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是昨天吃了太多路邊攤燒烤的緣故。花溪看到葉莎莎現在這樣憔悴的樣子,心里反倒還有些寬慰——幸好昨晚印世佑沒讓她吃那些,不然她也要變成這個樣子。
「葉姐姐……」剛想開口說那件事情,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滾落下來……
「誒你想說什麼的啊…你別哭啊,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你呢!」葉莎莎扭頭環顧四周,然後把花溪拉進她的紅色小跑里,極不耐煩的拿起車上的紙巾塞給她。
「葉姐姐,我,我該怎麼辦,我二叔他昨晚……昨晚把我強,暴了……他還要我嫁給他,可我才十七歲,我也不能嫁給自己的二叔啊!我……」眼淚一滴滴落下,花溪早已語無倫次。
也許是在職場待久了,人變得很敏感,剛剛葉莎莎潛意識中按下了錄音鍵,把花溪說的話都錄了下來。
葉莎莎震驚著,心在痛著,就像滴血一樣的痛。雖然印世佑從來都不會相信,但是她真的是愛他,想做他老婆的。
還在常州的時候,她就看出了印世佑對花溪的意思,只是她一直都不想承認,無論如何也不能說服自己!
不,印世佑不會這麼做的,他才不會對這個女孩子動心呢,一定是她勾,引他的!葉莎莎也听說過,陶花溪的母親玩弄了印世佑的父親,她姐姐又拋棄了印世佑……這狐狸精成災的家庭,能養出什麼好女兒來!
只要這個女孩徹底的消失,那麼印世佑就會再回到自己身邊來,就會把陶花溪徹徹底底的忘記!
想到這里,她裝出一副非常生氣的樣子,低頭對花溪說︰「世佑竟然做出這麼混蛋的事情來,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勸他,不會讓他再為難你。勸不動就報警,***未成年少女,估計他下半輩子都要在牢里度過了!但現在當務之急是,一定要把你找個地方藏起來,不能讓他再找到你…」
花溪做夢也沒有想到,葉莎莎竟然會願意幫自己!她連忙點了點頭,說︰「莎莎姐,你真好……」
葉莎莎驅動車子,朝郊區開去,邊開邊說︰「我在郊區還有一套隱蔽的公寓,你暫時在那里躲一躲。」
白雪皚皚,車子並不好走,開了好長時間才到公寓門口。葉莎莎扶著花溪進去了。
公寓的條件還不錯,雖然地方不大,但里面還有兩個女佣。花溪再次向葉莎莎道謝,她只是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
印家都快亂成一鍋粥了,從有女佣發現花溪不見了,印世佑就下令每個佣人都去找,但大家都快把整個大宅翻過來了,也沒找到她。
他有些自責。本以為這丫頭被自己折磨的不成人形,會睡上一天一夜,因此放松了警惕,誰料到她竟然跑了!
「看來她已經跑出去了。」他對管家說,「你讓所有的保安都出去找,就算把A市翻過來,也要找到。」
「是。」管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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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葉莎莎來到公寓里,還帶了一些日常用品。
「花溪,我也不知道你平時吃什麼用什麼,所以隨便買了一些,你拿著就是了。」葉莎莎把東西放到了花溪的床頭,說。
「謝謝……」花溪感動的有些想哭。看來這個平時她一直敵視的人,也不是很壞的,至少現在還會同情她。
過了一會,花溪從里間出來,仿佛做出了很大勇氣一般,深吸一口氣,把手上拿著的信封交給了葉莎莎︰「莎莎姐,看來我是要躲在這里一段日子了,你能把這個交給A大大一一個叫‘向俊儀’的同學嗎?」
「喲喲喲…」葉莎莎一臉壞笑的接過信封,「怎麼,初戀情人啊?」
在現在這個時候,花溪實在沒有心力去回應她,漲紅的臉算是對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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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了,葉莎莎等花溪睡著之後才走,兩個女佣出來送她。
她環顧四周確定沒人後,伸手塞給女佣一瓶藥水,小聲對她們說︰「把這個下到她的水杯里。」
「是。」女佣接過藥水,攥在了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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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後,在公寓門口,葉莎莎抬頭遙遙的看著花溪臥室的窗戶,沒有一絲的燈光。那小妮子現在肯定是睡的很香呢。
現在這種情況,她也不可能做什麼好夢。但不管做什麼夢,這都將是她這輩子做的最後一個。
是的,那瓶藥水分明就是毒藥,是人只要攝入一點就會立即暴斃的山埃毒。
「對不起了。」葉莎莎冷笑著自言自語,「我知道世佑真的愛你,所以如果你一直在這個世界上,那他眼里永遠都不會有我。」
她把手中的信封攥緊︰「我就當這是你的遺願了,我一定給你辦好,你就放心的去——死——吧!」
然後,她毅然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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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向俊儀去儲物櫃拿東西時,看到一個黃色的信封安安靜靜的躺在里面。
上面俊秀的字體他一眼就認出來,是花溪的。拆開一看︰
「老師,我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我是陶花溪。也許我在你的生命中,只是匆匆的一個過客,但是你是我的初戀,也曾是我一想到心里就十
分溫暖的人。距離我們上次深夜見面,分手,已經好些日子了。這些天我總是想到你,一想到心就很痛。我跟二叔出差的時候,真的是你叫肖清芳來救我的嗎?我可以自作多情的認為,你的心里還有我的位置嗎?最近在我的身上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可怕到我的世界瞬間全都黑暗了。我好希望你能來見我一面,我真的很害怕,可周圍沒有能給我溫暖的人。我在郊區B路C大廈4樓。」
這突如其來的信,讓他的心很震撼。
本就該要放棄這段感情,因為它有礙于他的前程。但為什麼現在他發現自己的心,卻是那麼的不舍,那麼的痛?
花溪說,最近在她身上發生了很多可怕的事……是什麼事?為什麼她信中的口氣竟然是如此的絕望?
還有,她為什麼會在C大廈?她不是應該在印家做她的大小姐嗎?
他把信收好正準備去,但印世佑的話仿佛一下子又在他的耳邊回響︰要是哪一天爸回來了,看到小溪變成了你的女朋友,他會怎麼想?
掙扎了半天,他還是沒打算去。
是的,他承認自己的自私,他承認他徹頭徹尾的只愛自己一個——他一定不能得罪養父,一定要得到浩瀚總裁的位置,任何可能阻止他奪得總裁位置的事情,他都不會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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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花溪醒來,有些口渴,準備用水杯去接水喝。
她不知道,女佣已經在水杯里放了山埃毒。
拿起水杯,她發現里面還有一些水。這些水估計是隔夜的,她就把它們倒了,並且把杯子沖洗了一遍,再去接。
她一邊吃著早餐一邊喝水,卻不知廚房里那兩個女佣正賊溜溜的盯著她,一刻也沒有放松。
「怎麼樣,你看到她把水喝下去了嗎?」一個女佣問另一個。
「看到了,她剛剛喝下去了,昨晚我就把整瓶山埃毒都倒進去了。」另一個女佣說。
「那好,我們趕緊離開,並且通知葉小姐。」女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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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早飯,花溪發現剛剛還在晃悠的兩個女佣頓時不見了,整個房間里只有她一個人,她開始有些害怕,坐立不安。
那兩個女佣正在樓下,把今早的事情告訴趕來的葉莎莎。
「我親眼看到她把水喝下去的……」女佣說,「現在她肯定已經死了。」
葉莎莎點了點頭。但畢竟殺了人,她心里有些發毛,「那你們去把她的尸體抬下來吧,一直放在上面也不好。」
她話一說完,兩個女佣頓時大驚失色,爭先恐後的說︰「葉小姐,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殺人,要不是看在您給的錢足夠多,我們才不會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現在,我們說什麼也不敢上去了。」
「廢物!」葉莎莎瞅著她們,惡狠狠的說著。
就在這時,一輛疾馳的黑色轎車停在了葉莎莎的跟前,從車上急匆匆的下來一個男人,對葉莎莎說︰「葉小姐不好了,印總在昨晚已經下令全城尋找陶花溪的下落,驚動了黑道白道,你知道浩瀚在A市的影響力,那些企業紛紛應召尋找,估計很快就能找到我們這里……」
葉莎莎听了,差點兩眼一黑……
她原本以為,印世佑對陶花溪做出那種齷齪的事來,怕這事傳出去他也不敢明的尋找,沒想到他竟然完全的不在乎!
現在該怎麼辦?查到這棟公寓,只要去查查房屋所有者,很快就能查到她頭上……而且陶花溪已經死在里面了,那他豈不是要把自己大卸八塊嗎?
要不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她死死的盯著那男人,說︰「你現在去放一把火,把這棟公寓都燒掉!火放大一點,一定要把陶花溪燒成灰!死無對證,他就不能查到我們頭上來了!還有,偽裝成電路老化導致的失火,一定要做的仔細些!」
「是!」那男人的膽子果然是比那些女佣要大多了。
一上午,向俊儀都沉浸在那封信的內容里,有些不能自拔。
直到中午,印家的管家來找他。
「向少爺,花溪小姐有沒有來找過你?昨晚她跑出去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先生都快急瘋了,派人到處找。我們擔心她出事了……」話還沒說完,兩行淚水匆匆的從管家的眸子里滴出來。
看著管家魂不守舍的樣子,向俊儀意識到真的可能出事了。他最終把信拿出來交到了她手里︰「這信一大早就在我的儲物櫃里了,我不知道是誰送來的……你按照上面的地址去找,或許可以找到……找到的話回個電話給我。」
「謝謝向少爺!」管家如獲至寶一樣的接過了信,離開了。
*
管家把信交給了印世佑。花溪的下落,竟然又是從向俊儀那個小子的手中得到的,印世佑的心像被蟲子啃過一般,好難受。
他對後面兩個保鏢說︰「你們現在就去A大,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小子綁回來,關到地窖里去。」
「是。」保鏢說完就離開了。
然後,他帶著剩下的保鏢,驅車去了C大廈。
火急火燎的趕到C大廈,可展現在他面前的卻是……C大廈起火了!火勢凶猛,從一樓直往上竄,好像一個巨大的紅色舌頭,正在舌忝著整座大廈!地上的皚皚白雪,也被這火勢照的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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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在里面,也發現了著火了。她害怕到了極致,隨著滾滾的濃煙從門縫里,窗戶里鑽進來,聞著那焦焦的氣味,她听到自己的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
她跑到廚房的窗戶口往下看,除了看到越竄越高的火苗之外,還看到了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汽車,那些熟悉的保鏢,還有……印世佑!
天哪,印世佑怎麼會出現在這里,難道…難道他發現自己逃到這里來了,竟然一氣之下讓人放火把她燒死嗎?
好歹毒的心,好恐怖的人!二叔…這回真的不打算原諒她了!
房間里的濃煙越來越盛,花溪漸漸感到了窒息。她貓著腰,跑到臥室打開窗戶,看著下面的萬物都被皚皚的白雪所覆蓋,她好害怕!
但即使再害怕,她也爬上了窗台,閉上眼楮,一個縱身就跳下了二樓!
與其說這是逃生,不如說是自殺。
反正二叔…印世佑都不管自己了,都要放火燒了自己了……
反正送出去的信也許已經變成了一張廢紙,向俊儀最終還是沒有來看自己……
反正活下去的支柱,希望都已經沒有了,自己什麼都沒有了!
可也許是上帝的好生之德,竟然沒有讓她就這樣摔死——皚皚的白雪覆蓋的,只是軟綿綿的草地。
她被摔的昏昏沉沉的,渾身上下都一陣陣鑽心的劇痛,爬都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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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火已經越來越小,最後完全被撲滅——印世佑叫人來撲滅之後,他親自帶著保鏢爬上著已經被燒的面目全非的C大廈,尋找花溪。
他的心里,仿佛有一顆大大的石頭,被高高的掉了起來,只要發現花溪的尸體,這塊石頭就會重重的落下,被砸的粉身碎骨的,是他自己。
「總裁,我們找就好了,這里危險,也許隨時會坍塌。」快要到四樓時,保鏢攔住了他。
「走開。」冷冷的兩個字,沒有咆哮,威脅,伴隨著他生硬的目光一同向那個保鏢撲過去,保鏢立刻打了個寒戰,乖乖的走到他後面。
四樓的房間並沒有被燒掉多少,只是房間里都被濃煙燻成了黑色。印世佑在房間里自己搜尋著,卻什麼也沒有搜到。直到他走進臥室,看到窗框上有一個清晰的腳印。
花溪……應該是從這里跳下去了。
從這麼高的樓跳下去,還有命活嗎?他眉頭一緊,探身一看,下面的雪地里,並沒有一個人。
「下去找。」他回頭,對那些保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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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樓下的空地搜尋了好久,他才在雪地里發現了一排小小的腳印。
腳印一大一小,看來花溪的腿已經受傷了。腳印延伸了一段路,就不見了。他在一旁看到了一個白色的東西。
他撿起來一看,是那只狗,他送給花溪的那只dinnis。
他心中的石頭終于緩緩的落下——看來她並沒有死。
但是,她去了哪里呢?這腳印看起來是那麼急切的要逃跑……難道身受如此重傷的花溪,仍然忘不了逃跑,仍然要逃離他的身邊?
他氣了,惱了,扔給身後保鏢一句︰「給我找無論如何也要把那丫頭找出來。還有——去查查這棟公寓的主人是誰,今天晚上我就要見到人。」
「是。」保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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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的是,其實花溪就藏在他的旁邊——為了不讓他發現自己,她忍著鑽心的疼痛和蝕骨的寒冷,躺在了雪地里,捧了大把大把的雪堆在自己身上。
印世佑走後,她趁著保鏢不注意偷偷的離開了。
她是伏在地上爬走的。手一下一下的插進冰涼的雪地里,把她的雙手凍的通紅。但想到印世佑竟然放火想要燒死自己,她還是堅持了下去……
渾身都被雪水給弄濕透了,她散著頭發,臉色慘白,渾身無力的在大街上走著。
走了一天了,花溪好累,靠著牆坐了下來。她穿的衣服已經變得破破爛爛,沾上了很多的泥土。她的臉上,頭發上,身上沾滿了泥土和灰塵——有的是她自己末上去的。她知道此刻全城一定都在搜捕她,各種勢力都在盯著她,這就是印世佑的做事風格。把自己打扮成乞丐的樣子,也許他們就認不出來了。
只是身無分文的她已經兩頓沒吃了,在這大雪天又凍的可怕,她坐在牆角沒命的瑟索著,嘴唇凍的發紫。
抬頭,她仰望星空,仰望這燈火通明,豪華的大城市。這個城市的主人,印世佑,此刻或許在溫暖的中央空調下摟著美女過他瀟灑的總裁生活,而他的佷女卻在這里忍受著饑餓和天寒地凍!
想起以前與他在一起的時候,雖然有時很可怕,但他還是給與了她很多的溫暖,即使她不願意承認。他緊緊抱著她的感覺,他手心的,懷里的溫度……
現在集體的都消失了。她能看到的,是下令要放火燒死她的他!
兩行熱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瞬間變得冰冷無比,刺激著她的脖子。
*
在印家。
印世佑已經兩天兩夜都沒有合眼了。他一動不動的坐在書房里,直直的看著前方。
今天之前,他有的情緒還只是擔心,但當他看到C大廈窗戶上拿刺眼的腳印時,他的心頓時冷卻。
他生氣的幾乎要瘋狂。有那一刻,他甚至想要下令讓所有的人都不要去找了,既然這丫頭這麼想離開他,那就讓他離開吧,在外面自生自滅。
但這個念頭只閃過一刻,就馬上被他的焦慮和擔心所掩蓋。
外面天寒地凍的,一個那麼單薄的小丫頭,怎麼能受的了?
*
一個保鏢扯著葉莎莎進來了。
「總裁,公寓的主人就是她。」保鏢指著葉莎莎,說。
印世佑只是淡淡的掃一眼,冷笑了一聲,仿佛一切早就被他猜到了。他說︰「果然是你。」
「世佑,你听我解釋…」葉莎莎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可是印世佑絲毫不給她機會,大手朝保鏢一揮︰「帶下去,跟向俊儀一起關到地窖里去。」
「是。」保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