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奕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撫她，但又不能欺騙她。看著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他的眉蹙得更緊。
他發現自己唯獨面對她的時候特別無力，難道她就是自己的弱點？不，他沒有弱點，也不可能有弱點，否則只能受制于人。
想起母親容柳月三番四次利用董艾對自己下手，他就覺得自己似乎暴露了太多。
他不言不語站著，這令董艾更加害怕，握著水果刀的手也忍不住抖動起來。
「為什麼你對她那麼溫柔，對我卻那麼殘忍，明明我才是最愛你的那個人，為什麼比不上她救你一命？」淚水爬滿臉頰，她哭訴著。
一想起他的溫柔給了另一個女人，她的心就好像被人硬生生從體內扯出。她為他付出那麼多，甚至連孩子都沒有了，卻不及那女人臨危護他一命？
她忽然希望當時自己就坐在他身邊，保護他的人是她，這樣他的所有柔情是不是都屬于她？
人都是自私的，即使明知不可能，仍不想放棄唯一的希望，因為從未擁有，才會想盡方法去擁有。
「你知不知道，若換做是我，我也可以為你連命都不要。」她突然心生一個念頭，「現在我把我的命給你，你回到我身邊好不好？」
「丫頭……」
「好不好！」董艾大聲詢問，握著水果刀的手不敢放松，執意求一個答案。
傅君奕痛苦閉了閉黑眸，松開緊咬牙關，不得不再次說出令他心痛的話，「我們是兄妹！」
「不，我們不是！」在她心里從來都不是，他只是她愛的人，與別人無關。
「我們是。」不希望她再繼續沉淪，他只能比誰都狠，這斬不斷理還亂的事情拖下去只會更加傷害彼此，「檢驗報告你不是看了？那上面寫著什麼？」
「……」他的話提醒了她不想面對的事實，那張紙用最嚴密的儀器測試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董艾用力搖首，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是他的眼神那麼確定，令她不得不正視。
「任何事情都可以作假。」忽然，她低聲說出這句話，只是語氣中沒有了肯定，只有逐漸沉沒的氣勢。
他微微蹙眉，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那麼執著，「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肯接受現實？」
「什麼是現實？現實都是假的，只有我愛你是真的。」她目光渙散，幾近崩潰，但依舊執著。
傅君奕眯起黑眸，不悅道︰「我說過，我愛你這三個字，我希望最後一次听到。」
他語氣中的狠絕令董艾不由得退後，握著刀的手顫抖不已。
這時，傅君奕西裝口袋傳來震動，他知道這是誰的來電，伸手欲掏出來接听。
「不許接！」
董艾像發狂一樣大吼，他臉上一閃而過的柔情她看見了，所以猜到是誰的來電。
喬海瑤對嗎，是她吧，一定是她，否則他不會露出那麼溫柔的表情，就跟她在醫院看到他們聊天的時候一模一樣。
她感覺到，他已經離自己越來越遠，無論她怎麼努力追上去，他的腳步都沒有停止，而且留給她的永遠只有冰冷背影。
傅君奕看著她瘋狂的舉動，心在疼痛之余，更希望她能好好的。既然她不希望自己接電話，那他就不接。
他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開始慢慢走向董艾，一步一步沉重無比，像是在決定著什麼。
沒有回頭路，沒有結果的愛情，還是立刻終止的好。不管是用什麼方式終結，只要能讓她離開自己，他會不惜傷害自己傷害她。
董艾看到他一步步接近自己，她慣性往後退，嘴里念著不要，直至後背貼著冰冷牆壁，迫不得已的她將水果刀自手腕移開，改刀尖直指他。
「不，你不要過來，不要……」
看著滴落的紅色，傅君奕眯起黑眸，「你還記得我對你做過什麼嗎，你敢說自己還愛著我，根本不恨我嗎？」
「……」她發現自己一只手根本握不住那把輕得不能再輕的水果刀，改用雙手握住刀柄，但還是覺得雙手顫抖，這種抖動仿佛是從心底發出，她的身體控制不了。
「為了讓你死心，我做了那麼多，你還感覺不到嗎？你憑什麼以為我會回應你的愛，你想過我從沒愛過你，甚至一丁點都沒有嗎？」他冷著臉一字一句出口都是傷人至極的話，明明心痛得快要死去，仍繼續說下去。
「我之所以一直忍受你的行為，是因為不想傷害你，可是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破壞我跟喬海瑤的婚事。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很討厭？嘴上說著愛我，卻妄想佔有我。你那根本不是愛，是自私，是看不得別人好。」
「我沒有……」董艾搖首拒絕承認，她不是自私，只承認嫉妒。
「你沒有？若沒有為什麼隱瞞我懷孕的事，你是想把孩子生下來然後賴上我吧。我狠心拉你上手術台，就是因為不想要你跟我的孩子，我不愛你，就算有孩子我也不會看你一眼。」
孩子……對，他將他們的孩子親手送上手術台，令她飽嘗喪子之痛，甚至還不想活下去，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忽地，董艾眸光一變，變得充滿恨意。
傅君奕終于看到她臉色突變了，他慶幸的是抓住了她的弱點，難過的是那件事在她心底留下不可磨滅的痛苦烙印，而制造這個印記的人是他。
「你難道不想為失去的孩子報仇嗎？還是你忘記他了？自以為你自己幸福就足夠？」對的，她的刀不應該對著自己，應該對著他，因為他才是那個該死之人。
她沒忘，只是不願去記起，因為只要一想到是他令她失去孩子，她就好恨，有時候還握緊雙拳。可是有時她覺得是自己沒保護好孩子，沒資格當個母親。
虧她還口口聲聲說，要生下孩子，要將孩子撫養成人。呵，那不過是她自我安慰的話而已。
她因他的話逐漸陷入癲狂，大腦亂成一團，因此才忽略了他無意中的靠近。
「你不想為死去的孩子報仇嗎，」還差幾步，傅君奕猛然出手，毫不畏懼，紅著眼握住她持刀的手腕，「現在，就是你最好的機會。」
董艾不解抬首看著他，睜大眼眸仿佛在問︰你在說什麼啊？
「動手！」他突然用力一扯，拉著她的身體向前傾，直指他的刀尖也跟著急速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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