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潮濕的環境,蜘蛛網密布,用手輕輕觸踫馬上會有塵土沾染上來。
在這樣的地方完全感受不到新年的一絲絲氛圍,剩下的只有空洞~*luo的陰暗。慢慢搜索整個地下室,會漸漸現一個驚人的事情,那就是~這間地下室在昏暗的映襯下,塵土的包裹下,亦能逐漸顯露出很多先進的……拷問設備,像一個小型的電子化工廠。
而在往里望去,出現了一個狹小的空間,沒有天窗……偶爾中心地帶會突然冒出星星電光~這時,才能憑借著稍縱即逝的光芒看清……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個人,人的頭上帶著金屬頭盔,時而閃現的電花就來自這里。
抓住那再次「呲呲」爆裂的電花……認出了那低垂著頭的臉……
「知道錯了嗎?」輕飄飄的聲音回蕩在更加伸手不見五指的深處,分不清這鬼魅的氣聲出自哪里,又要傳遞到誰處,「嗯?」久久得不到回應~顯然里面的人有些不耐煩了……
「啊!」不知道生了什麼,座椅上的人突然劇痛嘶吼。
「醒了?知道錯了嗎?」
「我……是……為了大家好,媽媽……不屬于你的東西,永遠……永遠都不會是你的……再……再說……真愛,沒有佔有一說……」斷斷續續的暗啞聲音,頻頻傳出。以听得出里面精力體力的極大耗損~听得出隱忍的痛楚。
這些,顯然沒能影響黑暗深處的人,「那你有听說過,自己孩子想方設法拆散自己父母的嗎~嗯?」
「我是誰的孩子……你,你不是更清楚……」
「啪!」清脆的斷裂~看不清是什麼,也分辨不出,能肯定的是暗處的人終于心情開始有所起伏。
陸西的媽媽這次回來,就是要報仇的,她要讓所有阻礙自己的人在自己面前懺悔……然後。消失。她自從離婚後便搬回父母家中,在父母痛心疾首的責備中,陳嬌誓要讓所有跟她作對的人……一起下地獄。包括自己的親生骨肉。
她要的權勢毀在了自己的女兒手中,她要的愛情也在自己女兒的策劃中被踐踏。她要親手……折磨這個背叛自己的至親。她知道陸擎每晚都會找笨女人,她更猜到除夕夜陸擎更會陪著那個新家庭守夜……她回來,就是要讓廢棄多年的密室復活。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也不枉費我~悉心~教導~你多年,只是呀……你太辜負我這個做母親的了,也太辜負這個陪伴你成長的密室了……不過,你唯一不辜負的就是你現在確實很抗打呢……還有……」
「咚!」
「咚!」
「咚!」
「咚!」
「咚!」
……
隨著高跟鞋觸踫石灰地出陣陣脆響,一聲,兩聲,三聲……直至在陸西的身邊停下。
陸西明顯被那句「還有」震懾住了。尤其是由遠及近的鞋跟聲,尤其是母親身上空洞的氣場迫近……「還有……什麼?」陸西真的害怕,因為她不知道在自己的成長過程中,母親做的所有事。
原本,陸西以為母親再做多少過分的事情。也離不開對自己的愛~她鼓勵父親尋找真愛,她是決定陪伴在母親身邊的,無關乎母親的喜怒無常,無關乎在母親身邊的壓抑。至少,陸西曾想,她是唯一看到母親真面目的人。
但,當自己在密室醒來。承受了不知多少次的電擊後……陸西知道,能看清母親的人只有母親的心。
所以她害怕,她不知道母親對待自己的底線,她,「什……什麼?」顫抖的聲音,已經分不清是身體的抽搐還是心靈的顫動。
下一刻。陸西頭部的重荷被取下~不明所以的同時,沒有溫度的呼吸聲在耳邊響起,「啊~我一直忘記告訴你了呢,因為我是將你作為暗瞳下一任家主培養的,你未來的妻子、兒女。我是都在按著計劃~共同~創造呢……所以,怎麼能讓暗瞳的最高統治者大肚翩翩~呢。」
「你……你什麼,意思。」強硬克制著口中的腥甜,陸西幾乎是從牙縫中蹦出的最後希望。
「暗瞳家主日理萬機~防患于未然,十月懷胎太恐怖了……我的計劃不容有任何疏漏!本來一輩子都不會告訴你的,是你都將戲給擅自改版了,告訴你也沒什麼關系對不對~反正……你只要下地獄好好陪著媽媽就夠了,哈!哈哈哈哈……嗯……怎麼不說話……哦~原來是又昏過去了嗎?真是沒用!」
……
「大哥?!喂喂喂!嘛呢嘛呢?心不在焉的……都快一年沒見到我了,你不想我嗎?真傷心……爺爺,你看大哥一點都不像咱們,哼!」
謝鋒突然回神,甚是無語。
說話的不就是消失近一年,陪著爺爺周游世界的孝順寶貝孫女嘛~按說這爺倆也真的是無事一身輕,莫名其妙的周游列國廣散財去了~不過好在,兩人還知道春節是合家團圓的大日子,還記得家門口朝著哪處開,這不……在雙手空無一物的情形下于除夕夜華麗麗的回到了家。
「我哪有不想,我只是好奇你們為什麼一件行李都沒有~」
「哦?!」好像謝鋒的話戳中謝姬邪的尷尬區了~「那個~就是那個……是這個樣子的啦,就是說你看我們老的老小的小的,哪有那個力氣帶著累贅游玩捏~當然是,一卡在手什麼都有……」
「哈?!」謝鋒本來就是隨便問問,畢竟小妹回來自己確實一直是精神慌慌的,誰知道~「你們能再敗家點嗎?!」
「放心!我和爺爺沒熱著、沒凍著、沒餓著、沒累著,安啦安啦~非常不敗家,我們這不是好好的嗎~」睜著眼說瞎話,強詞奪理也不過如此。
「……」頭頂烏鴉陣陣飛~「嘎嘎嘎~嘎嘎嘎」
「大哥!5點了呢!我去幫著張嫂下餃子~誒呀!春節的大餃子呀……怎一個香字了得……」轉瞬便沒影了。
謝鋒逮捕住小的還逮捕住老的嗎?~只是長幼有別,跟爺爺還不能明著來,緩緩走進,沖著睡眼惺忪從沙上睜開眼的電視迷,45度鞠躬。「爺爺,您看您也回到家了,也沒有什麼非得您親自用錢的地方了,那我先把那張副卡轉交給管家好~丟了。處理起來就麻煩多了。」
「唔唔唔!」深深的哈欠,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我把那張卡已經丟了。」
陣陣烏鴉,繼續齊齊飛……謝鋒很想說那是不用密碼自動結算的無限卡~「爺爺丟在哪里知道嗎?」
「唔唔唔!」很多的哈欠,連連不斷,嘴巴都沒多動一下,「什麼是丟不知道嗎?丟,自然是什麼都不知道。」
呃……冷靜,「那您看大概是什麼時候~丟~的呢~」
「買飛機票的時候還在……哇!大餃子!誰都不許跟我搶!」眼楮睜大大,嘴巴張大大。謝家老爺的腿腳非常靈便的一溜煙奔向了廚房……還沒到達,中途又緊急剎車轉戰洗漱間。
謝鋒則在原地,深深扶額~嗨……這意思,不會是說丟在芬蘭機場?飛機?……「喂,張叔嘛~不好意思打擾您。你能在回來之前先去一趟公司嗎……嗯……嗯,對!查一下爺爺那張副卡的動向……麻煩了,我會叫張嫂留下餃子的。」
「大哥!快來吃餃子嘍!熱騰騰的餃子,皮薄餡大喲!」
謝鋒望著不遠處朝自己招手的無腦女,嗨……緩緩走了過去,接過張嫂手中的盤子,抱歉的開口道︰「張嫂~張叔能還要過會兒才能回來。給張叔留下些生餃吧。」
「好的,少爺。」
「快坐下來吃吧!張嫂也是!我去叫爸媽嘍!」
「還是我去吧!」反應過來的謝鋒連忙抓住小邪,既然要叫肯定是一家人都要叫下來吃團圓飯的,小文也還在樓上~謝鋒不希望小邪上樓只叫下了爸媽忽略了誰……說來也奇怪,自從被綁架過後的這幾年,小邪從來沒有主動去叫過人。大家彼此都清楚~喊人的工作自是有人操心的,今天?
「我會都叫下來的,大哥。吃,團圓飯。」
謝姬邪的反應不在所有人的預測範圍內,包括與她游蕩一年洗完漱回來的爺爺。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朝著樓梯上的身影望去……
而,緩緩下樓的文邪亦是神情空白~爸爸媽媽也紛紛來到餐桌上,所有人都現了這個看似小小的舉動,實則驚人的變化……所有人的眼楮都盯著姬邪,是有什麼大家錯過的事情嗎?
就像當初不知道為什麼姬邪會逃避文邪到那種程度?
「喂喂喂!這一桌子應該都是給我紅包的對不對~別盯著我,我什麼都沒有,要是你們想現在給我什麼~我收下就是了。」
「哦!對對!紅包,來給紅包!一個也不會少,是吧~文邪。」爺爺暗中使力,桌布底下伸出了拐杖,打向還在呆的謝文邪~
「嗯?」文邪顯然還在為,剛剛姬邪主動敲開自己的房門,無法回神。雖然沒有稱為只有「喂」,他真的好滿足。自從昨天看到她和爺爺風塵僕僕的回來,自己就躲到了臥室里,當一直以來的隱形人……
「你的~」謝姬邪的手已經朝著對面的謝文邪伸了過來……
「哦!給。」雙手遞上。
送出了每年都會準備好的紅包。哪怕是這幾年從來沒有再送出過,謝文邪還是照常習慣性的準備著,而對于謝文邪馬上拿出來的紅包……所有人眼中都沒有一絲絲的驚訝。
大家都知道,小文一直都默默的守護著。
謝姬邪也為自己沒有任何驚訝,好像早就料到能拿到紅包的心……再次敲醒了心中的鐘。
一桌的感動,一桌食欲大開的幸福家人。
這般的幸福,讓謝姬邪突然明白自己多年來錯的有多離譜。她一直為小說跟自己的爭吵煩躁,小說的話一直困擾著自己「你總是責怪沒能保護你的文邪,那你一個失去記憶的幸運人又有什麼資格遷怒承受巨大心里痛苦的文邪!你只看到了自己遍體鱗傷,你怎麼就看不見文邪心中的傷痛呢!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知道!他為了保護你付出了多大努力你根本不記得,但就算保護不了你也不是他不想呀!他當時也是個孩子!你說他沒有資格當哥哥,那你更沒有資格當妹妹!他這麼多年來的努力和隱忍為的是什麼?!我告訴你,他根本就不需要償還你什麼,他沒有錯,他更不需要自責!我就是喜歡他!因為他值得我喜歡!」
謝姬邪無意間看到小說與謝文邪在一起~躲在暗處,直到謝文邪走後才現身,原以為劈頭的質問和斷交會得到小說的歉意……誰知,小說低頭听完,抬起的是嘴邊的冷笑,聲嘶力竭的怒吼……
謝姬邪當時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幾年來只要牽涉到她與文邪的事情,文邪回避讓,大家更是會將自己保護起來……這次,截然相反。
她再開口,想問小說到底知道些什麼~小說卻說「知道什麼重要嗎?你如果能真心的想想幾年來自己的所作所為,想想文邪的默默付出,只要你還有一絲親人的情義在,根本不用問吧……還有,這也是對你自己的解放。」
謝姬邪不是很懂……她听不懂。
爺爺說要開始環球旅行了,她就恍恍惚惚的答應了……在一年的飄飄蕩蕩中,所見所聞,人間百態,確實產生她不少內心的共鳴,給予她數之不清的身心洗禮。
小說的好多話,她不懂。她懂得的,是她明白自己很幸福,自己是這個大家庭中得到最多疼愛的人,謝文邪一直都在包容自己,自己內心深處的似乎存在著一個陰影籠罩的區域,這片區域指向的不是對謝文邪的怨懟……她還搜索不出,一年來她只要想解開這層紗帳便會渾身抽搐。
每當那是,爺爺的擔憂……讓她更加清楚,問題的所在~能,正是自己……吧。細細問來,爺爺又是閉口不言,只說是擔心她的身體~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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