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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海之夜

夕陽西下,歡樂谷的西側臨海,易痕看著那輪夕陽在海面上跳躍,呆了一瞬,轉身朝那邊走去。

腳下懸崖似有數丈之高,懸崖下是翻滾的海水,一浪接著一浪,拍打到潮濕的岩石上。

一輪火紅的夕陽透過滿天塵霧,映在海面上,拉出一道美麗的身姿,易痕看了許久,嘆道,「原來,這里也有美麗的地方。」

樂小透耳朵豎起,從易痕頸後探出頭來,看了許久,「是好美啊,我長這麼大,竟從沒發現太陽落山也可以這麼美。」

「若是沒有這些塵霧,恐怕會更美上幾分。」易痕臉上一片向往之色,似想起了以往的一些情景。

樂小透從他身上爬下來,跟易痕並肩站在一起。

易痕負起雙手,微微側頭看了看身側的人,笑道,「怎麼,不怕了?」

樂小透臉上一紅,心里直罵自己蠢,從小到大自己就怕鬼,當年初中時,不小心看了一部山村老尸,從此半夜上廁所都要掏五毛錢,給貪財的弟弟,求他陪自己上廁所。

工作後,又專門選了個與隔壁房間玻璃相隔的屋子,就是為了感覺有人陪,免得害怕,如今怎麼蠢得要拿自己最怕之事嚇別人。

人說要想贏別人,要拿自己之長對他人之短,可自己今天分明是把自己之短暴露出來,給別人添樂子嘛。

用腳趾頭想想,這東西怎麼可能嚇到易痕。

樂小透吐了吐舌頭,訕訕道,「為啥你就一點都不怕呢?

「你不是說那些都是人扮演的嗎?既然已經知道是假的,為何要怕?」

好像是這麼個理,可是到了那樣逼真的環境中,早將這些道理忘得一干二淨了。

夕陽落得越來越低,海面上的亮光也越來越狹長,隨著海水的每一次波動,亮光也跳躍起來,樂小透看著那些光影變換,竟難得安靜了下來。

海風吹來,她覺得有些冷,忙將羽絨服的拉鏈拉上,將背後的帽子戴到頭上。

「你的世界,唯有此處,能感覺到些許靈氣存在。」沉默良久,易痕突然開口說道。

「其實有靈氣的地方多了去了,可惜城市里會比較少。」樂小透看著易痕幽長的視線,突然想到讓他天天呆在自己那個小屋里,是悶了些,「要是你喜歡,我們可以經常來這里。」

「好。」

一陣嗡嗡聲傳起,園內的各個喇叭紛紛吐出聲音,「游客朋友們,今日的游園時間已到,請……」

「快關園了,我們回家吧。」樂小透說道。

易痕身子未動,道,「你想不想再在這里呆一會?」

樂小透點點頭,「想啊,我還沒在這里看過夜里的海呢,可是等一會兒就有工作人員要趕我們出去了。」

易痕躊躇了番,終下定決心,伸臂摟住樂小透的肩膀,道,「抓緊我。」

樂小透心中莫名急跳了幾下,依言緊緊抓住易痕的右臂。

身子突然騰空而起,樂小透回頭一看,便見方才站立的地方已遠去數米,下方的大海如一面鏡子般忽閃忽閃,被武俠荼毒的樂小透不禁不怕,還非常興奮,這可是做夢都想做的事啊。

易痕帶著她在陡峭的岩壁上幾個縱躍,最後落在了岩壁中間一處凹進去的地方。

地方極其狹小,僅容兩人坐立。

樂小透說不出方才心里那種感覺,只覺微微有些甜。

她與易痕並肩而坐,頭一次竟不知道該說些啥,只想陪他安靜地坐著,看著腳下的大海一次一次翻滾,將浪花擊碎在石塊上。

隱隱听到清場的工作人員巡視而來,又走遠,歡樂谷的燈光次第熄滅,四周變得一片漆黑。

天空有零星的幾點星光,光線賣力的穿過塵霧,投射在海面上。

四周安靜無比,唯听見海浪聲一波又一波響起,循環往復,樂小透的心情突然變得無比平靜,閉上眼楮仔細體會著周圍的一切。

月亮從身後漸漸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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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銀光透過薄霧灑在易痕身上,令他的身影一半掩在陰影之中,一半浸在月光之下,他正閉著眼楮,呼吸吐納,氣息綿長。

樂小透看著天空中月亮朦朧的身影,又看看腳下碎玉般的海浪,突然玩興大起,「易痕,你的輕功這麼好,會不會凌波微步?」

易痕睜開眼,「凌波微步?那是什麼?」

「就是登萍渡水,在水面上走路。」樂小透興奮地說道,一幅躍躍欲試的神情。

易痕淡然頷首。

「那,帶我玩下好不?」從小到大,樂小透最向往的便是在水面上行走,當年受母上大人荼毒,樂小透天天在游泳池邊練習水上行走,不知嗆了多少水。

易痕微微一笑,將手撐在樂小透的腋下,道,「抓緊了。」

兩人身體飄然而起,輕輕落至水面,易痕道,「踏一下水面。」

樂小透伸出腳尖,輕輕點了下水面,易痕立刻帶著她拔高身體,再落到水面。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我們去那邊,踏碎月亮的倒影。」樂小透高興極了,不停地喊著。

月光下,兩人身影翩翩若仙,如同兩只身姿優美的海燕一般一會兒掠向水面,一會兒又暢游空中。

玩了許久,易痕才帶著她回到原處。

「太好玩了!!易痕,我好高興,好開心。」樂小透興奮之情不減,大聲說道。

「是嗎?」易痕微微挑眉,月光下那燦爛的的笑容引得他心弦微窒,「比起你今天坐的那些什麼飛車呢?」

樂小透想了想,搖搖頭,「那個啊,那個只是刺激。」

「為何你要玩那個?」

「覺得刺激,壓力太大,想要靠這個宣泄。」樂小透老實回答。

「刺激過後呢?」易痕問道。

「好像能輕松一些,壓力也能變小一些。」

「那……只是一時而已。等到過一陣子,你的所有不好的感覺還會卷土重來,而且可能會加倍。「

樂小透點點頭,想起今天玩樂過程中,害怕,恐怖,以及身體的種種不舒服。感覺像是心跳加速到了極致,最後不得已才放松下來。

「其實你的世界也是很美的,可惜這里的人似乎不珍惜它,也從不停下腳步看看它。」易痕看著遙遠的天邊,「這些美的事物可以療愈你的所有問題,只要你用心感受它。」

樂小透有些听不懂,只覺易痕今天的話難得多了起來,听那大概意思,倒是與木鴻同出一轍。

雖然有些不懂,但是自己的感覺卻是清清楚楚,感受著這天地間自然的美麗,心情似乎也變得很好。

冬日的海風有些冷,方才樂小透興奮之下,亂點一氣,雪地靴里似進了水,風一吹,腳冷得發麻。

樂小透伸手模了一把,果然都是水。

易痕見狀,抬起左手覆上她的腳尖,樂小透只覺一股暖流從腳尖涌了出來,不一會兒,冰冷寒涼的感覺便消失了,兩只腳像浸在暖意融融的爐子旁,樂小透一模,果然干了。

「你的真氣好厲害!」樂小透嘆道。

「真氣?我們那叫做靈力!」易痕回道。

「靈力?那不是仙人才有的嗎?」

易痕搖搖頭,「我們只是修煉之人,並不是仙人,在我的世界,靈力可以做許多事情。」

樂小透想了想,「要是我到了你的世界,不知道會不會修成高手。」

「可以,只要你相信。」

樂小透吐了吐舌頭,這理論跟那個書倒是很相似。

月亮越升越高,海風也愈刮愈烈,易痕看看四周,「走,我們回去。」

樂小透將衣服緊了緊,點點頭。

易痕帶著樂小透躍上岩石,將自己的風衣給樂小透披上,然後一手背著樂小透,一手拿著劍,沿著岩壁向北躍去,繞開歡樂谷的圍牆,落回大街上。

時間太晚,樂小透只能喊來的士,載著二人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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