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嚇他」
兩人進入一個帳營,情無痕也不客氣,自顧自地來到桌前,斟了一杯茶遞給洛秋,然後又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如此自然,絲毫沒有半點拘束。
「如今三個戰場,凱旋侯,落峰城,還有楚朝境內,最弱,也是最容易突破的便是這里,情姑娘不會認為在下會傻到還看不清現在的形勢吧」洛秋專注地看著手中茶水中飄著的一粒粒茶葉,輕聲道。
入冬了,今年又是一個大雪之年,神劫天災加逢戰亂,楚朝的百姓受的苦已經夠多了。
「知命侯,你若是武朝之人,以你的實力和心機,早晚會成為皇權之下第一人」
「情姑娘抬舉」
「可惜,你們楚朝的皇主老了,竟愚蠢到自斷臂膀,楚朝若無凱旋侯府,十六年前便已被武朝的鐵騎踏平。
洛秋淡淡一笑,他知道情無痕話中意思,這已是赤*luo*luo地拉攏,但洛秋知曉,以北土情家的無上地位,絕對可以說到做到。
皇權,在絕對的實力前,只不過是一個傳令的工具罷了。
但,情家畢竟還是有所顧忌,要不然也不會派出情無憂、情無痕出手率領武朝大軍攻打楚朝。
「我想知道,情家突然插手兩朝戰事,究竟為了什麼」洛秋略一沉默,開口問道。
世俗皇權對情家這種荒古世家並沒有吸引力,那些活了數千年的老怪們對什麼都看淡了,皇權,毫無用途。
「不世之書,明之卷」
情無痕朱唇輕啟,平靜道,沒有什麼好隱瞞了,人間巔峰以上的存在已經要插手,這件事很快便不再是秘密。
「 」
茶杯碎裂,茶水灑落一身,洛秋眸光陡然變冷。
情無痕如若沒有看到洛秋的變化,依然繼續說道,「偌大的北土,大大小小的皇朝數不勝數,但唯有傳自三古時代的古老傳承才是真正站在巔峰的勢力,情家是其中之一,楚朝卻不是,但楚朝依舊和武朝抗衡了這些久,而且北土之上,楚朝是唯一由皇權掌控一切的國度,你以為這只是巧合嗎」
洛秋靜靜听著情無痕的話,心中卻一點也不平靜,心中諸多不解也終于漸漸明了起來。
「順便告訴你一聲,盯住明之卷可不僅僅是情家,只不過他們出手比情家稍微慢了一步而已」情無痕話中有話地說道。
「因為九神降臨」洛秋默然道。
「知命侯果然聰明」
「過獎」
「九神降臨,諸聖境其實比任何人都要緊張,情家也不例外,只要得到明之卷,便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東西,比如,如何才能安然避過這場可怕的劫難」
「楚朝皇主老了,已經沒有力量再守護明之卷,四位皇子雖然不凡,但畢竟還年輕,尚不足撐起大局,楚朝敗亡只是早晚的問題。」
話落,情無痕雙眸緊緊地盯著洛秋,她希望後者能做出一個選擇,畢竟在這個時候只要神魂之境不出手,知命侯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對他們的威脅不言而喻。
洛秋沒有回答,而是開口問道,「情家為何不直接派人去皇城奪,還要如此大費周章的插手兩朝戰事」
听到前者的問題,情無痕臉上閃過一抹凝重,緩緩開口道,「因為楚朝的氣運,也就是所謂的龍氣,楚朝天諭殿中凝聚了楚朝一國的氣運,只要楚朝皇主不走出皇宮,幾乎便是無敵的存在。」
洛秋沉默,他知道情無痕對他說了這麼多為了什麼,但……
「來之前,我曾與情無憂交過手」
洛秋聲音略顯低沉,楚朝的情況比他想的還要糟糕,一步遲,步步遲,情家先發制人,楚朝舉步維艱,想要翻盤難度不小。
情無痕微怔,一直平靜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細微的不自然。
顯然,情無痕的行蹤是個秘密,只是沒想到暴露的這麼快。
看到情無痕的神色,洛秋眸子一冷,開口道,「凱旋侯如今面對的人是誰?」
前方消息,情家少主情無憂帶著五十萬武軍圍困凱旋侯,若他在楚境中交手的人是情無憂,那侯面對的人又是誰?
「情家幻影,情無幻」
「那之前一直能與凱旋侯抗禮之人也是情無幻了?」
「不,情無幻是在燕歸城破城之後才代替情無憂現身的,畢竟,要與凱旋侯抗衡不是誰都能做到的,即便我們擁有數倍于黑羽軍的武朝大軍」
預謀已久的戰爭,一環連一環,毫無破綻,讓人心生無力。
「夜深了,情姑娘早些休息吧」
沉默許久,洛秋輕聲一嘆,客氣道,然後轉身朝帳外走去。
「知命侯,你還沒告訴我你的決定」情無痕一怔,旋即臉色微變,追問道。
「我雖做不到將軍那般用盡一生守護楚朝,但,既承凱旋之名,豈能輕言放棄」
洛秋離開後,情無痕靜坐桌旁,默默沉思,帳內燭火很亮,照在情無痕完美的容顏上,嫵媚動人,艷比花嬌。
「先是凱旋,又有知命,凱旋一脈果然不好惹」
楚朝能撐至今日,凱旋侯功不可沒,楚朝軍神牽制了武朝大部分兵力,依然不露敗象,讓情家不得不另闢途徑,不惜動用一顆隱藏了很久的棋子。
不過,棋子一旦動用,便有暴露的危險,原本是要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再用的,但,他們等不及了,凱旋侯強大的出乎情家的意料,黑羽軍亦牢不可破,如果拖下去,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便會從眼前消失。
雖然她還不知道知命侯來此的真正目的,但很明顯與燕歸城大敗有關,如今最麻煩的是她無法確定棋子是否已經暴露。
現在情勢對她漸漸不利,情殺出手失敗,只要知命侯在這里一日,神武戰車便一日派不上用場,單憑她帶來的六萬武軍,要攻陷落峰城何其困難。
「知命侯,你的弱點究竟在哪里?」
情無痕走到營帳前,望著眼前一望無盡的黑暗,輕聲呢喃道。
營帳外,另外有兩道身影同樣在黑暗中靜立,看著這看不到光明的黑夜,心中思緒莫名。
「殿下,這一次,楚朝真的危險了」洛秋心中微沉,開口道。
「你們的談話我都听到了,雖然早準備,卻不得不說,情況比我預想的糟糕的多」
「最糟糕的是,情家還只是開始,除了情家外,北土之上窺覷明之卷的絕對不在少數」
「呵,真是虱子多了不怕咬」楚子衣苦澀地笑了笑,故作輕松道。
「殿下,雖然不願意,但這一次,我不得不提醒一句,你的心太過仁慈了,即便你心中已經猜到,卻依然強迫自己不往最壞處想,有的時候,當斷不斷,定然自受其亂」
楚子衣聞言再次沉默,兄弟,之所以稱為兄弟,不應該是兄長包容保護弟弟嗎。
「還有三天時間,若到時候你還無法下定決心,皇城之中便再無三皇子府」洛秋看了一眼楚子衣,淡淡道。
真正的局勢已很明顯,玄天,北武,南羽三侯同氣連枝,牢不可分,而三皇子與三位武侯的關系更是天下皆知,一損俱損,如今事情明了,就看楚子衣的決定了。
「洛秋,你」楚子衣猛然抬起頭,眼中閃過一抹憤怒。
洛秋輕嘆,「殿下,你好好考慮吧,若你選擇自己動手,三皇子或許還能多活幾天,最不濟也能保住死後之名,若殿下真的做不到,三日後的此刻,便是三皇子府消失之時,殿下不用懷疑侯府的實力,在皇城之中侯府做不到之事,或許有,但真的不多」
話至最後,洛秋轉身離去,如有可能,他真的不想那樣做,但若楚子衣做不到,他也唯有不惜一切代價抹去威脅楚朝安危的存在。
「知命侯,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楚子衣雙群緊握,寒聲道。
「或許吧,殿下,三日,只有三日,我想家了,不想再繼續耗下去」
這是他的底線,恐怕亦是皇主的底線,三日後,武朝的十萬鐵騎離皇城便不遠了,屆時,與三皇子手中的兩營禁軍里應外合,再想挽回局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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