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來,周圍的樹葉沙沙響動,清何惜的三千青絲隨風飄揚,借著明亮的月光,映襯出那淡然,清冷的模樣!!
邶離看著面前這個淡雅月兌俗的女子,明明生得一張驚世無雙,閉月羞花之貌,偏生卻不得以真面目示人,原因只為了她右臉頰上,那一道觸目驚心的恐怖刀疤。
這刀疤很長,很深,幾乎從眼角下方便一直蔓延到嘴角邊上,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懼意!!
邶離始終沒有開口,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清何惜,一種不明的情緒升上心頭,很是復雜!
「很丑,對吧!」清何惜苦澀的笑了笑,她不怕被笑話,似乎根本不在乎一般,以前那些笑話她的人,都被她殺了,殺的干干淨淨,後來殺人殺得麻木了,就像一個沒有情感的殺人武器一樣,不知疲憊。
後來被師傅給丟下萬骨窟,整整兩年,她才從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地方爬了出來,把一同進ru那鬼地方的九十九人通通殺光了。
那段記憶,被她塵封起來,不願去觸踫,因為只有一想起,她就會走火入魔,六親不認。
在清冷的月光的照耀之下,那一道狹長的刀疤閃爍著微微藍光,仿佛就像是昨日才剛被劃過一般,恐怖嚇人,但卻被處理得很好。
不知為何,邶離突然伸手緩緩的輕撫上清何惜臉上的那條疤,來回摩擦,神色溫柔,並沒有一絲害怕或是疏離,有的,卻是連他都不明白的復雜之感。語氣柔和了一些︰「痛麼?」
或許是自然而然的就這麼做了,又或許是因為心疼面前這個女子,想要小小地保護一下!
邶離答非所問,可那一句痛嗎卻讓清何惜的身體微微一震,霎時紅了雙眼,香肩微微顫動了。
輕拍掉邶離撫著傷疤的手,清何惜別過臉去,一滴微不可查的淚珠快速的流了下來!!!
蔚離,你,在心疼清兒嗎?
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哭了,而如令,為什麼眼前這個男子能頻頻讓自己心思混亂,情緒波動呢,居然還多次落淚了。
「刀被淬過毒,這毒,本王沒見過!」,邶離望著那狹長的刀疤,並不生氣清何惜拍掉他的手,雙眼微眯,開始思索想來!!
腦海中閃過每一種致命的毒藥,甚至是混合毒素,他都一一核對了!!!
可卻與清何惜臉上的毒完全不一樣,如此奇特的毒,竟然連自己都不知曉,再說自己曾經也是一身的毒,什麼毒沒親身體驗過,這次居然遇到了一種這麼厲害的毒,自己不知曉,也情有可原!!
畢竟人力有限,他邶離也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什麼都知道,什麼都會,也有他不知道,不明白的,只是還未遇到罷了!!
這毒倒也極其罕見,不僅其毒性陌生,就連其名都未曾听過,大概只有師尊他老人家才知其毒名,曉其解毒之法吧!
清何惜望著邶離,那雙深邃的眼楮直直的盯住自己右臉上的傷疤,知道他在思考,心中微微一甜,一種淡淡的情愫開始滋生,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
「這種毒,名字叫做天心散花毒,它以食鮮血為生,以腐柔骨為寄,受此毒者,不得氣血攻心,不得大喜大悲,否則就會,加快死亡速度!此毒,無藥,可解!」
自從她能記事起,這刀疤就已經在她的臉上了,再加上她天煞孤女的凶名,幾乎沒有人肯親近她,肯陪伴她,哪怕是一下小小的施舍都沒有過。!
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生身父母是誰,從來不知,什麼是親情,什麼是友誼,有的只是深深的算計與防備。
這十七年來,她早已習慣了這傷疤的存在,即便再丑,除之不去,那又能如何?難道就不過日子了嗎?
每一次毒性發作的時候,那種萬蟻噬骨,生不如死的鑽心之痛,幾乎將她的意志給磨得干干淨淨!而且一次比一比更加殘忍,更加厲害!!
恨不得將自己一刀殺死,一了百了。
可殘酷的現實卻不容她這麼做,她有沉重的使命,她不能放棄活下來的機會,她還要守護命劫之人,她,即便是再累,也不能輕生,就連死去,也都成為了一種奢望!
別人在羨慕她所擁有的東西時,她何嘗不在羨慕那些她從來沒有擁有的東西的人!
邶離看著清何惜這麼一個優秀的女子,卻被折磨得如此可憐,白日里光鮮亮麗,被萬人所沉迷,入夜了卻只能獨自忍受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一個人默默的包扎傷口,這麼多年,她竟然挺過來了!
不知道是該同情還是該憐憫,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會動情,也不能動情,如果動了情,那將會陷入一個死局。
這是師尊曾說的,「你可以擁有這天下的一切,但卻有一樣,你擁有不了,那就是情!它是個死局,無論你如何掙扎,都擺月兌不了宿命的枷鎖。所以,離兒,萬萬不可動其真情,那樣只會害了你!」
思及此處,邶離便不再回憶,而且一臉正色,語氣又柔和了些,大概過了今晚,他們就不會再有交集了!!
「清何惜,你果然是喝醉了。殊不知,這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所謂一物降一物,依本王來看,這天心之毒倒也不是無藥可解!」
「你是說……」清何惜經邶離這麼一說,腦海中頓時想到了望月峰上,那個恐怖的組織,凰騰閣。
只是知道了又怎樣,凰騰閣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她很明白,就算真的有解毒之法,其代價,恐怖也是她不能承受的。
而事實也的確如此,誰也沒想到,這個代價,差點就讓她與邶離陰陽相望,天人永隔!
「听聞凰騰閣的奚藺君上通曉天下奇毒,身懷絕技,你這毒,倒也不是沒有希望!」邶離嘴角輕揚,從來到這里,他就沒有真正的笑過,哪怕是極其開心的事,也都只能讓他心情不錯而已。
那是一種敬仰,一種思念,一種崇敬的笑容,世人都知曉他是個王爺,卻不知他的另外一個身份乃是凰騰閣的少主,奚藺君上的親傳弟子。
清何惜看著這一刻微笑的邶離,心中竟升起一絲異樣,不明所以。
蔚離,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時而溫柔以對,時而冷漠如初,難以分辨!!
什麼時候,你才會卸下偽裝,為別人打開心門呢?
清何惜心里有些苦悶,難受!
「那又怎樣,清兒只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入不得那高貴優雅的奚藺君上的眼。」看清事實,這是她唯一有自信的地方。
邶離沒有開口,有些秘密說出來,就不是秘密了!
良久,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氣氛開始尷尬起來!
忽然,邶離的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俊美的面龐霎時變得蒼白無色,豆大的汗珠一顆接著一顆的滾落下來,瞬間便將衣衫浸濕,雖然隔著面具,可清何惜還是察覺到了邶離的不對勁!
「你怎麼了?」清何惜急忙上前扶住了邶離,發現他全身冰冷得嚇人,怎麼回事!!
邶離推開清何惜,臉色蒼白,幾乎痛到不行,咬著牙,冷漠的看向她,「不用你管,本王自有分寸,回去休息!!」,話音剛落,邶離立即轉身,正要離開,尋個無人之地療傷!!
「蔚離,你知道我放心不下!」清何惜神色焦急,看他的模樣,似乎很痛苦,一直在忍著,他怎麼了?
邶離的腳步踉蹌一下,看著清何惜就像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嘲諷道︰「清何惜,你是我的誰?你有資格管?滾!」
清何惜忽然不說話了,就這麼默默的看著邶離,直到一滴淚珠不易察覺的落下,這才面帶微笑,淡然道「好!」
身影微微起伏,腳尖一點瓦礫,輕輕飄了出去,一種淡淡的憂傷緩緩飄散開來。
「我會走。」,人影轉身,消失了。
邶離站在原地,筆直的腰幾乎快要彎了下去,心髒又是一陣抽痛,待到清何惜消失在夜色中後,終于單膝跪地,神色痛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