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高臨風疲憊坐在路邊花壇邊上,手掌握成拳頭輕輕敲打按摩自己的大腿,他吁了口氣,有點無奈看著馬路對面,那些跟在身後的保鏢。
他並不在乎後面跟著多少人,只在意那個人是否有蹤跡。可是,自己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他是不是該放棄了?
每天下班後就像瘋子一樣在a市大街小巷尋找,直到深夜才肯回家。其實,他很累了,憑著意志力在強撐。
一想到她無助躲在城市某個角落,不知遇到什麼事情,他的心就抽痛起來。
心髒傳來疼痛,他將手心貼在胸口,深呼吸看著夜空。疼痛持續著,從未試過那麼久,他微微蹙眉,是不是因為自己一直在想她,所以身體才叫囂?
耳邊傳來美妙的鋼琴聲,給人一種身心舒暢的感覺,他下意識循著聲源看去。那家店剛好有人推門進去,鋼琴聲大了些,隨著閉合隔絕聲音。
高臨風看了看那家門上涂鴉著鮮艷色彩的酒吧,注意到進出那里的都是些白領和西裝男,不由得起身好奇走了進去。
手握住門把將門推開,昏黃柔和的燈光立刻包圍他的身體,里面沒有傳來剛才悠揚的鋼琴聲,但舞台處確實有架鋼琴。
這里不像其他酒吧一樣吵雜,反而相當寧靜,沒有燈紅酒綠下玩得發瘋的男女,只有小聲交談的男男女女。
他尋了處角落坐下,點了瓶酒,拒絕陪酒女的邀請,獨自喝了起來,享受這一刻的安靜。
董艾撐在洗手盆,痛苦嘔吐著,胃里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了,她還是想吐。
在一旁補妝的麗麗斜眸看了董艾一眼,不由得搖首小聲嘆息,真後悔當初自己所說的話,不然董艾今天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
現在捧董艾場的人比自己的多了很多,她並不因客人的流失生氣,而是這樣的董艾跟如今的自己有什麼差別?
她覺得自己將一個好女人推進火坑,內心不停內疚。伸手拍了拍難受的董艾後背,她說︰「別人在拿錢,你在拼命。」
董艾洗了洗嘴角,看向鏡中露出苦笑的自己,沒有說話,忍著嘔吐的感覺。胃里已經清空,再吐就連黃疸水都吐出來了。
「你還少多少?我借你點吧?」麗麗看不過去,總覺得董艾是因為自己的話才落得今日下場。
董艾從陪酒那天開始,她什麼客人都接,什麼酒也喝,只要對方出得起她想要的價錢,而且還兼顧了彈琴師的工作。
麗麗認為沒人比董艾更拼了,即使是自己也比不上,只是董艾那麼缺錢嗎?
董艾身軀一僵,沒想到麗麗平時看起來挺冷情的,今天開口說要幫自己。可是,這筆錢她要靠自己去獲得,而且她不一定有能力還,借別人的不好。
加上麗麗本身也應該有難處,她又怎麼忍心要麗麗的血汗錢呢,「不用,我還能撐下去。」
其實,她有點慶幸,五年來自己要靠酒精才能入眠,漸漸戒掉了不能喝酒的習慣,只是她沒想到有天要用這種辦法掙錢。
董艾吐得有些手腳發軟,根本連站穩的力氣都沒有,只能撐著洗手台,掩飾自己的脆弱。
麗麗蹙眉看著董艾,涂著紅色寇丹的手自她背部移開,「你都這個樣子了,何必強撐?今天早點回家休息吧。」
「沒關系,我還可以。」距離那些錢還有一段距離,但若照她最近這麼拼命的做法,可能不用一個月,她就能回去見女兒了,董艾不想半途而廢。
麗麗望著眼底透著堅強的董艾,無可奈何搖首,心知勸服不了她,「算了,隨便你,反正命是你的。」
她負氣避開董艾伸過來的手,快速轉身朝洗手間門口走去,出去之前她忍不住停下,「不要強撐,不行就回去。」
麗麗帶著關心的話語令董艾心里一暖,她笑了笑,對著麗麗遠離的背影頷首。
從vip房里出來,董艾忽然覺得有種想吐的沖動,于是立即捂住嘴巴,低著頭趕往洗手間。可是,在穿過大廳的時候,手腕忽然一緊。
她猛然頓住步伐,微微側首看到一個滿臉通紅,嘴里不停打嗝,明顯喝醉的男人斜坐在沙發上,一只肥手緊緊揪著她。
「妞,來陪我喝一杯。」肥胖男人搖搖晃晃站起,欲扯著她坐下,他身邊同樣是幾名喝醉的男人。
董艾微微蹙眉,但想著自己還得干下去,她忍了。還沒客人那麼沒禮貌,他是第一個,因為她們雖然從事陪酒工作,但酒吧有規定,客人要先預約,或者雙方協定過。
她壓下上涌的不適,禮貌開口︰「對不起,先生,我下班時間到了。」
听到拒絕,男人的同伴笑了,仿佛在說他沒用,男人生氣了,抓著她的手不放,欲強行要求她留下。
「我付得起錢,你裝什麼清高。過來陪大爺,錢少不了你。」男人一副財大氣粗的口吻。
「先生,對不起,我真的不能留下來……」董艾話才說到一半,腳步忽然不穩,身體傾斜,整個人被拉進沙發中,她掙扎著坐起,準備再次站起。
可是,一個女人的力氣怎能比得上一個男人,她只能被拽著坐下,剛想開口拒絕,冰涼毫無預警踫觸雙唇,接著檀口被烈酒灼燒。
她被嗆著,酒從口中吐出,但灌酒之人並未放棄,似乎她的拒絕更挑起他們的征服欲。
囂張的笑聲在酒吧大廳回蕩,令在場所有人蹙眉,他們紛紛看向那一桌。
高臨風想找個地方安靜喝酒,偏偏遇上這檔子事,心情非常不悅,酒一杯一杯往下灌,頭也不抬不想理會這些事。
耳邊傳來隔壁桌的竊竊私語,內容無非是那陪酒女長得不錯,難怪客人強行拉來陪酒,說她反抗。
勾了勾嘴角,對這些毫無興趣,自甘墮落的女人自己向來看不起,他也不想多管閑事,自己唯一一次多管閑事,是遇到了她。除了她,估計這世上沒任何人值得他管閑事。
他看著手中琥珀色的液體,正想一飲而盡,液體內映出一抹熟悉身影。
是錯覺嗎?喝太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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