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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西格心中的柔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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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弗蘭迪這個極度自我為中心的家伙,人生中唯一的在意的、也是唯一能展現他人性一面的,只有對他的親姐姐愛西絲•弗蘭迪。

愛西絲小姐遺傳了母親的美貌,但也很遺憾地遺傳了母親的愚蠢。沒有任何天賦、也不夠聰明的愛西絲,注定了只能成為大貴族間聯姻的工具。

西格對愛西絲的執著和愛慕讓弗蘭迪家的人頭疼,這個膽大心黑的混蛋甚至先後對愛西絲的兩位未婚夫下黑手,讓愛西絲一直拖到二十八歲仍未成婚。他孜孜不倦地爭權奪利,一部分目的就是為了奪取超過弗蘭迪家的政|治勢力,把愛西絲小姐弄到手中。

但愛西絲小姐似乎等不到那個時候,或者說,即使西格如此地努力,愛西絲小姐仍舊沒有逃月兌被當做聯姻工具的命運。

正如付友光所說的,在頂層的「人」相互吞噬之中,愛西絲•弗蘭迪,這個或許也曾經對西格抱有期待的女士,最終沒有相信他到底;而是選擇了成為名利場的犧牲品、大貴族間妥協交易時的工具。

伯爵大人體內,西格•弗蘭迪蜷縮成一團,悲傷、不甘、懊悔、憤怒,交織的情緒化成無聲的嗚咽。

付友光被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這家伙也不是沒哭過,稍微一點疼痛就鬼吼鬼叫大哭大鬧;但那種哭泣跟這種是不同的,即使是頗為看不起男人流淚的付友光,也一時之間找不到話來嘲諷他——要付友光認這種大齡中二病目標、同情他什麼的,省省。

懶得理會那家伙,付友光轉過身看著大廳里神色各異的下屬們,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有人平靜的表情之下是按捺不住的焦躁,這是心底強烈地抵觸吃人說法的;有人滿臉迷惑,這是仍舊不太理解、或者是不敢去深入理解的;有人一臉的痛恨,這是在回憶自己被當做血肉祭品的痛苦經歷的。

深吸了一口氣,付友光挺起胸膛,沉聲說道︰「如果有人認為,自己原來的人生就很好,願意繼續不勞而獲、心安理得享受別人的血肉;或是甘心做付出的那一方,那麼他們是不會出現在這兒的。循規蹈矩的人最害怕的就是改變,而我們的農場、我們的城堡體系,每一天都在改變。」

有過不堪經歷的女士們心里一松,又莫名其妙地緊。

沖女士們微微一笑,付友光放緩了語氣︰「我走出城堡,就是想要改變。改變我認為不合理的世界,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把原先那些不合理的規則換一換。當然,我不是無所不能的神祗,我是會犯錯、會出問題的。這個時候我就需要同伴、需要志同道合的同志,在我做錯的時候拉我一把。和我一起為了改變海得賽存在的不理想現狀而努力。」

這異界沒有革命的意識,付友光說出這種隱晦的叛逆暗示,在場的人們並沒有符合,只有少數幾個野心家揚了揚眉毛。

「既然認為不合理,那就要知道是哪里不合理,為什麼不合理。首先,我們必須了解一下海得賽的社會構成。」拿起石膏粉筆在木板上畫了個大大的金字塔,付友光點著最下面,「海得賽的百萬人口,人數最多的,是村鎮里的農夫、自由民、農奴、奴隸。他們總數在七十萬左右。稍往上一些,比農夫、自由民、奴隸日子過得好一點的,是三個城市的城市居民,他們從事某種固定或半固定的工作,苦力、僕人、工人等等,能領取到薪水、以保證基本的生活需求,部分人家薄有資產,這個數量大約在三十萬。」

「再往上,是擁有實業的中產階級,他們通常經營作坊、商鋪、莊園等等;家中的男主人擁有爵位,讓他們能夠保護住家業。塔尖最窄的地方,是擁有實際統治權的統治階級。實權派的貴族、市政廳的官員,論單個算,整個海得賽的所謂‘大人物’,能有幾十個吧。」

從七十萬人到幾十個,數字間的巨大差異讓大廳中的人一陣心顫。伯爵大人指出的東西事實上大家都知道,誰也沒有用這種方式這麼明確地估算過。

付友光在金字塔的塔尖下方劃了一條粗粗的橫線,指著這條橫線,付友光面上露出了一絲輕佻︰「這個階層呢,是……嗯,是這個世界的特產。職業強者。受雇于有財力的人家、或索性就是有財力的人家供養出來的。這些職業強者為統治階級鎮壓不听話的民眾;同時,這也是底層人家向上爬的唯一一條通天階梯。」

「職業強者幫助食利者穩固統治,讓海得賽的人類社會組成看似堅固的金字塔……」付友光轉過身面向眾人,對于部分幾個露出來的不悅視若未聞,「但是很遺憾,這種金字塔只是看起來堅固。底層的民眾即使麻木不仁,又怎會甘心擁護上層、甘心供奉出自己的血肉乃至性命?而食利者間赤果果的利益競爭關系,又怎麼能連接成緊密戰線?」

「這種金字塔形態的社會構成,是極度不健康並極度脆弱的。橫線上下是倆個世界,不能成為職業強者的平民,一輩子割肉剔骨供養貴族、自己卻掙扎在溫飽線上。這樣的民眾形成的地基,蓋在上面的上層建築物,虛弱程度想而知。」

「六十年前的海得賽被滅國,前後只花了半個月,也就是帝國的鐵蹄從帝都出,到海得賽閑逛一圈的時間。」付友光滿臉嘲諷的笑意,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夾,「我們以看看歷史——僅僅百年之內,在咱們南大陸的人類王國里,先後就有十幾個國家被滅。各種勢力斗爭中被整族屠殺的貴族,血淋淋的名字更是能寫滿一本文件夾。」

出身貴族家庭的人再也不能保持冷靜,誰又能比他們更了解貴族戰爭間的殘酷呢。史蒂文•西蒙,臉上的淡然也消失了,不知不覺地坐直了身子。

「底層平民割肉剔骨供養上層,而統治階級自身,卻也難以保證腦袋能留到壽終正寢的時候。這就是我們現在面對的世界。」付友光收斂輕浮的譏諷,平靜地看向他的追隨者們,「現在,還有誰能站出來說,他對生活很滿意——願意一成不變地保持下去呢?」

「我——」一直听得挺艱難的雷恩隊長忽然蹭地一下站了起來,唬得付友光脖子往後仰;還以為這個傻大個兒會有什麼高見,結果卻只見他噴著粗氣大喊了一聲,「伯爵大人!你說的我听不懂!」

付友光滑倒在地。

「不過我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出了城堡以後所有的東西都跟以前不一樣了。」雷恩握著拳頭斬釘截鐵地說道,「這很棒,我喜歡這種每天都有改變、每天都有驚喜的生活。伯爵大人,你需要我們做什麼的時候,只需要命令一聲就行。」

付友光扶著椅子爬起來,滿臉的黑線︰「坐下,雷恩。听不懂以問,做事兒的時候總要知其然才能做得通透。多動動腦子,老兄!」

雷恩這麼一鬧倒是緩和了一些氣氛,只有幾乎一直陷于震驚狀態的莉莉絲夫人精神緊繃繃的緩不過來。某神棍的頭號狂信徒薇薇安女士眼楮閃著異樣的光芒,堅定地說道︰「大人,作為您的追隨者,我們都將為了您的意志而奮斗。」

「不,不。薇薇安女士,如果只是我一個人的意志,是做不成事的。」付友光輕輕搖頭,制止了薇薇安女士的言,「改變海得賽的社會結構,讓我們的海得賽更加繁榮昌盛,必須是所有人的意志,這個理想才能實現。或者說,必須是大部分人的意志。」

「我希望海得賽能夠改變,能夠從吃人的怪圈中解月兌出來,能夠讓所有人都吃飽穿暖。將來有一天,普通人的家里有隔夜的糧食,出門的時候腳上穿著鞋,工作能夠拿到應有的報酬。如果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會成為我、成為我們、成為我們城堡的忠實擁護。當外敵入侵,他們將成為我們的堅實後盾;當他們被欺壓,我們能成為他們的堅強庇佑。這才是建康的社會構成,這才是我想要的海得賽。」

大廳中各種不同的情緒,隨著這段話慢慢平靜下來。這個世界沒有烏托邦,沒有理想國,但不表示人們就不期望和平、富饒的生活。

看到大家的表情沉靜下來,付友光笑了笑,說道︰「大家應該不會小看普通人的作用了吧?海因農場展到現在,不僅僅是某一批人的功勞。大家一起建立體制、維護體制,吸納別人加入我們的體制;然後一起工作,勞動,小小的海因農場,現在以出產大量的副食品,以豐富千家萬戶的餐桌——這是多偉大的事兒。」

「十一個。」一直沉默著的史蒂文•西蒙忽然出聲。

大伙兒把目光轉向他,一向保持欺騙式微笑的神聖騎士此刻面無表情,眼神前所未有的認真︰「到目前為止自殺的農場主。雞蛋的價格原本是十個銅幣兩個,雞肉二十個銅幣一斤。青菜三個銅幣一斤。這些東西降了三到五倍的價錢,他們的貨物只能爛在倉庫。」

氣氛頓時又凝重起來,付友光沒有說話,靜靜看著史蒂文。這個家伙十分聰明,他的話還沒有說完。

史蒂文同樣直視著伯爵大人,說道︰「我的主人。你——將所有貴族視為仇敵嗎?」

按照農場模式展下去,城堡體系將是所有食利者之敵。史蒂文•西蒙這個同樣是斗爭中的高手,精確地點出重點所在。

對立階級之間,是沒有緩和余地的。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史蒂文,九十萬和幾十個之間,你選哪個?」

沒想到伯爵大人會這麼反問,史蒂文愣了一下;付友光繼續說道︰「並不是所有貴族都是我的敵人,而是,想要展海得賽,現有的食利者必然會擋在我們面前。為了保護他們天然高人一等的優越生活和剝削特權,他們必然要將我除之而後快。」

腦子里被塞了太多東西的眾人一時間紛紛蹙起眉頭,並沒有階級意識的異界人,想要理解付友光一下子倒出來的東西太難了。

「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九十萬,堅定地站在他們這一邊。」付友光自己給出了回答,聲音擲地有聲,「相比起貪得無厭、為了保證自己的榮華富貴無惡不作的所謂貴族、大人物,確實地在工作、在勞動的人,才是我的子民。妄圖對我的子民敲骨吸髓的,就是我的敵人。」

「我的主人,你的意思即是說,你不需要任何貴族分享屬于你的權力,你將直接統治海得賽,是嗎?」史蒂文十分露骨地說道。這已經是直接在問你是否要反叛帝國了。

史蒂文的表態十分明顯,讓付友光隱約感覺蛋疼,這家伙思路和他不在一條線上啊!哀嘆自己確實不是干政工的料,付友光掙扎著試圖解釋︰「是我的表述有誤。總之,就像我一貫說的,我不接受任何不勞而獲者在我的子民血肉之上寄生。海得賽將是只屬于勞動者的土地,它的主人將只是勤奮地工作著的人民。」

史蒂文•西蒙淺淺笑了起來,他忽然起身,大步走到付友光身前,以騎士禮蹲跪,捧起伯爵大人的左手在手背上輕輕一吻,充滿蠱惑力的目光神采飛揚︰「以騎士的榮譽起誓,您的期望一定能夠實現,我的主人。」

追隨者們紛紛離座起身,鞠躬行禮。有的人心懷忐忑卻極度興奮,有的人激動得呼吸急促,有的人欲言又止滿懷憂慮;伯爵大人與神聖騎士的一問一答如此露|骨,還反應不過來就太笨了——他們的主人西格•弗蘭迪,將成為海得賽真正的王!

全身僵硬的付友光,眼眶漸漸翻白;在哀嚎思想啟蒙走歪了路的同時,他開始蛋疼史蒂文這變|態神聖騎士的惡心舉止——尼瑪的手背要爛了啊!!

第一堂思想教育課以失敗告終,付友光趴在床上悲傷逆流成河︰「……這特麼的……好好的革命者啟蒙怎麼就成了謀|反宣言了……我特麼到底是哪里做錯了呢……別哭了西格,你特麼給我拿個主意啊……」

西格的靈魂蜷縮著沒動,付友光等了一會忍不住去戳戳他︰「喂,大老爺們的哭起來沒夠了?」

本體版伯爵大人忽然暴走,猛地一下彈起來撲進付友光的靈魂之中。看起來他似乎想揮舞下拳頭泄下什麼的,惜,雙方靈魂體積的差距太大了點……

「喂喂,你夠了啊,別沖我撒嬌啊,哥哥剛才那身雞皮疙瘩還沒下去呢。」

「……你這個無禮庸俗粗魯不堪的混蛋!!」西格終于氣急敗壞的出聲了。

「日,都說叫你別沖我撒嬌,汗毛都豎起來了有木有。」付友光惡心得一個激靈,男人梨花帶雨什麼的,不能忍。

「……」

西格無奈地縮回角落,滿臉的自暴自棄︰「那種事情不要問我。你們那種聖徒似的組織綱領,根本就不是我會觸踫的領域。」

「唉……特麼的黨|課上都听過,是就是學不來怎麼用。如果精神力就是哥哥的金手指,用它換個政委行不行……」付友光憂愁得揪頭。

「白痴。」恢復了少許精神的西格一如既往地鄙視這家伙的異想天開。

「……真弄個父傳子子傳孫的封建制度出來,我還搞個屁。這種權利分封的思想必須從源頭打掉。不行,我得想個辦法。」付友光咬著牙從床上爬起來,走到書桌邊坐下,開始奮筆疾書。

通過共有的視線看著一行行字跡在紙上出現,西格沉默著沒有做聲。

這個家伙精力旺盛的時候像個永遠安靜不下來的笨蛋,認真工作的時候卻能在這張書桌前對著無聊的文件文書一整天。

擅長玩弄人心的西格也十分精于看人,付友光的本性、行為模式、反應方式,他現在幾乎能預估個*不離十。

即使是如此,他依然很難理解這個人。

收回對視覺的共享,西格閉上眼楮,靜靜沉于黑暗之中。

每每回想起愛西絲的背叛,他總是好幾天都平靜不下來。他曾試圖拯救愛西絲——對于他這種絕對自我的人來說,這種善意真不容易。遭受到背叛後,一方面是痛失所愛,一方面是不被信任的恥辱;聰明了一世的西格•弗蘭迪,唯一一次干了傻事。

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似乎成了安眠曲,捂著心中傷口的西格•弗蘭迪漸漸睡去。

這個蠻橫粗魯的家伙搶走了他的身體的控制權,又強迫他干了一些他壓根就沒興趣干的事兒。對那些女人的優待、討好那些賤民的種種行徑,每一件都讓西格•弗蘭迪覺得這個異界的自己簡直不理喻。

但不能否認的是,這個討厭的家伙,卻總能給人一種安心感。比如,西格自己絕對不會現,他完全相信付友光能做到他說的——讓海得賽從吃人的怪圈里月兌離出來,不再讓……類似愛西絲那個蠢女人的憐人成為某次利益交易里的犧牲品。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閃瞎了狗眼不得不轉過身面對牆壁的兩位施法者先生

安德魯︰……你說那家伙會先稱王還是會先封神?

戴維斯︰……我覺得你更應該考慮的是,教廷打上門來時,是選擇逃走呢,還是和那家伙一起硬抗?

安德魯︰你這家伙果然是在坑我啊!你早就知道會有那一天了吧!混蛋你還讓我簽的是靈魂契約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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