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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睿拿起書準備繼續看,余光瞥見遠處走過來一人,那人墨色長袍,袖口金絲繡的暗花,玉冠束發,雙眉微挑。

「張睿,好久不見。」

張睿方下手里書道︰「王爺,好久不見。」

听到這個稱呼,周隱輕挑眉毛道︰「總叫王爺未免太過生疏,不如同仲昕他們叫我字如何?」

張睿暗道︰王爺你字是什麼來著?但是這話當面問出來可能不太好。「不敢,不敢,草民何德何能直呼王爺的字號。」

周隱道︰「為何不能,你如不願喚我的字,直接喊我名字也可,其實我也不太喜歡父皇給我提的字。」

張睿燦笑一聲,這可是你說的,雖然直呼王爺名字更無禮,但好過忘了他字吧……

「這陣子怎麼也不見你來學府教音律呢?」

周隱撩起前擺,坐在張睿身旁道︰「還有十多天就是皇兄的壽辰,這幾日都在忙著這件事。」

身邊淡淡的藥味,熟悉又有些陌生。張睿吸吸鼻子道︰「王爺每日都需服用藥嗎?」

周隱道︰「嗯,每日都喝。」

「這麼苦也能喝下去?」張睿咂舌。

周隱一笑︰「剛喝的時候的確很不愛喝,每次喝藥都忍不住吐出來,後來日子久了就習慣了,現在吃什麼東西都是藥味都是苦的。」

張睿略微同情這位王爺了,錦衣玉食也不是那麼好享受的。

「鐺……鐺……鐺……」古銅的鐘聲回蕩在學府里。

張睿起身道︰「午休時間結束了,有時間再與王爺聊。」

周隱站起來道︰「嗯,你答應我沐修請你吃飯可別忘了,我會叫湛清去林府給你下帖子。」

張睿忙道︰「不必這麼麻煩,只需遣人告知我一下就好。」

周隱點點頭,突然伸出手朝張睿頭比劃了一下。「我覺得,你比第一次相遇時長高了不少。」

張睿胡亂點點頭,輯手跑回學堂,耳邊還有那人輕笑的余聲。惱怒的抓抓頭發,自己怎麼說也是快三十的人了,就算身體變小了,難道性子也變成毛頭小子了?!——

初六至初九是三日的沐修,一早收拾好東西,林府的馬車來接三人回府。

林孝澤和林孝民都很興奮,破例的聊了不少學府的事。三人氣氛和諧的倒了林府。

剛到府邸,一股異常的沉默蔓延開,三人都悄悄噤了聲,先去林承書房里交代了學府里的事,林承點點頭道︰「你們三個,我都是一視同仁,好好念書,再有三個月就是春闈,孝澤和睿兒可想過要參加。

張睿道︰「我已經跟柳夫子說了,這次春闈想試一試。」

林孝澤抓住袖口道︰「我……我還沒想好。」

林承把手里的茶杯「 當」放在桌子上。「不爭氣的東西!書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這幾日不準出去,在家好好念書!」

林孝澤猶豫道︰「可是……我都與君卿仲昕他們約好要一起……」

林承道︰「去把四書五經抄十遍,什麼時候抄好了什麼時候去。」

「爹……」張睿伸手拉了他一下,林孝澤哼了一聲才不情願道︰「听從父親安排。」

林承說完又問了問林孝民的課業,然後淡漠的鼓勵幾句,讓三人各自回去。

張睿回了自己的偏院,打算梳洗干淨再去後院給老夫人請安。

剛到偏院就見韓叔站在門口道︰「少爺回來了,快進屋,這路上冷不冷?在學府還習慣嗎?其他學子有沒有欺負你?……」弄得張睿哭笑不得,有種上學回來被父母盤問的感覺。

「韓叔不必擔心,天氣這麼冷怎麼不在屋里等我?先進去再說。」

「哎,你看我……一見到少爺就光顧著問,少爺還沒用飯吧?我讓七巧去給你把飯菜端上來……」

「韓叔……先別忙了,讓他們先給我燒鍋熱水,一會我梳洗一下就去寧心園給老夫人請安。」

老韓愣了一下,才苦笑道︰「少爺,一會你去的時候千萬別提毓秀姨娘,不然老夫人的病恐怕更厲害了。」

張睿听完心里咯 一下感覺不好,連忙道︰「韓叔,為何不能提毓秀姨娘?發生什麼事了?」

韓叔嘆了口氣道︰「事情過去已經有小半個月了,前些日子毓秀姨娘每日還去老夫人院里和林夫人院里請安,老太太顧忌她懷了身子,就免了她的安,可林夫人卻一直都沒有免。老太太听說後很是生氣,覺得林夫人比自己的架子還大,就數落了一通。林夫人回去後非但沒改,第二日依舊讓毓秀姨娘去請安,結果當天毓秀姨娘在回去的路上一不心踩到冰上,摔了一跤,晚上回去就小產了。」

張睿驚訝︰「小產了?!」

韓叔點點頭︰「林大人知道後氣的把林夫人關進祠堂抄經書,老夫人也被氣的一病不起,眼下還臥病在床。」

按說林府冬日下完雪後都會撒鹽化雪,根本沒有結冰的可能啊,為何毓秀會突然這麼巧的踩到冰上,還是有人在她來回走的路上動了手腳?

梳洗干淨頭發半濕著就讓丫環束起來,披上披風匆忙的朝老夫人的寧心園走去。到了寧心院,張睿腳步一頓,心里琢磨著這事或許有蹊蹺,算了,先看看再說。

一進屋,一股熱氣伴著濃郁的藥味撲面而來,一瞬間他胃里的酸水差點翻出來。放輕腳步走過去看了看,見伺候老太太身邊的大丫鬟寶珠從臥房走出來看見張睿扶了扶身子道︰「表少爺來了。」

張睿道︰「外祖母怎麼樣了?」

寶珠嘆了口氣道︰「身體難受折騰一宿了,喝完藥剛睡下,表少爺下午再來看老夫人吧。」

張睿點點頭︰「恩,瞧過大夫了嗎?」

寶珠︰「瞧過了,大夫開了好幾副藥,說是肝火太旺,老夫人年邁體虛,不可再動肝火。」

「有勞寶珠姐姐了,我先回去,下午祖母醒了我在來看看。」說著準備開門出去,正巧林孝民推門進來,這孩子兩眼通紅似剛哭過,見到張睿一愣,眼里不知怎麼又蓄滿淚水。

張睿拍拍他道︰「外祖母身體不好,眼下剛睡著,跟我出去走走吧。」

林孝民擦擦眼淚點點頭,跟著張睿出了寧心院。

「睿哥哥……嗚嗚嗚……」出了門林孝民終于忍不住哭出聲。小包子臉滿是淚痕,兩個眼楮哭的跟核桃一般,腫的高高的。

張睿嘆了口氣,伸手攬過這孩子道︰「孝民別傷心了,出了這種事情你娘親本身就夠難受的,你若再如此,毓秀姨娘不是更傷心?」

林孝民抽噎著說︰「我……我,沒當著……娘親的面哭……我走的時……候娘親還……與我說,以後我會有個……弟弟或妹妹呢……這回又剩下我自己了……嗚嗚嗚……咳咳咳……」

張睿拍拍他後背,心里感嘆,這孩子雖然有兩個哥哥,但畢竟不是一母所出,平日也不親近,如今可算盼著有一個弟弟妹妹,沒想到卻出了這種事。

「好了,孝民不哭了,以後你娘還會再懷孕,你也會再有弟弟妹妹的。」

林孝民抬頭問︰「會嗎……?」

張睿道︰「讓然會,毓秀姨娘還年輕,沒準過兩年你就有弟弟妹妹了。」

過了一會林孝民終于平復了悲傷的心情,擦擦眼淚道︰「他們說是母親害的娘沒了孩子的……」

張睿臉色微變︰「不可亂說,舅母雖然脾氣不好,但本心不壞,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的。」其實這也是他心中所想。林夫人雖然為人一般,但卻做不出這樣傷天害理的事,這件事恐怕還有蹊蹺,最好當面問問毓秀姨娘才好。

林孝民低頭不語,心中卻是暗恨林夫人,自己娘親已經有了身孕還讓娘親去晨昏定省。

安慰了林孝民,答應下午陪他放紙鳶後才疲憊的回到自己院子。

韓叔放下手里的活道︰「少爺,看見老夫人了嗎?」

張睿搖搖頭︰「我去時老夫人剛喝了藥睡下,下午再說吧。」

韓叔嘆了口氣道︰「哎,可憐毓秀姨娘,據說小產出來的孩子都成型了,是個男胎。這林夫人也真是,偏偏做出這種事,被罰道祠堂抄經書也是應得。」

張睿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茶,捏捏耳垂道︰「韓叔,這話當著我的面說說就算了,外人切不可透露一句。」

老韓臉色一變道︰「少爺說的是,我怎麼年歲越到,越活回去了。」

張睿放下茶杯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有些蹊蹺,林夫人雖然平日略小氣刻薄,但本心還不算壞,應當做不出這樣下作的事,而且她也不屑做這樣的事,她已經有兩個兒子了,大兒子都娶妻了,再說毓秀姨娘在林老爺那也不得臉,林老爺一個月也不去那幾次,她著實不必再多此一舉。哪怕毓秀再產下一個男嬰也越不過她去。」

韓叔听他一分析也琢磨起來「少爺說的有道理,那除了林夫人,誰還想害毓秀姨娘?毓秀平日很少出留香園,為人低調重不招惹是非。」

張睿道︰「這也是我所奇怪的,毓秀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韓叔︰「我一介男僕並未仔細打听過此事。」

張睿道︰「算了,明日我去一趟看看她,順便把那兩盒靈芝拿著給她送去。」

韓叔︰「那我去把那靈芝找出來,少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

張睿︰「無事,韓叔你去休息,我看一會書,下午答應帶孝民放紙鳶。」韓叔點點頭,拱手退了下去。

拿著書看了一會,腦子里卻總想著毓秀的事,毓秀與自己其實一分關系都沒有,只因為自己救了她兒子,而她也知恩圖報,這點讓張睿很是高看。雖然自己缺銀子也是事實,但在自己以後有能力的前提下,必然會幫助孝民,這算是一種變相的交易。如今她遭此橫禍心中自然難平,自己如果能幫一分,盡量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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