年感受到的恐慌又再度襲來。
空進面色一變,「不!」
兩位絕世強者的強大氣壓讓屋內的一切裝飾擺設都化為灰燼,空進強大的內力竟然突破了我的金針截穴。
我瞪大眼楮,看著空進身體里不斷釋放出的強大氣壓,這樣下去整個屋子都會坍塌的!
我顧不得許多,布下一個簡單的隔音結界便立刻沖上前去,運起自己體內所有的內力突破空進的氣海,在空進耳邊吼道︰「龍女是在做戲!」
……
空進的眼眸終于又有了焦距,他看向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的戲,做得真好。」話畢,身子卻是猛地跪地,又從胸腔里吐出了一口鮮血。
我忍不住上前扶住他,「你沒事吧?」
空進出手如電將我手中的天華丹搶走,取而代之一張紙條,身影咻的消失無蹤,只留下空中淡淡的話語——你所需要知道的一切都在紙上了!
我怔怔地看著紙上那寥寥幾語,忍不住苦笑一聲,果然還是被蒙了嗎?當年的事情,究竟有什麼內幕?為何娘親不讓我查,龍女不敢告訴我,就連空進都是百般迂回不肯直言相告?「砰!」
一聲脆響讓我抬起頭來,撿起面前的小紙團,打開一看——這是我研究出來的專門消融指甲的化尸水,另外還有一句,虞相若有所需,空進定當在天玄等候,冷清越字。
我蹲子,將頭埋在膝蓋里,手運玄力將掌心里的紙條化為水滴。
為什麼明明只是泛泛之交,卻在我提出了那樣的交易之後,仍然為我如此煞費苦心呢?空進,龍女,你們難道都不知道我只是一個沒有感情不懂得回報的無心之人嗎?
「公子?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直在外面守候著的碧荷終于再也忍不住性子,闖進了面目全非的屋子,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滿是詫異和焦急。
我愣愣地抬起頭,看著碧荷毫無作偽的眸子,失魂般道︰「碧荷,我可以相信你嗎?你真的不會背叛我嗎?」
碧荷眼楮一紅,低下頭去,低聲道︰「公子,從十五年前起,我就只是你的碧荷。而碧荷,永遠都不會讓公子失望。」
我閉了閉有些干澀的眼楮,喃喃道︰「我相信你,然而卻也是最後一次相信。」
*
我難得像一個女孩子一樣,坐在鏡子面前仔細的看著那陌生卻又熟悉的面容。那一張臉在我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便讓我驚艷不已,而現在,依舊令人移不開眼。只不過,娘親,燁兒真的對不起您的好面容呢,那麼嬌美的容顏在燁兒臉上時,卻是那麼的蒼白無力,清冷如水。
我將「玉容」敷于面上,用手指一點點撫平其中的空隙,從上而下,一點點看著鏡中的人變成另一副模樣,毫無破綻。
碧荷站在我身後,臉上是永成不變的微笑,她用一雙醫者最精細的手,將我的發絲一點點梳理。
「關于隱族的事情,就只有這麼多了嗎?」我垂眸,拿出空進留下的化尸水,打開玻璃塞,那玻璃瓶塞連著一根小玻璃棍子,精致的六角菱形讓我想起了民國時期方才有的舶來香水,這種工藝在這時代,還真是少見。
碧荷將一根白發從綢緞般絲滑的發絲中挑出纏在手指之上,一手正摁住我的頭皮打算拔去這根發絲,听見我的問話後卻是一頓,沒有動手,「碧荷所知道的,也只不過是千年以前綠衣曾經知道的一點鳳毛麟角,時光流梭間,早已物是人非,恐怕很多訊息,都已經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