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脈東部邊緣以磁佑鎮為中心的方圓百十公里的丘陵地帶,原本是一片貧瘠的土地,從這里往西二十里,是巍巍太行,盛產大理石、黃金,往東二十里就是沃野千里的冀中大平原,盛產小麥、棉花。『**言*情**』唯有這片不高不低的丘陵地帶沒什麼像樣的出產,土質貧薄,土壤呈酸性,含鐵量高,可又不夠工業開采標準,只能種一些紅薯花生黃豆等小雜糧,產量也不高。所以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只能眼巴巴看著東西兩廂的鄰居財的財致富的致富,苦守著這片土地搞一些種植養殖的副業,要不就到西邊山里的大理石加工企業打工。然而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隨著全國鋼鐵業的迅猛展,特別是去年,也就是2004年鐵礦石進口價格的暴漲,國內礦石價格也水漲船高,這片原本如同雞肋無人問津的貧鐵礦資源一下變得炙手可熱起來。困窘已久的人們瘋般撲向這片土地,開始瘋狂的破壞性挖掘,一夜暴富的神話便在這兒不時傳出。昨天誰誰一塊地賣了二十萬,今天誰誰一天挖出五萬礦石。為爭礦佔地盤,斗毆打群架的事兒也時有生。
丁秋山就是眾多的懷揣財夢的礦主中的一個。
今天是丁秋山離家出走後的第五天,半上午時分,太陽暖暖地高掛在天上。在離阜安村三里多遠的小河對岸,有一座突出到河灘里的小丘,一條小路越過小河延伸進去,里邊是個巨大的礦坑,一台小溝機正不停地把坑壁上的沙土挖下來運到磁選機前,兩個工人不停地用鐵鍬把沙土鏟到磁選機長長的輸送帶上,場地上塵土飛揚。入口處搭著一個遮陽棚,一台柴油動機出巨大的聲響,旁邊三個穿著花里胡哨的光頭小青年正圍著一張小桌斗地主,**下邊坐著砍刀。礦坑的一角是一排簡易活動房,其中的一間中一個體態豐盈風韻猶存漂亮中年女子走了出來,朝打牌的三人看了一眼,轉身走進另一間屋中,一個三十多歲的胖男子坐在椅子上,雙腳搭在桌子上,手里捧著一本破爛的雜志在看,看到入神處,一只手便伸進衣服中模索。漂亮中年女子和他調笑一陣,兩人便湊到屋角的小床上翻滾胡鬧起來。
屋外打牌的幾人似乎察覺出里邊的動靜,一個人扭頭望著,一臉向往的神色,「媽的,大白天就干上啦,白日宣yin啊,啥時輪到咱干一炮舒爽舒爽就美了。」另一人也瞟了一眼,不耐煩地說道︰「你有錢嗎,別想美事兒了,等老板了工錢再說吧,出牌出牌。」
三人說著,繼續玩牌,
一輛白色的昌河面包從外邊疾馳而來,一個急剎車在他們旁邊停下,五個身穿藍色運動服的青壯漢子從車上飛快地跳下來,臉朝外坐著的小青年先看見,臉色突變,從椅子上跳起,伸手去抓**下的砍刀,「你們他——,」一個媽字還沒喊出來,就被沖上來的人一巴掌扇在臉上,原地轉了兩圈,捂臉倒在地上不再吭聲。背對著而坐的兩人還沒來及站起身,就被兩把明晃晃的開刃鋼刀壓在肩上,看看自己手里的砍刀,簡直就是孫子輩兒,頓時沒了底氣,手里的砍刀一扔,抱腦袋蹲到地上。挨巴掌的人似乎是三人中的頭兒,捂臉抬眼驚慌地瞅著來人︰「眾位哥哥們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千萬別動手,我們也是給老板打工的,過節都在老板那兒,咱們之間半毛錢關系也沒有,犯不上動手打架,哥哥們說啥就是啥。」
丁秋山陪著一個六十來歲精神矍鑠的老頭從車上慢慢下來,「小梁子,咱今兒又見著了。」
「丁老板,」叫小梁子的小青年一見丁秋山,就想站起身,看看壓在伙伴肩上的鋼刀,又蹲了下去,「丁老板是你啊,我就知道你會回來找場子,沒想到這麼快,丁老板,搶你礦是我們老板的事兒,那天我們可是沒動你一下半下。」
丁秋山沒理他,朝因這場意外變故而停下手里的活兒不知所措站立著的干活工人揚揚手,一條綠石香煙,扔了過去,「鄉親們先吸顆煙歇歇,沒你們的事兒,放心歇會兒。」說著扭回身沖屋里喊道︰「何東來,老朋友來啦,也不出來見見。」
屋里正干得入巷,屋外這麼大的動靜竟沒听見,丁秋山喊過了好久,胖男子才提著褲子走出屋,臉霎時綠了,手抓在腰帶上竟忘了撒,「丁、丁秋山,」
「劉老二,是你小子,」丁秋山有些意外,問道︰「你大哥何東來呢,讓他出來見我。」
「我大哥生意多的很,那兒顧得上你,」劉老二努力平復心頭的驚慌,說道︰「有啥事兒你和我說也一樣,丁秋山,你想干啥?」
「我想干啥?你他娘的,明知故問,」丁秋山說道︰「我胡漢三又回來啦,吃我的給我吐出來,拿我的給我還回來,他媽的,想錢想瘋了吧,老子的礦你們也敢搶」
「你也是搶別人的,」
「這不勞你費心,」丁秋山環顧四周,「媽的手挺快,幾天功夫,看給挖成什麼啦。」
劉老二審視眼前的形勢,知道無法善了,逐心頭一橫,咬牙問道︰「你想怎麼干我?別看你們人多,我不怕你。」
「就這樣讓你走了,你肯定不服,我給你機會和我打一架,就我自己,別人不動手,怎麼樣公平吧?」
「這可是你說的,」劉老二一咬牙,「我要贏了你咋說?」
「來吧,輸贏你都得滾蛋。」
「你他媽欺人太甚,」劉老二怒吼一聲沖了上來和丁秋山打在一起。和丁秋山一起來的眾人一點也不擔心,在一旁嘻嘻哈哈地看著。劉老二身高體胖,很有力氣,雖不會功夫,可常年在社會上混著,打架斗毆的經驗實在豐富,迎門炮窩心拳,雙臂掄開了,不要命地朝丁秋山面門前胸擊來,一時間丁秋山也只能窮以應付,沒有還手之力。但畢竟劉老二只會使蠻力,不大工夫就有些氣喘,手腳也慢了下來,瞅個機會,丁秋山一腳踹在他肚子上,蹬蹬蹬後退幾步,一**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他倒也光棍,手抱腦袋全身團城一團,嘴里說道︰「給你們打吧,今兒打不死我,我一準不放過你們。」
圍觀眾人哄然而笑,丁秋山不由也笑了,「你他娘的,打你我嫌累,領你的人麻溜滾蛋。回去告訴你大哥何東來,這幾天他挖我的礦,少說也有七八萬,我也不要了只當交個朋友。告訴他往後眼楮擦亮點,別他媽見錢眼開,招惹不該惹得人,滾。」
拿刀的兩人也收了刀,劉老二四人爬起身,騎上兩輛摩托車倉皇離去。這時,中年女子才敢戰戰兢兢地從屋中出來,惶恐地問︰「丁、丁老板,我、我呢?」「你要想干就留下來繼續干吧,」丁秋山瞅她一眼,又轉向干活的工人們,雙手抱拳,說道︰「各位鄉親,大家不要慌張,該咋干還咋干,何東來的帳我也認,往後工錢再加一成。」
最擔心的事情有了著落,工人們哄然答應,返身繼續干活去了。
丁秋山又回過頭,對中年女子說︰「秀玲,你快去村里買酒買肉,晌午咱們加餐,好好喝一頓。我不在這幾天,何東來那小子沒少欺負你吧?」
「沒、沒有,我去買菜。」名叫秀玲的女子想著剛才在屋里干的事兒,有些面紅耳赤,沒敢看丁秋山,騎上一輛自行車回村里去買菜去了。丁秋山望著她的後影直到看不見才回頭,見眾人都用那樣的目光看他,有些尷尬,手抓頭皮解釋道︰「開始就跟著我干,人還不錯,挺能干,就是腰帶松了點,都是讓錢鬧的,沒辦法,家里小孩沒爹。
「理解理解,」幾個小年輕一臉曖昧地笑容,「秋山叔好魄力、好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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