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地上的,是四只殺好的公雞,四只鴿子,一兜鮮活的鯉魚,還有幾只肥嘟嘟的豬蹄。
玲瓏有些不好意思,「難為你還這麼想著我。」
凌鮮兒幫玲瓏掖好被角,「你孩子生的早,女乃水下的遲,就該多吃些東西催催,也好養孩子。」
周傳旺小心的把東西收起來放好,「這麼多,得放冰箱,鮮兒,你媽不是給你陪嫁的有冰箱嗎?讓俺用用,不然這麼些東西,放壞了惜。」
凌鮮兒不讓用,「二哥,你還是借別人的吧,這東西要是擱到了我家,二嫂怕是就一口也吃不上了。」
周傳旺有些不滿意︰「孝敬老人是應該的,老人還沒吃,咱這做小輩兒的就先吃上了,說不過去!」
凌鮮兒給周傳旺一個大大的白眼,「二哥,二嫂這身上的傷疤還沒好呢,你就替她忘了疼!」
周傳旺頓了頓,想了一會兒,還是提著東西找別人家去了。
看周傳旺出去了,玲瓏就招呼凌鮮兒,「鮮兒,你過來,咱倆說說話。」
凌鮮兒答應一聲,就挨著玲瓏坐下了。
「鮮兒,你和傳志也結婚這些日子了,懷上了嗎?」
凌鮮兒听了,想也沒想就干脆的說︰「沒有。」
「有沒有,你自己能不知道,沒生過孩子的都沒經驗,要是身~上來的遲了,一定記得跟我說說,讓我幫你看著點,這頭一胎至關重要,不敢耽誤了。」
玲瓏關心的說。
凌鮮兒幫玲瓏把床頭的湯吹涼︰「謝謝二嫂,不過真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你這罪,我怕是沒機會也感受一下了。」
「孩子氣!」玲瓏愛惜的拍了一下凌鮮兒的頭,「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呢?不生孩子,那還是女人嗎?」
凌鮮兒突然問玲瓏︰「那要是男人不能生,還叫男人嗎?」
玲瓏正在喝湯,她的手一滯,「鮮兒,你說什麼?」
凌鮮兒看到玲瓏一雙眼楮里滿是真誠,就俯到玲瓏耳邊,對她悄聲說了幾句話。
玲瓏立馬變了臉色!
「怎麼能!難道這些年,人家說的,是真的?」
凌鮮兒听了這話就也是一愣,「難道你也知道?」
…….
夜里,凌鮮兒再也睡不著了。
「……除了你,我從沒打算再娶別人。」
「……這種事我從沒做過,是為了你,我願意一試。」
一雙眼楮從凌鮮兒的眼前滑過,清亮的,安全的,絲毫不加掩飾的,就這樣看著她,定定的看著,沒有躲閃,也毫不做作。
那雙眼楮,曾經在她最痛苦、最無助的時候,就這樣看著她,沒有貪欲,也沒有憐憫,凌鮮兒突然有了一種沖動,她不由自主的踮起腳尖,想要去吻那雙眼楮。
近了,更近了,她忽然感到一陣燥~熱,那雙眼楮沒有躲閃,甚至,連睫毛都沒有眨一下,就那樣靜靜的、靜靜的,等待著她的吻,她在自己的渴~望里,看到了那雙眼楮的渴~望。
身體怎麼這麼熱,這麼悶,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凌鮮兒猛然驚醒,當她伸手模到身旁堅硬的炕席時,終于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悶熱的夜晚,逼仄的房間,低矮的房梁,身旁傳來幾近陌生的、令人討厭的呼嚕聲,她終于醒了過來。
久久沒有動彈,凌鮮兒還在想著自己的夢,夢境雖已消散,是夢里給她的感覺卻如此安全,如此真實,如此的讓人…….想要流淚。
凌鮮兒默默的躺下來,命運,你還真能捉弄人啊!
她從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那個夜晚在酒吧出了事後,依舊沒有離開她的人,不是一個,是兩個。
一個是周傳志,一個是,秦易。
她也沒有告訴過任何人,當初她之所以選擇周傳志,不是因為他每天跑到她家里給她送藥酒,凌峰的女兒,還不至于看不出周傳志這點小心思,她又豈是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打的了的,而是因為,她自卑!
是的,她自卑,自從出了事,她就再也抬不起頭,她覺得全世界的人,男人、女人,都在唾棄她,嘲笑她,她生生的低下頭去,自己把自尊踩到了泥里,秦易對他來說,已經是一個高不及的夢想,就算他愛她,就算他不在乎,是世俗,終有一天會讓他對全世界低頭。
何況,聲名狼藉的她,已經配不上風華正茂的他。
只有周傳志,才能讓她感到一點自信,他貧窮,他簡單,他的背景一覽無余,她太累了,那個時候,她只需要如此簡單的一個家,如此簡單的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非周傳志莫屬。
這一世她才知道,她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的錯誤。
凌鮮兒手指緊緊的摳住席面,淚水遏制不住的滾落下來。
她扭頭看了一眼周傳志,他此時睡得正香,凌鮮兒輕輕嘆了一口氣,周傳志這個人,雖然沒有什麼能力,卻也有些心計,凌鮮兒幾次試探,他卻牢牢的護住他的底線,別的都好說,一旦觸及他的酒店,他立馬變得百倍敏感。
她必須小心又小心,才能奪回本該屬于她的一切。
昏昏沉沉間,那雙眼楮,又固執的侵襲了來。
凌鮮兒身子又熱了起來,雖然他們從沒有過親~昵的動作,雖然他們從沒有過曖~昧的靠近,他的眼神卻直接穿進了她的心里,擊碎了她作為女人的全部心理防線。
前一世里,她出事後,第一個想要躲開的就是他,這一世,她在最無助的時候,第一個想到去依靠的還是他,就算有些事情並不適合他來做,她還是習慣性的來找他。
該死,想什麼呢,凌鮮兒,你都是已經嫁人的女人了……
寂靜的夜里,凌鮮兒忽然再無睡意,她有些失控的坐了起來,一把掀起周傳志的被子,生生的把他從睡夢中揪了起來!
周傳志被人突然驚醒,頓時又困又氣︰「大半夜的,你想做什麼?」
「不是我想做什麼,而是你該做什麼!」凌鮮兒氣咻咻的,她的眼睜的大大的,在明亮的月光下,出野~獸一般的光芒。
周傳志頓時明白了凌鮮兒要他做什麼!
「一個女孩子家的,也不嫌害~臊!」周傳志怒斥。
「一個大男人家的,也不怕羞~恥!」凌鮮兒毫不示弱,聲音惡狠狠的,「我是不是你的妻子,我們是不是成親已經幾個月了?你還愛不愛我?二嫂都生了兩個孩子了,我呢?如果我不說話,你是不是就要我一輩子就這樣因為你的不作為,承受不能生孩子的罪名?」
周傳志還要躲,凌鮮兒一把把他從床腳揪出來︰「你給我滾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