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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後續

在謝府廂房內,相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這里燒著碳盆,暖意融融,溫暖如春。

兩個婆子動作利索地將謝蘭馨和雀兒都帶去了浴房內,里面早就準備好了熱呼呼的洗澡水,一進去,就能感覺到熱氣騰騰的水霧。

謝蘭馨由鐘湘親自服侍著洗了澡,看著她虛弱的模樣,鐘湘這個做娘的疼得心一抽一抽的,連洗澡時的手都在打哆嗦。

天青在一邊搓洗謝蘭馨的頭,她見自家夫人這模樣,主動道︰「夫人,還是我來吧!您先去一邊休息下。」

「我自己來。」鐘湘強忍住淚意,控制著自己顫抖的手,繼續給謝蘭馨擦洗。

另一個澡桶子里的雀兒則有下人給她擦洗,雀兒也是凍壞了,進了澡桶子里,浸在這熱水里,才覺終于活過來了一樣。

兩人洗了澡,都換上了干淨的衣服,再一次各自灌下去一大碗姜湯,兩人青白的臉色才好一些,嘴唇也不再打哆嗦了。

隨後兩人便由人服侍著,就被送回各自的臥房休息。

謝蘭馨躺在床上,神思昏沉,她還不安心,偷偷地打量著爹娘,擔心爹娘的責罰。

謝安歌面色嚴厲,說了她兩句︰「你這丫頭,人家出去都玩得好好的,你一個丫鬟伺候著的小姐倒掉進了冰窟窿里,怎麼回事啊?」

鐘湘把坐在床邊的謝安歌給趕到了一邊兒去,自己坐到了床邊,「好了,好了,現在知道要做嚴父了,平日里不是你嚷著別拘著孩子嗎?不是不讓我管著女兒的嗎?現在又怪到阿凝頭上,我看都是你的錯,早听我的,不出府,那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鐘湘這時候對女兒疼還來不及哪里還舍得罵她,見丈夫說女兒,倒是把丈夫給數落了一通。

鐘湘見謝蘭馨一副乖巧地模樣,濕漉漉的眼神像是小貓一樣,心中充滿了安慰。

她溫柔地給她掖好被子,說話的聲音簡直柔得以捏出水來︰「阿凝,別怕啊,沒事了,好好睡一覺,爹和娘守著你。」

他們都擔心她受了驚嚇,連說話聲音都不敢大聲。

謝蘭馨也知道這次是自己不對,但是見爹爹這麼凶的樣子,也有些委屈,嘟著嘴道︰「那爹爹不要凶阿凝好不好?」

「好,爹不對,爹剛才不該凶阿凝。」看著小女兒這麼憐兮兮地望著他的眼神,謝安歌也只有投降了。

「娘陪阿凝睡,阿凝怕……」想到之前在水里的寒冷,蘭馨就害怕。

「好好好,娘的好阿凝,娘陪阿凝睡!」鐘湘這時候沒有要求不應的,跟著躺進被窩,把女兒抱在懷里,嘴里哼著搖籃曲,哄著她睡著了,這才下床,給她重新掖好了被子。

看著安睡的謝蘭馨,她到現在還是一陣陣後怕。

謝安歌見鐘湘的眼淚又要掉下來,忙哄著夫人︰「好了,怎麼哄好了阿凝,又要輪到哄你了!」

「我這不是被嚇得麼?要是阿凝有個萬一……我……我……我也沒法活了。」

「好了,不要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咱們阿凝吉人天相,不是好好的在這里嗎?」

「嗯,以後我要好好看著她,你不許再縱著她。」

「是是是,夫人說的都是,為夫以後全都听夫人你的。你說東,我不敢往西,你說抓雞,我不敢攆狗以了吧?」

「油嘴滑舌,什麼時候也學的跟個鄉下農夫一般了,還抓雞攆狗,我看你看到它們躲還來不及吧?」鐘湘破涕為笑。

謝安歌看著被自己逗笑的妻子,將她摟進了懷里,夫妻倆彼此倚靠著,看著床上謝蘭馨安靜愛的睡顏,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喜。

等心情稍稍平靜了一些,鐘湘才有空問天青︰「這是怎麼回事,好好的出去玩,小姐怎麼就掉進冰窟窿里了?」

天青慌忙把今天在冰湖那邊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了一邊。

鐘湘听完,就抱怨謝安歌︰「都怪你這個做爹的,這麼縱著阿凝。」

她就知道這麼縱容著這個女兒,遲早會出事的。謝郎卻說什麼小孩子都愛玩,這是小孩子的天性,隨她去,回到京城再好好教導也不遲。這不,出事了吧!

她向來敬重丈夫,夫妻兩人從未吵架過,如今為了這個小女兒,卻沒了好脾氣,忍不住和尋常婦人一樣,把錯誤都歸咎到丈夫身上。

「是是是,都是為夫的錯!」

謝安歌嘴里給妻子陪著小心,眼楮卻一眼不錯地盯著床上的女兒。他的心到此刻還在亂跳,全然沒了反駁的心思,妻子說什麼,就是什麼。

謝蘭馨卻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地就扭動身子,而且臉越來越紅,紅得有些不正常。

謝安歌不由扭頭焦心地朝門口張望︰「這許大夫怎麼還不來?」剛才就叫人去請的,這都過了多久了。

其實並沒多久,只是他心急如焚,就格外覺得時光漫長。

他們回鄉的時候,考慮到鄉下沒有好大夫,萬一有個不適,無法及時尋醫問藥,因而特地把府里供奉的許大夫請了回來。這許大夫雖然醫術高超,畢竟年紀大了,腿腳沒有那麼利索,何況這下雪路滑的,想走快一點也走不快。他雖然是住在一個府里,走過來還是要很長一段路的。

「天青,快去看看,許大夫來了沒有?」鐘湘也急道。

天青正要出去看看許大夫來了沒有,卻在門口與徐媽撞了個滿懷,兩人都忍不住叫「哎呦」,一個撞到了額頭,一個差點摔了個**墩。

「哎,你們這一個個……要我說什麼好呢?」

鐘湘直搖頭,這府里的人一個個的都不中用,遇到事兒,連一向穩重的天青走個路都能摔了,還有這個徐媽,平日里也是頗干練的,今日也是魂不守舍的。

真是越忙越亂!

「夫人不要責怪他們了,是小老兒腿腳慢,這才來遲了!」

一個長得頗仙風道骨的老頭兒走了進來。好在他剛才還在離徐媽幾步遠的地方,不然他肯定少不了要摔一跤,那就糟了。

許大夫幾步到了床邊,鐘湘也沒避讓,就和謝安歌站在一邊看大夫把脈。

「小姐風邪入體,又受了驚嚇,只怕過會兒會高熱。」

床上早就備好了紙筆墨汁的,把完脈,許大夫唰唰幾筆,筆走游龍,很快就開好了方子,「先驅寒壓驚,老爺和夫人,要讓人守著小姐,時時給她降溫。」

鐘湘接過藥方,擔憂地問︰「要不要緊啊?她掉進冰水里也有好一陣子,會不會有什麼妨礙?」

許大夫模了模胡子,很淡然道︰「夫人不必憂心,只要高熱退了,小姐就沒什麼大礙了。至于落冰水受寒,這也不是不是什麼要緊的病癥,謝小姐還小,好好調養一番就以了。不過平素還是要多多注意,畢竟是女孩子,若常著涼受凍,對將來總會有妨礙的。」

「那還有勞您開張調養的方子。」

鐘湘這才心定了定。

這一次都嚇掉自己半條命了,那還敢讓阿凝有第二次!鐘湘已經下定決心,等蘭馨好了以後,再不放她隨意出門,一定要拘在家中,讓她好好學規矩。

「這是自然,不過調養也不急于一時,還是等小姐這次病好了,我把過脈後再開個方子吧!」

謝安歌再三謝了許大夫,送他出去,又請他去給雀兒和小石頭把脈,讓天青給他帶路︰「實在是有勞先生費心了!」

「不敢當,不敢當,這是在下的本分。」

鐘湘則馬上吩咐了人去抓藥,煎藥。

還沒等要煎好,謝蘭馨開始燒了,嘴里嚷著︰「好熱……好熱!娘我好熱……水……喝水」她的手伸出被子外,腳也在蹬著,想要把身上蓋著的被子踹了。

鐘湘伸手一觸,她的額頭滾燙,忙吩咐身邊的人︰「快拿杯溫水過來,還有絞了冷帕子來。」

下人們便忙碌起來,小丫鬟遞過水杯,鐘湘將謝蘭馨小心地扶起來,喂了水,模了下謝蘭馨的額頭,這才現這燒來勢洶洶。

鐘湘看著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小臉燒得通紅的謝蘭馨,一邊給她擦著額頭和身子降溫,暗暗誓︰這次,等阿凝醒過來,她一定要把她勒令在家好好教養,看她還去不去外面野了!這野慣了,連小命都要沒了。

她這女兒養到七歲了,要是就這麼去了,她連死的心都有了。

藥很快就煎好了,是喂藥也是一項浩大的工程,如果謝蘭馨是醒著的,那還好哄勸進去,是謝蘭馨此時著燒,整個人是迷迷糊糊的,根本听不進他們的勸,好不容易喂進去一小口,大概覺得苦,又被全部吐出來了。

鐘湘和徐媽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藥給喂下去。

幾個人就一直守著謝蘭馨,連午飯也沒心情吃。

還好,過了午,謝蘭馨身上的熱度就漸漸退下去了,大家都松了口氣,鐘湘就覺得滿身疲憊,卻還硬撐著去看了雀兒。

雀兒比謝蘭馨好一點,沒有熱,吃了藥,睡了一覺醒來,就好了大半,許大夫說雀兒身子骨壯,只要再吃幾劑驅寒補暖的藥,就無礙了。

鐘湘對她感激不盡,這次若不是雀兒毫不猶豫地跳入水中救起自家女兒,指不定女兒能不能就回來呢!

她真心地對雀兒道︰「雀兒,這次多虧了你,要是晚一步,我家阿凝也許就救不回來了。」她想想都覺得後怕,十分慶幸當初隨手拉了雀兒一把。

「哪里的話,謝夫人,是我沒看好小姐,我跟著小姐一塊兒出去的,卻沒想到她會忽然落水,我以後一定看著她,不讓她去那種地方了。」

雀兒覺得蘭馨落水自己也是有責任的,再說,阿凝小姐待她那麼好,她救人也是理所應該的。

「乖孩子!」

鐘湘看著雀兒這丫頭,覺得當初真的是沒看錯人,要不是蘭馨當初交了這個朋友,說不定就躲不過這一劫了。俗話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果然不錯。

傍晚,在書院讀書的雲軒蘭軒下課回來了,走在路上就听說附近的孩子告訴他們︰「剛才謝小姐掉進冰窟窿了!」

「你說什麼?」

兩兄弟大驚失色,抓著那孩子問,「怎麼回事,我妹妹不是在家里嗎?好端端地會落水?她現在在哪兒?救上來沒?」

「已經送回府里了……」

那孩子還沒說完,謝家兩兄弟已經放開他,飛奔回家。

趕回家後,他們徑直就沖向妹妹的院落。

謝蘭軒一路跑得飛快,遠遠就高喊著︰「娘,娘,妹妹呢?妹妹沒事吧?」

謝雲軒落後他一步,也趕了過來,急急追問︰「娘,妹妹怎麼樣了?她怎麼就掉下冰窟窿里了?」

兩兄弟走進謝蘭馨的閨房,此時謝蘭馨還躺在床上,看起來已經好多了,臉還是紅紅的,說話有些虛弱,「大哥,二哥,我沒事了,那冰窟窿冷了,嚇死我了,幸虧後來有雀兒和小石頭救我。」

「阿凝,你先躺著多休息,不要多說話了。」

鐘湘見阿凝這虛弱的樣子,立馬就趕這兩兄弟出去,「你們先出去吧,阿凝要多休息!」

謝雲軒和謝蘭軒在見過妹妹後,出了房門,便找來天青細細詢問事情的經過。雲軒沉穩一些沒說什麼,蘭軒則恨不得現在就去把那李翠巧找來好好教訓一下,對方是女孩子,她也不好真的打上門啊!

這時,謝安歌就把兩兄弟叫進書房里,囑咐他們︰「你妹妹今天多虧了一個叫小石頭的孩子,才撿回了一條性命,你們等下替我過去謝謝那個叫小石頭男孩子,人家怎麼說也是你妹妹的救命恩人之一。」

于是,謝雲軒蘭軒兩兄弟帶著鐘湘備好的禮物到了小石頭的家里,小石頭的家人都是實誠的莊稼人,他們見這兩個錦衣公子帶著禮物登門,頗有些受寵若驚。

之前謝府已經派人帶著許大夫給小石頭看過診,因為小石頭身子骨結實,平素就會冬泳,出水後又馬上月兌了濕衣服,裹上棉襖,還喝了姜湯,所以連風寒都沒有。但謝家還是留下了藥材吃食。

現在居然謝家少爺也親自上門了,他們更覺得受不起,小石頭的爹娘看著謝家送來的許多吃食布匹,不安道︰「兩位謝家少爺,這小石頭救人也是應該的,我們受不起這麼多的禮,你們還是拿回去吧!」

謝雲軒忙道︰「小妹多虧了石頭才能的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這點子東西又怎麼足以表達我們的謝意,兩位盡管收下。我爹爹听說石頭兄弟一心想要上學,卻為束脩為難,希望能在這上面出一點力,等過了年,請大叔大嬸讓石頭、山子、墩子都去族學里上學去,所有費用都由謝家承擔。」

「真的嗎?我們以去讀書了?」墩子第一個跳出來。

「這怎麼行,這要好大一筆錢呢!」石頭爹忙搖頭拒絕。

謝雲軒和謝蘭軒一起躬身作揖︰「還望大叔大嬸給謝家一個報恩的機會。」

「這……」

石頭爹娘卻不過好意,感激萬分地接受了。

謝雲軒兄弟兩又到隔壁謝過幫忙的劉家兄弟,同樣同樣出束脩送他們念書,至于其他幫忙的村人,也各自送上禮物作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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