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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以後你就和若語她們伺候我,今天你先休息吧。」

「奴婢一定會竭盡全力保護王妃,請王妃放心。」

穆流蘇站起來,朝著外面高聲喚道,「若語,你進來一下。」

若語听到聲音,飛快的從外面走了進來,目光落在蝶衣的臉上一眼,低下頭去恭敬的喚道,「王妃。」

「以後蝶衣就和你們一起伺候我,你給她安排一個房間,讓她先好好休息。」

穆流蘇細心的叮囑道。

「是。」

若語輕輕應道,抬起頭來對蝶衣說道,「蝶衣你隨我來吧。」

看著若語和蝶衣走出去的時候,北堂德潤眼楮里閃過復雜的光芒,抱著穆流蘇,柔聲說道,「流蘇,天色已經很晚了,快點休息吧,明天爹爹就回來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明天將會是很繁忙的一天,北堂玄奕被皇上撤去了所有的職位,心里肯定會懷恨在心恨不得將他們殺了。或許秦青江現在已經收到消息了,正在想方設法的找證據或者制造證據想要迫害他們呢。

「恩。」

折騰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穆流蘇的眼楮里已經布滿了紅色的血絲,在所有的事情忙完之後,她全身的力氣好像被人抽走了,疲憊的感覺席卷而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

北堂德潤心疼的將她抱到床上,放在紗帳將她抱在懷里,柔聲的說道,「睡吧,一覺醒來事情就好解決多了。」

穆流蘇像溫順的小貓在北堂德潤的懷里輕輕蹭了蹭,很快均勻的呼吸傳來,睡得很是香甜。

北堂德潤看著她睡熟之後,伸手點了她的昏睡穴,才小心翼翼的起來,推開門朝著落花軒走去,那俊美如玉的臉上一片寒霜,渾身籠罩著森森的殺氣,眼楮綠幽幽的,宛若來自地獄的修羅。

「暗羽騎。」

幽冷的聲音在暗夜里分外的清晰,透著森森的寒意,讓人遍體生寒。

「主子。」

「北堂玄奕私通後宮妃子被皇上抓到,這應該不是一件很難辦到的事情吧。」

北堂德潤嘴角噙著冰冷的笑容,那邪魅神秘的聲音在房間內緩緩的響了起來,听起來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屬下這就去辦。」

跪在地上的暗衛眉毛挑動了一下,轉眼之間已經明白了北堂德潤的意思,飛快的領了命令。

「越快越好,事情鬧得越大越好,要讓他親眼被皇上和太後等人都抓到。」

更加邪魅的聲音從那稜角分明的嘴唇里發出來,像是惡魔的聲音,冰冷而絕望。

「是。」

暗衛面無表情的應道,飛快的走了出去,落花軒的書房內又只剩下北堂德潤一個人了。修長偉岸的身影靠在窗前,望著蒼茫的月色,笑得肆意張狂,笑得冰冷殘酷。

北堂玄奕,你敢招惹流蘇,我會讓你慢慢的從權利的巔峰跌落下來,最後變得一無所有,讓你悔不當初。

依舊是俊美如玉的男子,眼楮還是溫潤的琥珀色,可是那嫣紅的嘴唇,那臉上邪魅殘忍的笑容,看起來是那麼的猙獰恐怖,嚇得落花軒內歡快唱歌的蟲子也瞬間沒有了聲息。

北堂德潤就那麼站著,等待著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待著北境的急報穿過重重宮門,傳到正在酣睡的北堂修的耳朵里。

他甚至已經想象得到北堂修氣急敗壞的模樣了。

夜深沉,靜悄悄的,萬物沉浸在寧靜的睡眠中。明明是夏季的夜晚,一陣涼風吹來,卻陡的生出一股寒意來。

與此同時,一騎紅塵在暗夜里馳騁著,拿著緊急的密函,一路穿過重重城門,穿過夏夜的喧囂,氣喘吁吁的站在皇上休息的宮門前。

尖銳緊急的哨聲響徹整個皇宮,也驚醒了好不容易陷入沉睡夢鄉的北堂修耳朵里。

「發生了什麼事情?」

遭遇不安的北堂修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一臉陰沉,心里浮起不詳的預感,朝著外面沉聲喝道。

「皇上,邊境有緊急軍情。」

李公公站在門外邊,手中拿著緊急的情報,戰戰兢兢的回道,額頭上,掌心里,後背都沁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來。

北堂修眼皮突突的跳著,顧不得讓守夜的宮女給他穿上衣服,飛快的掀開被子坐起來,朝著外面冷聲喊道,「進來回話。」

李公公提心吊膽的走進來,不敢對上北堂修的眼楮,顫抖的將緊急公函呈到北堂修手中。

北堂修看到公函上面的雞毛,原本就很強烈的不詳更是刺激著他的心髒,一顆心慢慢的往下沉,他飛快的拆開公函,看著上面的緊急軍情,臉色劇變。

怎麼會這樣,北境怎麼會有這麼厲害的流寇,燒殺搶奪無惡不作,攻擊玄月軍營,燒了好幾個糧倉,砍死了上千個玄月將士。

「讓人到御書房去等朕。」

北堂修忍住心底的震驚,努力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讓宮女給他更衣,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御書房。

「到底怎麼回事?怎麼會有那麼厲害的流寇,竟然燒掉了我們這麼多的糧倉,你給朕好好解釋清楚。」

北堂修瞪著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冷汗都要冒出來的士兵,怒火熊熊的燃燒著,咬著牙怒吼道。

「傍晚時分的時候忽然有一群流寇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出來,武功高強,訓練有素,趁著我軍防備最松懈的時候從四周包抄了我們的軍隊,和我們的軍隊激戰在一起,因為事情太過突然,我軍倉惶之下還擊,卻抵擋不住流寇的攻擊,節節敗退。沒想到更加想不到的是,這群流寇還燒了我軍的好幾個糧倉,現在北極情況十分危急啊皇上。」

那士兵被皇上幾乎要殺人的目光掃射著,猶如芒刺在背,遍體生寒,害怕得要死,不敢動彈半分,額頭上有冷汗涔涔落了下來,好害怕盛怒之下的北堂修讓人將他拖下去砍頭了。

北堂修听著士兵的稟告原本就威嚴的臉越來越難看,眼楮里有熊熊的怒火燃燒著,幾乎可以將人燒成灰燼,手指捏著那緊急的公函,手背上青筋暴漲,恨不得將人給殺了,「連流寇你們都對付不了,朕養你們還有什麼用?」

那猶如火山爆發般的怒火差點將人點著了,北堂修惡狠狠的將公函砸到那個士兵的臉上,憤怒的咆哮著。

「站崗的人呢,防守的人呢,就算是流寇偷襲又怎麼樣,你們吃著朝廷的俸祿卻連這麼一點事情都做不好,干脆去死了算了。」

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讓那個士兵嚇得頭都不敢抬,跪在地上沉默的當隱形人,大氣都不敢出。

這個時候他還是不要去觸及皇上的怒火才好,否則死得最快的一定是他自己。

北堂修氣得想要殺人,胸口一起一伏的,捧著茶杯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冷沉著臉讓身邊的小太監再次將公函給撿了回來,銳利的眸光在黑色的字上仔仔細細的看著,聰明睿智又回到了他的頭腦中,臉色更加難看,像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海面,陰沉壓抑得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他看著看著,忽然又冷笑了起來。

「什麼流寇,這分明就是北狄的士兵,真是好啊,一面假惺惺的議和,一面又派出那麼多士兵假扮流寇偷襲我軍,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那凜冽嗜血的聲音寒徹骨,像是要將人碎尸萬段了一般,「有沒有什麼證據證明流寇是北狄的士兵假扮的?」

那跪在地上一直大氣都不敢出的士兵哆嗦了一下,斟酌著小心翼翼的答道,「那些流寇從表面上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特點,就是他們訓練有素,反應靈敏,武功高強,和一般的流寇很不一樣。而且他們的武功套路似乎真的很像是北狄的士兵。」

北堂修听著士兵的回話之後,嘴角噙著殘忍的笑容,銳利如同鷹隼般的眸子幾乎要滴出血來,「你退下吧。」

那士兵如蒙大赦,彎著腰放輕腳步走出了御書房,那懸掛在半空中的心終于又放回了肚子里,那背後已經被冷汗濡濕了,雙腿也僵硬的顫抖著,忍不住舉起袖子擦了擦冷汗,幸好撿了一條命回來,剛才的事情真的好險。

御書房內,烏雲罩頂,寒氣森森,低沉的氣壓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北堂修的臉色陰霾沉沉,渾身籠罩著一層冰冷的寒霜,殺氣騰騰想要殺人一般,他捏著那封緊急的密函,忽然勾起唇冷冷的笑了起來,笑容中充滿了陰森森的殺氣,北狄國真是欺人太甚了。

都已經欺負到他們的頭頂上來了,竟然還敢厚顏無恥的要來求親說什麼化干戈為玉帛,說什麼結為秦晉之好,互通貿易和平共處。

虛偽無恥不要臉!

「宣睿親王,墨親王和兵部侍郎進宮,現在立刻馬上!」

北堂修心里恨得要死,拳頭捏得咯咯作響,冷著臉下達了命令。

李公公恭敬的應了一聲,飛快的退出了御書房,以最快的速度傳遞消息去了。

北堂修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的燃燒著,眸子里惡狠狠的光芒幾乎要將人生吞活剝了一般,既然北狄這麼虛偽轉眼之間就能翻臉無情,那就沒有和親的必要了。

幸好京城離北境只需要一天的時間,不然他甚至不知道北狄那群野蠻粗魯的韃子竟然還會有這等手段,敢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那麼不安分的事情來。

很好,那就看看究竟是北狄的鐵蹄比較厲害還是玄月的軍火比較強硬。

那些北狄人也真夠狡猾的,生怕他明目張膽的發難質問,竟然假扮成流寇偷襲軍營,斬殺玄月士兵,焚燒糧倉。即使是玄月國的人懷疑是北狄的士兵,可是在沒有充足的證據之下,北狄也能夠推得干干淨淨,這一招真夠狠的。

很好!

北堂修猛的閉上了雙眼,遮住了凶神惡煞的光芒,若不是空氣中越來越寒冷的氣息,甚至隨身伺候的小太監都不會察覺到他的怒火。

忽然傳來骨頭咯咯作響的聲音,緊接著是一陣陣冷笑,透出嗜血的殺氣。

或許他應該要將穆煜雄放出來了,如果真的要gong打北狄國,那麼定國將軍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唯一的人選。

他陡的睜開了眼楮,手指捂在心髒的位置,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真是不甘心啊,還想要借著穆煜雄這根軟肋讓穆流蘇乖乖的伺候他做他的女人,可是現在真的不行了。

北堂修心底的**叫囂著,臉色陰沉得幾乎可以滴出水來,難看得要死。

半個時辰之後,北堂熙沉,北堂靜軒,兵部侍郎急匆匆的來到了御書房里,看著睥睨天下的帝王陰沉的臉色,都不用思考就知道是發生大事了。

「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坐下吧。」

北堂修強硬的打起精神,渾身又充滿了斗志,目光凌厲,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嚴,掃了幾個人一眼,以最平常的語氣開口說道,「深夜將各位愛卿緊急召到御書房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和各位愛卿商量。」

被召見的三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知道,表面上卻裝得毫不知情。

「將那份緊急密函給幾位愛卿看看。」

冷沉的聲音依舊有著難平的怒火,讓李公公將那緊急情報給在場的那那個人看看。

北堂熙沉,北堂靜軒,兵部尚書看過那封情報之後,臉色都變了,緊抿著唇什麼話都不說,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各位愛卿看過之後有何想法?」

北堂修瞧著幾位臣子都不太好看的神色,平靜的發問道。

「你來說。」

修長的手指指著兵部尚書,聲音很平靜沒有一絲波瀾,可是隱藏在那份平靜下面卻是讓人心驚膽戰的寒意。

「回皇上,北狄國此舉真是欺人太甚,我們絕不能當縮頭烏龜,必須要迎頭反擊,狠狠的給北狄國一個教訓,讓他們知道玄月國不是好欺負的。」

兵部尚書氣得胡子一抖一抖的,義正言辭的說道。

「怎麼迎頭反擊,那是流寇燒殺搶奪,跟北狄國沒有一點關系,就算我們有所懷疑,可是在沒有證據確鑿的情況下,直接就發兵gong打北狄一定會被世人所唾罵。」

北堂修冷沉著一張臉,毫不猶豫的粉碎了兵部尚書的建議,要真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他還需要半夜將人著急來商量這件事情嗎。

被皇上那麼一呵斥,兵部尚書臉色訕訕的,低垂著頭不敢再說話。

「熙沉,你認為呢?」

北堂熙沉俊美硬朗的臉色微微有些波動,深邃的眸子有怒火在跳動著,沉吟半晌,緩緩的開口說道,「依兒臣之見,這場仗自然是要打的,但是在打之前要做好充分的準備,還要找到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現在那些流寇分明就是北狄士兵假扮的,如此冒然發兵的確顯得太唐突了,不如靜觀其變,讓北狄的軍隊再次有所動作的時候,再一舉將他們抓住,拆穿他們的真面目,這樣就能光明正大的gong打北狄了。當然要打仗之前,必須先把糧草準備好,確保萬無一失。」

北堂熙沉點頭,眼楮里流露出幾分贊許,自然是要反擊的,玄月國堂堂泱泱大國怎麼能夠讓荒蠻之地的韃子們欺負了去。

這口氣他當然不可能咽得下,一定要打,現在卻缺乏一個發兵的理由。

「靜軒你怎麼說?」

「兒臣完全贊成皇兄的話,北狄國是一定要打的,否則他們真以為我們好欺負的。父皇,那些兵力的排布,作戰的計劃還要從長計議,對北境最為熟悉的將領莫過于穆將軍了,可是他現在又被官司纏身,不然可以讓穆將軍擬出一份詳細的計劃來。」

北堂靜軒皺著眉低低的說道,聲音里面多了一絲惋惜,那雙幽暗的眸子里卻有不知名的暗芒閃過,轉瞬即逝,快得沒有人能夠抓得住。

「打仗還需要耗費很多的銀子,最好讓負責國庫的官員們將國庫的賬目清點干淨,看看國庫里有多少銀子,夠打多少年仗。」

年紀稚女敕的北堂靜軒思考著,慢吞吞的將自己心里的想法說出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異常認真的說道,「兒臣願意前往北境身先士卒,將那些狼子野心的北狄人攆出北境三百里,再也不敢靠近玄月的邊境一步。」

堅定又勇敢的聲音在御書房內響起來,雖然不是很大聲,卻依舊起到了振聾發聵的作用。

北堂修听著幾個心月復的話,靠在龍椅上,濃密的眉毛輕輕蹙了起來,似乎在掙扎著什麼,半晌之後,才緩緩的說道,「容朕再考慮考慮,你們先退下去吧,明日上早朝的時候再商議。」

「微臣告退。」

三人站起來彎著腰恭恭敬敬的說道,放輕腳步就要退出去。

忽然北堂修低沉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熙沉你留下。」

一只腳已經跨出門外的北堂熙沉硬生生的止住了自己的腳步,忍住心底的異樣,轉過身來站在北堂修的面前,低垂著眼簾,聲音里面多了幾分疑惑,不解的問道,「父皇還有別的事情嗎?」

北堂修銳利的目光落在兒子的身上,臉上忽然浮現出了一抹狠戾的光,「最近秦家父子可是不太老實,你好好盯著點,若是他們有什麼異常的情況,立刻來告訴朕。還有讓你母妃掌管後宮事務的時候稍加注意皇後的動向,朕擔心他們想要造反。」

喜怒無常的帝王渾身籠罩著一層冰霜,寒意從他的身上折射出來,讓人脊背陣陣發涼。

皇後竟然敢拿當年的事情來威脅他,等到他找到了那些威脅他的證據之後,他一定會讓那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兒臣遵命。」

北堂熙沉面色嚴肅的應道,眼楮里根本就沒有一絲多余的表情。

「還有穆將軍的案子你去走個過場,明天清晨就將調查的結果呈與朕,關于那些通敵叛國的證據全部都是誣陷,穆將軍是無辜的。」

「是。」

不管北堂修說什麼,北堂熙沉都飛快的應下來,態度恭敬卻又不八卦,讓皇上不由得刮目相看,眼底的贊許又濃了幾分。

「你最近還有沒有在賭博?」

這個兒子明明從小就聰明過人,幾乎每一件事情都能夠做得很好,可是卻從來都不願意將心思放在朝政上面,也從來沒有流露出對皇位有任何想法,卻偏偏熱衷于賭術,讓他又是驕傲又是頭疼。

北堂修直直的看著這個像是謎一樣的兒子,想要看穿他的靈魂,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可是讓他失望的是,從這雙幽深璀璨的眼楮里他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回稟父皇,兒臣已經很久都不賭了。」

北堂熙沉坦蕩蕩的抬眸看著自己的父親,平靜的說道,沒有任何的不安和難堪。

「以後將心思放到朝政上來吧,父皇已經老了,處理事情來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你來幫父皇的忙。」

那樣有些示弱的話語竟然是從北堂修的嘴里說出來的,讓北堂熙沉感到非常意外,猶豫了一下,還是鼓起勇氣說道,「父皇正當壯年,一點都不老。兒臣不喜歡這些朝政,還是讓太子皇兄和皇弟他們來學著處理朝政吧。兒臣唯一的願望就是父皇健康長壽,玄月國的江山萬世千秋的傳承下去就很滿足了。」

他終究不屬于這里,總有一天他會離開這個骯髒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北堂修有些惱火,一股怒氣從心涌上來,眼神都變得凌厲了起來,可是想到這個兒子自小的秉性就是這樣,就算再生氣也改變不了什麼,只好又將那股怒氣給咽了回去,冷聲說道,「沒事了,你先退下去吧。」

「兒臣告退。」

北堂熙沉沒有去看皇上已經氣得扭曲的面容,彎著腰退了出去,輕輕的關上了御書房的門。

夜深沉,一切都顯得靜謐安寧,可是在這份安寧下面有怎樣的暗涌沒有人能夠知道,暗藏的危險一點點的逼近整個皇宮。

誰也不知道,再過不久,這座富麗堂皇的皇宮在一夜之間血流成河,掩蓋所有的罪孽。

敬親王府,落花軒。

伴隨著金色的陽光照射進臥房里,穆流蘇緩緩的睜開了眼楮,手下意識的伸到旁邊去,期待之中的溫熱男子並不在身邊,就連被褥都已經變得冰涼。

她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扯著嗓子喊著,「潤,你在嗎?」

滿室的寂靜,回答她的是空空的回音。

穆流蘇不由得有些奇怪,明明只是清晨,北堂德潤去哪里了?

她想到昨夜傳遞回來的消息,心底陡的燃起了一絲期待,北境作亂的消息應該傳到北堂修的耳朵里了吧,也不知道怎麼樣了,爹爹什麼時候才能從監獄里出來。

她心里惦念著這件事情,自己走到梳妝台前,飛快的梳理著烏黑柔順的長發,只想快點整理好然後出去探查父親的消息。

篤篤的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若蘭小心翼翼的聲音隔著厚重的門板傳了進來,「小姐。」

「進來吧。」

穆流蘇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飛快的將烏黑柔軟的長發挽成簡單大方的發髻,拿了一根碧綠的發簪戴上。

「小姐,若蘭已經將熱水打來了,你來洗把臉吧。」

若蘭走到穆流蘇的身後,拿著合適的首飾戴在她的頭上,一面輕聲的勸說道。

「王爺去哪里了?」

「王爺去上早朝了。」

若蘭老老實實的答道,一邊熟練的幫她把剩下的頭發挽成墨色的花,很快就完成了。

穆流蘇站起來捧著盆里的熱水洗了臉,又簡單的漱口,看著若蘭端著熱水走了出去,很快又捧著托盤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給端了進來。

她餓得厲害,津津有味的吃著早飯,一邊問道,「對了,將軍府那邊有消息傳過來沒有。」

「還沒呢,奴婢已經讓若語去探听消息了,若是有什麼情況她會在第一時間傳遞消息回來。」

若蘭小心的看著穆流蘇的臉色,害怕在她的臉上看到難過,語氣有些猶豫。

穆流蘇眼楮里卻是一片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波動,默默的吃完了早飯,「到听雪苑那邊去。」

落花軒雖然能夠阻止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探听消息,也能阻止那些刺客們進行刺殺,可是有利也有弊,在這里消息傳遞進來慢了許多。

若蘭急忙扶著她走出了臥房,穿過白玉石橋,來到了听雪苑中,等待著父親的消息。

她有些焦急,頻頻朝著院門的方向望過去,希望能夠快點得到爹爹無罪釋放的消息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若語興沖沖的跑了進來,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線,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向了穆流蘇,喘著粗氣說道,「小姐,將軍從大牢里面放出來了。」

雖然早就預料到了是這個結果,穆流蘇依舊高興得跳起來,激動的心情怎麼也抑制不住,生怕自己的耳朵听錯了一般,「你說的是真的嗎?爹爹真的被放出來了嗎。」

「是的,之前的事情都是被人陷害的,現在都已經查清楚了,將軍並沒有通敵叛國,而是忠心耿耿為玄月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功臣。」

若語也很高興,眼楮里面都有淚水流出來了。

「薔薇,快去準備馬車,我要回將軍府。」

穆流蘇又是高興又是心酸,眼眶微微泛紅,語無倫次的對身後的薔薇說道。她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爹爹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大牢里的條件那麼差,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她恨不得立刻見到自己的父親,親眼看到他平安無事才放心。

明明薔薇只是去準備一輛馬車,可是穆流蘇竟然覺得時間是那麼的漫長,等了很久都沒有回來,她坐不住了,撒開腿朝著敬親王府的門口跑去。

北堂德潤踏進王府的大門,就看到妻子朝著他的方向跑過來,眼楮里面似乎還噙著淚水,心不由得提了起來,三步並作兩步跑上去按住了她的肩膀,「別跑,小心摔倒了。」

他知道穆流蘇是著急回將軍府看望父親,可是看到她那副急切的不管不顧的模樣,還是忍不住擔心。

「我要回將軍府看爹爹到底怎麼樣了,潤你要不要陪我回家去。」

穆流蘇澄澈的眼楮里有一層薄薄的霧氣,期待的看著他問道。

「我就是來陪著你回將軍府的,別著急,爹已經出來了,並沒有什麼大礙。」

北堂德潤牽著她的手,溫暖的手傳遞著他的勇氣,讓她激動的情緒稍微平靜了下來,「我知道,太好了,爹爹終于放出來了。」

她多麼害怕北堂修一直扣押她父親在大牢里逼著她就範。

「王爺,王妃,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薔薇從門外走了進來,小聲的提醒道。

「走吧。」

穆流蘇壓抑住內心的激動,邁開腳步踏上了馬車,厚重的車門關上,馬車急切的朝著定國將軍府的方向馳騁著。

北堂德潤卻是滿臉凝重,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怎麼了?遇到什麼難題了嗎?」

穆流蘇終于發現了他的異樣,忍不住關切的問道。

「沒事,流蘇你坐到我這邊來。」

北堂德潤嘴角扯著一絲溫潤的笑容,握著她的手更加緊迫了,只是眼楮深處卻有狠戾的光芒一閃而過。

早上的時候他已經收到消息,北堂修在敬親王府到定國將軍府的路程中設下了重重埋伏,勢必要將他除去。而親自指揮這場暗殺的則是那個最為年少,表面上最為溫和陽光的北堂靜軒。

馬車已經行駛了一半的距離,穿過了熙熙攘攘的街道,再過不久就能夠定國將軍府了。

前面就是集市的盡頭,除了幾間冷清的酒肆,再也沒有什麼阻礙了。

北堂德潤握緊了拳頭,緊緊的抱著穆流蘇,豎起全部的感官感受著空氣的變化,精神緊繃到了極點,感受到氣氛變得越來越凝重的時候,他飛快的拿著一個特別的哨子放在唇邊,用力的吹了一下,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卻讓所有的暗衛都已經知道了他下達的命令。與此同時,密密麻麻的箭雨從天而降,朝著馬車射了過來,那架勢似乎不將他們射成刺蝟誓不罷休。

馬車劇烈的顫動了一下,淒厲的馬兒嘶鳴聲響徹半空。

穆流蘇甚至感受到了那些銳利的弓箭叮叮咚咚的射在堅固的馬車車壁上,那麼密集,猶如雨點一般。

遇到刺殺了。

她的身體陡的變得僵硬了起來,瞳孔睜得大大的,瞪著北堂德潤。

「別擔心,我們不會有事的,很快就會過去的,你放心吧。」

北堂德潤緊抿著唇,臉上的神情是那麼的嗜血殘忍,殺氣騰騰的樣子像是來自地獄的魔鬼,分外的駭人。

馬車外面,激烈的廝殺聲糾結在一起,兵器叮叮當當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時不時傳來痛苦的哀嚎聲,還有尸體重重倒在地上的聲音。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的味道,即使隔著厚厚的馬車,她依舊能夠聞得到。

不知道為何,或許是北堂德潤在她的身邊,穆流蘇竟然一點都沒有感覺得到害怕,心情前所未有的安寧。

「坐好。」

北堂德潤溫和卻有具有穿透力的聲音在她的耳邊響起,穆流蘇乖巧的坐直了身子,明亮的眼楮卻直直的看著他的動作,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只見他忽然從車壁上拿下一張大弓,抓起箭筒里面的一枝箭,那箭頭上還泛著藍色的寒光,一看就是抹了劇毒。

他將箭搭在弓上,耳朵敏銳的听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穆流蘇屏住了呼吸,不敢驚動他的動作,只是璀璨的眸子直勾勾的瞪著他,想要看看在這精鋼制成的馬車里,他究竟怎樣將那只帶著劇毒的箭給射出去。

下一刻,北堂德潤的瞳孔陡的收縮,眸子深處有嗜血的寒芒閃過,腳飛快的踩在一塊微微凸起的黑色的玄鐵上面,原本緊緊閉合的馬車上方忽然露出透出了明亮的光芒來,耀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楮。

就是這短短的一霎那,北堂德潤手中帶著毒的利箭陡的射了出去,像是矯健翱翔的蒼鷹,直直的朝著一座高聳的閣樓上射去。

下一刻馬車的頂蓋又咚的一聲闔上了,那之前透露進來的陽光似乎是穆流蘇的一場幻覺。

她沒有听到利箭刺穿**的聲音,卻听到外面傳來嘶聲裂肺的痛呼聲,「主子!」

外面的廝殺更加的猛烈,一撥刺客倒下去之後,又有更多的人涌了上來,穆流蘇只听見空氣中兵刃交接發出的叮叮當當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的聲音漸漸的黯淡了下去,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北堂德潤臉上的笑容冰冷而殘酷,眼楮里面泛著波濤詭譎的光芒,安靜的摟著穆流蘇,一動不動。

暗衛的聲音恭恭敬敬的傳了進來,「主子,障礙已經全部掃清,可以繼續前進了。」

「立刻啟程去將軍府。」

溫和清朗的聲音隔著一扇門傳了出去,馬車繼續飛快的向前奔跑了起來,朝著定國將軍府的方向狂奔著。

穆流蘇安靜的靠在他的身旁一言不發,縴長濃密的睫毛輕輕的顫動著,遮住了她厚重的心事。

她心里有太多的疑問,她想要知道為什麼路上會出現埋伏,這些殺手究竟是誰派來的,是皇上,皇後,北堂靜軒,秦丞相或者是躲在暗處的哪只黑手?

還有剛才北堂德潤那一箭射出去究竟射到誰了,為什麼會引起這麼大的反應?

那麼多的問題一下子涌進她的腦海中,讓她竟然不知道應該從何問起。

「嚇壞了嗎?」

北堂德潤長臂一伸,將她摟進懷里,寵溺的問道。

「沒有,我沒有受到任何驚嚇,只是有很多問題想不明白。」

穆流蘇壓下心底的震驚,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那些人是北堂修那個老狐狸派來的,其目的當然是將我置之于死地。」

北堂德潤臉上掛著溫文爾雅般的笑容,可是笑意卻不達眼底,明明是溫潤的琥珀色,此時卻像是萬年寒潭一樣,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讓人忍不住遍體生寒。

穆流蘇只是輕輕嘆息一聲,靠在丈夫的懷里,低低的說道,「只要你沒事就好了。」

「我們當然會平安無事,想要將我們置之于死地的人最後一定會死得很慘。誰也別想再拿捏我們的性命,流蘇,有我在,誰也不許將你從我的身邊奪走。」

豐神俊朗的男子嘴里吐出張狂霸氣的話來,讓人不容置疑。

「你剛才那支箭是射向誰的,真的刺中那人的身體了嗎?」

穆流蘇想到剛才那一箭,還有外面響起的驚呼聲,低低的問道。

「那支箭是送給北堂靜軒的禮物,他想要奪走你的性命,我就讓他痛不欲生,那些毒藥是孔雀膽,只要在殘留在身體內半個時辰,就可以讓人喪命。他想用蝕心蠱奪走你的生命,我就用孔雀膽送他一程,看誰狠得過誰!」

冷幽幽的聲音像是從地底下傳出來一般,陰沉腐朽,讓人忍不住顫抖。

穆流蘇心里有著深深的顫動,一股熱流傳遍了她的全身,無盡的感動蔓延在她的心里,她抬起頭來,璀璨的眸子里浮起了一層細碎的浮光,凝視著面前的男人,喉嚨里像哽了一塊魚刺一樣,疼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謝謝你這麼愛我。」

她從來都不會懷疑北堂德潤對她的愛,這樣的男人,甘願為了她做任何事情,讓她怎麼能夠不愛。這輩子她再也離不開他的身邊了,也不想離開他的身邊。

射傷了北堂靜軒也好,那個處心積慮的男人上次在皇宮里還妄圖逼迫她對那些子虛烏有的罪名簽字畫押,將北堂德潤和爹爹置之于死地,當初的仇沒有得報,希望今天的孔雀膽能夠要了他的命。

只是,據她所知,孔雀膽雖然毒性很強,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可以將人置之于死地,可若是在毒箭刺入身體的時候,有人在最短的時間將箭拔出來,並且將那些毒素吸出來,中毒之人依舊會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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