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姐從高濤口中問出了能放白磷的嫌疑人,當下就在車上給周導打了電話。只等著把高濤送到醫院以後,就回劇組好好審一審這個給《如煙》劇組招來大禍的壞家伙。
等到幾人送高濤到了醫院再回到劇組的時候,才現高濤這小子吐口到底還是吐得晚了一些。
實際上,潘明早在高濤住院那天,就無聲無息地離開了電影城。當時片場因為秦蕾出事,全都是兵荒馬亂、人心惶惶的,也就沒人注意少了一個新的燈光師。這會大家回過神來要找人,才現人家連人帶行李,早從賓館退了房。
潘明的性格倒是不沉悶,甚至活潑得有些過頭,和每個人都能說上兩句。但也就是因為他個性太輕浮,讓劇組一些老人有些看不慣,所以真正和他交好的就只有一個初次進組、心眼實在的高濤。這會潘明失了蹤,不說那些平時與他只是泛泛之交的同事,就連保舉他進劇組的洪導演,也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楚跟著單姐回到劇組,就看到往日里白白胖胖、憨態掬的洪導演仿佛一瞬間干癟蒼老了許多,整個人都沒了精氣神,看起來被這事打擊不小。
「這小子平時雖然愛耍點子小滑頭,但從沒做過什麼壞事。」洪導與周偉文合作了多年,彼此不但是合作默契的工作伙伴,更是推心置月復的老朋友。現在自己帶進組里的燈光師涉嫌縱火,他是真覺得心里難受極了,對著周偉文和單姐解釋的時候,一度喉頭堵︰「我給他爸媽打了電話,他們也不知道這小子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洪導又愧又氣,說到最後,狠狠錘了一把自己的腿︰「小文,我一定把這小子抓回來。要真是他干的,我先打死這小子,再來給你負荊請罪!」
周導本來是怒火攻心,對介紹人入組的洪導演也有了點意見,就等著找個話頭火了。這會看到老搭檔這樣,心里也是一酸,頓時就沒了話。
幾人相對無語,楚楚也不好再在房中呆著,就找了個借口先去了化妝室準備自己接下來的戲份。
說到底,劇組的本職工作畢竟還是拍戲,制片人、投資商的壓力也從來沒有間斷。不但楚楚的工作要繼續,周導演他們也沒有辦法真在這件事上耗費太多的時間和精力。
在單獨和洪導聊了半個多小時之後,周偉文和幾個副導演強行下了封口令,讓劇組人員不得私下討論秦蕾受傷一事,所有工作照舊進行,甚至因為之前幾天的耽誤,行程表還拍得更緊了幾分。
這件莫名其妙的禍事,就這麼雷聲大雨點小地在劇組內部掩了下去。半個月後,音藝除了秦蕾以外的藝人也都回歸了劇組。音藝和周偉文工作室之間的矛盾仿佛從來沒有生過一樣,再沒有人提起。
甚至包括孟南歸在內的劇組人員,都不清楚周偉文到底與王浩做出了什麼樣的妥協,才換來這麼一個結果。唯有能派出眾多小動物做斥候的楚楚通過一些特殊手段,了解到了這份平靜背後所掩藏的內情。
據飛鴿送回來的消息,當時經過了好一番談判扯皮,周偉文與王浩達成了協議。除了秦蕾的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共計20萬的賠償以外,周偉文將自己接下來幾部作品的優先上線權以一個極為優惠的價格讓給了音藝旗下的影藝電影城。
這對于一貫堅持自己藝術家的風骨,從不向這些娛圈的巨頭妥協的周偉文來說,無疑是一件難堪而恥辱的事情。
但人在屋檐下,往往要低頭。要在短時間內解決和巨頭音藝之間的矛盾,順利拍片完成合約,這些妥協都是非做不的。至于周偉文心里對王浩和秦蕾是否心存芥蒂,日後尋機報復,這種事就只有周導演自己知道了。
隨著這件事的迅速落幕,楚楚在劇組中的戲份也走到了尾聲。
啞女小小在友情和愛情的夾縫之中苦苦掙扎,痛苦不已。
一方面,在最初的激情過後,她漸漸現了愛人隱藏著的另一面,也現了那個始終躲在暗處對好友如煙與其丈夫屢屢出手的惡人,正是自己傾心愛慕的男人。為了替好友圓場月兌困,她一次又一次破壞了自己愛人的計謀。
但另一方面,她又始終鼓不起勇氣去檢舉揭穆子言就是所有陰謀的幕後黑手,甚至在數次如煙接近真相的時候,說謊將她和男主引向了錯誤的方向。她到底沒有辦法看到自己愛的人受到傷害。
愛情不能完滿,友情也同樣藏著欺騙。對于啞女來說,這種折磨如同啃食她心髒的蟲蟻,日日夜夜讓她輾轉難眠。
而就是在這種左右為難的煎熬之中,穆子言的所作所為終于還是暴露了。
隨之而來的,就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自己愛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生死對決,不死不休。
男主手下的人一路追殺反一號,卻在一條陰暗的陋巷之中,誤殺了前來給情人報信的啞女。
昏暗骯髒的巷子拐角,少女那邊角微微黃卷起的舊棉袍在地面上鋪開,殷紅的血從身體里緩緩滲出,就像是一朵綻開的花。啞女沾了血跡和污漬的臉在陰影之中,慘白得有些嚇人。
但她的眼楮卻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亮,就好像要把身體里剩下的所有生命力在這一刻全部燃燒完一樣,緊緊地盯著巷子口那一前一後兩撥人群,緊緊盯著跑在最前方的那個背影。
那是她用盡了所有力氣去喜歡的男人,是她死心塌地打算一輩子作伴的愛人。
她為了他,死在了這污水遍地的深巷里。
他卻沒有回頭。
啞女眼中的光慢慢地黯淡了下來,瞳孔微微散開,帶著些許迷茫。但唇邊的笑容卻一如她剛出場時那樣,怯怯地、羞澀地勾了起來。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天,光怪陸離的舞廳燈光,一如既往令人厭惡的客人,還有無處不在的欺侮之中,那個如同一束光芒,猛然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他對她伸出了手,背後是她夢想中的小而溫馨的家。
啞女的手吃力地抬起了一點點,又無力地垂下。她在最後美好的幻覺中,笑著離開了這個對她始終欠缺公平的世界。
周偉文滿意地一拍掌︰「很好。」
楚楚在《如煙》的戲份,這就算是殺青了。
幾個和楚楚交好的演員紛紛笑著和楚楚說了句恭喜殺青,相約晚上一起吃頓飯算是給這個初次觸電熒屏的小姑娘慶功,就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走在最後的孟南歸腳步稍緩,沖楚楚眨了眨眼,笑的古怪︰「今天殺青,記得早點回去休息。說不定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會有好運哦。」
楚楚也跟他一樣眨了眨眼︰「孟哥是準備送禮物給我麼?我能不能要求折現呀?」
孟南歸頓時撐不住那副神秘的神氣,半氣半笑,反揉了一把楚楚的頭︰」小財迷,還不快回去休息!」
楚楚頭上還帶著戲中啞女的盤假,被他這麼一揉,頓時些不堪入目。等楚楚皺著臉救下快掉下來的飾,孟南歸已經回到場中繼續拍戲了。
「神神秘秘的。」楚楚邊嘀咕邊卸妝,也沒再到其他地方逛,直接打道回了賓館,鎖了房門,進虛彌境痛痛快快地去享受靈氣的沖刷了。隨著身上生之力的快速增長還有通靈能力的越純熟,楚楚對靈氣的敏感也是一日勝過一日,在虛彌境中所能感受到的那種靈氣沖刷身體,全身輕盈通透的暢快感也是一日強過一日。
尤為值得一提的是,隨著前幾天c國歌無限第一期節目在電視台黃金檔的熱播,楚楚身上匯聚的青光和綠光也有了有史以來第一個小高峰。尤其是直播播到她唱《突然心動》那一段的時候,青光幾乎把她身上的白裙給染成了青色。
這種大量的、集中爆的七情之力,讓虛彌境一度靈力充盈到驚人,竟是硬生生地化靈氣為靈液,攢出了個半米深,兩米長的小靈潭。
楚楚只需在這靈池邊上坐一坐,身上所有不適都以瞬間消失,十分便捷,非常舒服。
對楚楚和白團團們來說,這當真是意外之喜。自從他們現了這個靈氣格外充裕的小靈潭,他們就把戲耍玩鬧的地方改在了靈潭邊上……
楚楚在虛彌境給白一它們表演了下小家伙們百看不厭的狗尾巴草開花的魔術,再和碑靈交流了下神通的使用方法,楚楚才在精氣們依依不舍的挽留中回到房間。
還沒等她起身,就听到了房門被敲響的聲音。
她想起先前孟南歸和他說得話,不由一笑。
本以為是對方和自己開玩笑,倒沒想到還真有人來找……楚楚踮起腳尖,打算看一下來人,卻意外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
她飛快地打開門,滿臉驚詫與喜悅︰「你們怎麼來了?」
「來接你嘛。」穿著及膝小洋裙,腳蹬紅色平底鞋的少女一臉嬌憨,讓人看了就忍不住微笑起來,正是本應該被學業和工作兩重大山壓得無暇□的華果果︰「你不在這些天,我都吃不到好吃的芒果凍芝士了…你看,我都瘦了……」
小吃貨指著自己依舊圓潤的隻果臉,眨巴著水潤潤的大眼楮,一個勁地裝憐。
楚楚被她一見面就賣萌這個大招給弄得有些心軟。但很快,經驗豐富的她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臭丫頭,你又用我做借口逃課了?」楚楚順手捏住送到面前的女敕臉,狠狠揉了一把。
「才沒有!」華果果驚呼出聲,急切地向同行的人尋求佐證︰「熊北,你也听到的。我和班主任請過假的,她還說讓我拿一張小喬在《如煙》里頭的劇照回去呢!」
身材魁梧卻一度被兩個少女無視的熊北終于得到了開口的機會……他是到宏業談合作的時候被同樣來出通告的吃貨高中生給逮住的,然後就被強行征為了司機,一路風塵僕僕到了這電影城。
當然,他被強征的時候,心里也是很意的。
見到許久沒看到的心上人,熊北臉紅結巴的老毛病又犯了︰「是,是有打了個電話……也說了劇照…嗯,好像是她和班主任談的條件…還說這次期末考要考進前一百……」
華果果的小眉頭皺了起來,白了他一眼,努力往楚楚身上撲以轉移她的注意力︰「小喬……干嘛老說這些掃興的事情嘛…我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嘛?」
這丫頭,又用撒嬌這招。偏偏她一撒嬌,能招架的人還真不多。楚楚剛好,不在那些抵抗力強大的人群里。
「好了,進屋說話吧。」
「嗯嗯。」華果果帶著自己的小布包,跳進了楚楚的房間,第一時間就撲到了窗邊的沙上——上面擺著楚楚自己做的一些零嘴。家里楚楚留給她的存貨早被小吃貨吃光了,這時候看到這些庫存簡直是久旱逢甘霖好麼!
熊北紅著臉跟在後面,想要進屋,因為楚楚打算關門,兩人一進一出,居然在狹小的玄關處撞了個正著。他連忙把兩只手舉到頭頂,一副我絕對沒有想要佔便宜的模樣,慌亂不已地往後退︰「小喬……喬,那個……我,我來關門。」
楚楚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大不了,很自然地點了點頭,轉身先進了屋。
她柔軟的長尾輕輕自熊北身前掃過,留下淡淡的香氣。
熊北的臉頓時紅的更厲害了一些。
他猛地轉身準備關門,險些撞上了門板,連忙手忙腳亂地把房門給關上,再同手同腳地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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