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人到達黎家門外已是半柱香之後。
黎家夫妻見前來帶人的是李員外家的嫡長子,心下滿是歡喜,雖說李員外只是個從六品,卻也是個當官的,認識的人也是頗多,若是招待的好,想必也會對黎堯今後考取功名有所幫助。
如此想著,便將一席人恭恭敬敬的迎進門去。
「李公子,先坐下喝茶,抓人不急,不急!跑不了的。」黎王氏笑臉盈盈的招待著李炎慶。
卻不料李炎慶並未先坐下,反倒是讓孟之玫落座。
孟之玫說了聲謝謝,便端正的坐下,對黎王氏的不滿視而不見。
「李公子還真是個受了良好教育的人,對玫兒都這般禮貌,哪像我家堯兒。」黎王氏這句話本是想生動又充滿對比的夸贊李炎慶,做好拍馬屁的前奏,卻是恰恰觸動了黎堯的痛處。
本是想坐下好好喝杯茶的黎堯,見母親一堆笑容連帶夸贊的去討好自己的情敵。霎時怒氣沖沖的擱下茶盞,往屋後走去。
孟之玫默默的看著這一切,心如止水。今日對她而言,已是發生了太多事情,有喜有憂,有驚有險,根本就分不清好壞。而現下,她只想回到那破的不能再破的茅草屋中睡上一覺。
李炎慶則是與好客的黎王氏搭著腔,心下卻是對孟之玫與李炎慶訂女圭女圭親之事滿心不悅。
方想旁敲側擊的問出兩家人對這門親的態度,卻是被突然沖過來的人影嚇得一驚。
他正欲躲開,卻發現那人目光狠狠的望著孟之玫,而非沖著自己。霎時松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心頭又是一顫。當下侍衛都在院子里,待侍衛過來怕已是來不及了。
不容細想,他一個快步上前,擋在孟之玫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一記木棍毫不遲疑的落到李炎慶的身上。
隨著一聲悶響,吳良平幾乎咆哮的聲音傳遍這個屋子。
「你個死賤/人!我打死你!打死你……」
拿著木棍不停揮舞的吳良平奮力嘶吼著,臉上的黑痣仍舊丑陋不堪,一雙眸子更是充滿血絲。
自從被黎堯帶到後院柴房鎖上,雖是飯菜供應,卻也讓他每分每秒都陷入恐懼之中。隨著內心的畏懼劇增,他內心的仇恨亦是萌芽生出枝葉。他除了想法逃出去,就是想著如何將孟之玫碎尸萬段。
終于,就在方才,黎堯將柴房的門打開,說是李府的大公子來抓他。
他嚇得渾身顫抖,狗急跳牆般的胡亂揮舞著雙手。黎堯見狀死死的抓住他,卻被他狠狠地咬了一口。疼痛感傳遍整個手臂,黎堯本能的松開雙手,便見吳良平抓起一根木棍朝他脖頸揮了過去,還未來得及躲,便應聲倒地。
吳良平本是想著沖出去,保命要緊,卻在看到孟之玫端坐在桌前悠哉喝茶的模樣,體內的暴怒沖上腦袋。揮著木棍就沖著孟之玫跑去。
「賤/人!我要殺了你!」
黎家夫妻一時愣住,還未弄清楚狀況,便見眼前李炎慶的身上已是挨了好幾下。
「來人啊!快來保護你們家少爺!」孟之玫最先反應過來,沖著門外的侍衛大喊。
豈料孟之玫這一出聲,更是讓吳良平恨意濃濃。他也不管面前的人是誰,失去理智般的揮舞著手中的木棍。
孟之玫眼見著李炎慶額頭出血,心下一橫,想要用力的推開他,竟不料反身被李炎慶抱在懷里。
嘴里喃喃的說︰「別動!木棍可沒長眼。」
而這廂,一旁的黎王氏與黎剛方才回過神來,卻是沒有抓住吳良平,反倒是繞過客廳去柴房找黎堯。
那二人剛走,侍衛剛巧趕來將吳良平拿下。
「李公子,你可還好?」孟之玫並沒有立刻推開李炎慶,而是關切的詢問。
李炎慶並不作答,更沒有松開孟之玫的意思。一旁的侍衛也不知該不該將二人拉開,一時間竟都沒有動作。
因為被抱在懷里,孟之玫看不見李炎慶的臉,又見他半晌不作答,還擔憂他昏了過去,心下更是惴惴不安。
「李公子?」孟之玫又喚了一聲,依舊沒有回應。
孟之玫無奈,只好對著眼前的一群侍衛說道︰「有勞各位幫幫忙,把李公子扶到椅子上。」
話音剛落,只見李炎慶右手在在腿邊輕輕揮動著,示意那些侍衛不要動。
這些侍衛本是李府的人,自然是听李炎慶的話。
抱歉的看了孟之玫一眼,便帶著嘴里塞著抹布的吳良平退到院子里。
孟之玫見狀有些茫然,默默的嘆了口氣。本想自己將他扶到椅子上,卻驟然感到身上的重物被拉開,不由的眼前一亮。
李炎慶正抱著孟之玫,心里頭美滋滋的,卻突然感覺一只手毫不留情的將他拉開。
正欲開罵哪個不長眼的壞了他的好事,卻見黎堯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
「你這登徒子,竟然跑到我家里來欺負我家娘子!我看你是活膩了!」說著,黎堯毫不留情的給了他幾拳。
李炎慶本就不會武功,方才又替孟之玫擋下許多棍棒,現今哪里受得了李炎慶這麼重的力道。
只見黎堯第四拳落到李炎慶的臉上,他便沒了起來的力氣。
孟之玫見黎堯還不肯罷手,趕緊上前制止。
「黎堯!你住手!」
黎堯聞言,抓著李炎慶的手一頓,心房的溫度更是降了又降。
孟之玫自是擔憂李炎慶心切,便也沒有過多在乎黎堯的神情,小心的將李炎慶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李公子,你可還好?」
「還好!還好!」李炎慶雖是四處疼痛,卻是恐怕孟之玫擔憂,便扯出一絲笑容出言安穩。
孟之玫微微松了一口氣,目光仍舊不停的檢查著他臉上的傷口,全然忘記了方才直呼黎堯姓名之事。
黎王氏從柴房出來,見自家孩兒站在一旁似木頭一般,心下生出疑惑,擔憂方才被吳良平打成了後遺癥。急忙走過去,撫了撫他的額頭,關切道︰「堯兒,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黎堯並不回話,搖搖頭。又抬眼望了望一旁的孟之玫,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良久,他才挪著步子走向她。
「你隨我出來,我有事問你。」
這句話,他說的很清很淡,卻是不偏不倚的傳進孟之玫的耳朵。
孟之玫本還在觀察著李炎慶的傷口,听聞黎堯這般口吻,心下生出疑惑。
「黎公子有何事?」
黎堯見她仍舊掛心孟之玫,心下又氣又惱,反應到臉上卻是一抹詭異的冷笑。
「隨我來。」
此下,不單單是孟之玫,屋內的眾人都能覺察到黎堯的怪異,卻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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