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就是清風,只是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那個是清風。我的弟弟們總是慫恿我去看他。他們說,他雖然是個傻子,但是其實長得很好看,比女子還要好看,或許這個人是女扮男裝;他們說,他就是一個不會說話的傻子。
我知道,他們其實是夸大其詞,他們只是想看看我是如何應付他的。我是在湖水邊遇到他的,遇到他時,我沒過去,我只是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著那個他們一直說的人。誰知,他忽然就站了起來,他應該是看見我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在對著我笑,傻傻的,很溫柔。不過,只是一瞬的時間,我還未回過神,他便走了。當時我並不在意,因為,我跟他毫無關系,我是我,他是他。」
幕鏡連再看向憂木柳時,憂木柳正閉著眼,看似正在好好地休息著。
重又見到清風,是好幾個月後的事了。那日,年輕氣盛的幕鏡連又因為不肯出戰的事和父親鬧了矛盾。于是,他二話不說,便氣沖沖地帶著玉伽再次離家出走。不過,他並未走遠,只是來到了幕家花園對面的小破屋里。幕鏡連原本不想去那里,可是玉伽為他找了許久,最終還是指了指那個小破屋說,幕家或許只剩這個地方能住三少爺了。
破屋子里空無一人,幕鏡連一進去便躺在了還算干淨的床上。
不知睡了多久,當幕鏡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楮的時候,他才發現,一個身著白衣,披頭散發的人,坐在床邊。幕鏡連有些奇怪,他側出身子,細細地看著這個睡在了地上的男子。
他的呼吸很淺,蜷縮在臂彎里的頭,讓幕鏡連一時看不到他的真容。屋子里,還點著一個髒兮兮的蠟燭,這蠟燭就擺在地上,是幕鏡連剛進來時沒有看到的。
幕鏡連于是想起了那些弟弟們的話,好奇心驅使著他,他小心翼翼的用手踫了踫他的如墨畫出的黑發,淡淡的青草的香氣涌入鼻中。就在此時,那個人抬起了頭,迷茫的似乎帶了水的眼楮,細長的猶如女孩子的彎彎的眉毛,是個很好看的人。幕鏡連驚訝地看著他,手還停留在他的發間。
像是有些害怕,那個人匆忙站了起來,眼楮卻依舊望著幕鏡連。
幕鏡連恢復了神情,他惡狠狠地撇了撇嘴︰「記住,不管你是誰,這里以後就是我幕鏡連的地盤,你就不要再來了!」
那個人睜大了好看的眼楮,唇角也不知何時染上了一層柔和的笑意,只是,他並不開口說話。
幕鏡連被他盯得有些不舒服了,他裝作凶神惡煞地皺起了眉︰「你看什麼看,出去!出去!不然本少爺今晚就要睡得不安穩了。」
那個人听了,似乎沒有生氣,只是臉上的笑意漸漸地隱了下去,他有些害怕地後退了幾步,一個轉身,白色的落寞的身影便消失在了無邊無際的黑色中。
「喂,你沒有關門!幕鏡連氣哄哄地對著那個遠去的身影喊道,可因為那個人已經走遠,根本就沒有听到他的聲音。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待到幕鏡連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了。他死死地盯著已經掩上的門︰「可惡的玉伽,竟然到現在還沒有來,是想要餓死本少爺嗎?」
說罷,幕鏡連終究還是無奈地一個人走了出去。
「三少爺,」玉伽本是站在屋外的,听到腳步聲,他轉頭叫道,「三少爺,這個人硬要闖入……」
幕鏡連隨他望去,又是那個一身白衣的男子,只見他可憐兮兮地不知所措站在玉伽的面前,而玉伽則是用雙手擋住了他。
清晨的太陽,最是柔和,那個白衣男子的臉上髒兮兮的,不過卻還掛著幾絲勉強的微笑容,那微笑中,似乎還能擠出淚水來。幕鏡連看他也挺可憐,他上前道︰「玉伽,你先下去。」
「可是,三少爺……他……」玉伽很是發雜地看著這個來歷不明的人。
「這里畢竟是別人的地方。」幕鏡連給玉伽使了個顏眼色,要求玉伽先離開,玉伽沒有辦法,只好先離開。
看著玉伽離開後,幕鏡連把視線又移向了眼前的白衣男子身上,這個人,果是長得不一般,雖然臉上髒兮兮的,但是美麗仍是依稀可見︰「我不是說了嘛!這里是我的地盤。」
白衣男子沒有說話,眼楮里流轉的光芒卻是愈發地柔和,他直視著幕鏡連,便把手指向了旁邊的一個小屋。
「你是說,那里有東西?」
白衣男子咧開嘴,笑了,他點點頭,扯著幕鏡連的袖子,便要讓他過去。
幕鏡連抽出手,不滿道︰「你弄髒我了!」
他依舊是沒有說話,那原本扯著幕鏡連袖子的手,愣在半空,他尷尬地笑了笑,仍是向前走去。
幕鏡連也有些好奇,便跟了上去。還未走進里面,幕鏡連便聞到了一陣撲鼻的香味。原來,里面擺滿了豐盛的飯菜,像是請客似的。
白衣男子指了指飯菜,又指了指這屋里唯一的長凳,示意幕鏡連坐下。
幕鏡連雖是坐下,但轉眼一想,他不會是要下毒啊什麼的,想要害死他吧!不,這里是幕家,誰敢動他!于是,他便拿起了筷子。
而那白衣男子,只是在旁邊看,他目不轉楮地盯著幕鏡連,不厭其煩地看著。
幕鏡連被看得很不好意思,他招手道︰「你也坐下吃。」
「就這樣認識的?」憂木柳有些失望地說道,「那後來,為什麼就在一起了?不會是你有問題吧!」
「不是,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很喜歡,」幕鏡連淡淡地笑著,「那天,他坐在我的旁邊看我吃飯,不知不覺的,他就在我肩上睡著了。我很安心,也沒覺得什麼不妥,就讓他靠在自己肩上了。」
「原來,是這叫清風的人在勾搭你。」憂木柳挑了挑眉,滿是嘲笑。
幕鏡連听到這聲冷嘲熱諷,便‘撲’的一聲站了起來,「你胡說什麼,那時候的清風,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他後來……」憂木柳像是看不慣幕鏡連這種神情,眼里有些不滿。
「都怪我太笨。」幕鏡連坐下,聲音低了許多,「千不該,萬不該,本來我們一直很好,過得也很簡單,即使是母親她總是惡言想向,即使我爹他百般阻撓,可是,我卻還是要幫他找什麼記憶,結果,結果……他在得到自己的記憶過程中,開始慢慢地越來越疏遠我,躲著我。他甚至不想我讓我踫到他,他說,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根本就不應該走得太近……」
「原來,是這樣啊!」憂木柳點點頭,笑道,「說到底,還是你幕鏡連有問題。哎,幕鏡連,看你這麼可憐,以後,我叫你鏡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