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時,看見小鳳屋子里的燈還亮著,隱隱還听到了哭泣聲,他走向小鳳的房門口,伸出手想敲門,但猶豫了一下又收了回來。他不用問也猜測到原因,自己在外面一天,晚上回來後又出去,小鳳一定又受母親的訓斥了。他嘆了口氣,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立在庭院里,他感覺自己真的很渺小,也很孤獨。易銘曾問他為什麼不反對這門婚事,以他在老爺和夫人的心中的地位,只要他堅持,說不定可以退了這門親事的,從他對這件事的堅持來看,好像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其實浩然心里很清楚,母親為什麼一定要結這門親,因為他八歲的時候,母親帶他出去上山燒香時,差一點掉到了山崖下,是新娘子的母親一把抓住了他,那時人家還懷著孩子,母親為了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主動提出要成為兒女親家的。所以浩然沒有辦法拒絕這門婚姻。他心里再苦他也得接受,對于鈴兒的死亡,他一直耿耿于懷,始終是他內心的一個結。
小鳳听到外面有動靜,想是浩然回來了,她擦去眼淚慌得就去開門,門外沒有一個人,她站到門口,看見浩然進屋關門的身影。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關上了房門,她感覺這道門其實就是一道牆,浩然將自己拒之門外了,也許從明天開始,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走進他的心里了。
雪貞和肖媽媽回來後,就看見林老爺坐在屋子里,屋里的油燈被門外的風吹的忽明忽暗的。
雪貞見父親這麼嚴肅,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沒有了。
「爹,你什麼時候來的?」雪貞問道,肖媽媽見情況不妙,她退了下去,想抓緊時間把藥搗一下然後給雪貞敷上。
陶老爺見女兒紅光滿面的,精神特別的好,他心里有些安慰,剛才他一直擔心,現在見女兒平安歸來,他也不想再說她什麼了。
他招呼女兒過來,雪貞听話地坐在他身旁。林老爺拍拍女兒的手,不無疼愛地說道︰「雪貞,這些年,我也沒有好好關心你,讓你受委屈了,都是爹不好。如果你娘還活著看著你風光的出嫁該有多高興!」
「爹,」雪貞第一次听爹這樣和自己說話,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想往外流淌,她強忍著,「你別這樣,都是女兒不好,身體不好,天天吃藥,長這麼大也沒有好好孝敬你就這麼嫁走了,我怕以後都沒機會再孝敬你了。」
「傻孩子,你能嫁到陶家是你的福氣,我一直都不知道原來你娘當年和陶夫人訂過這門婚事,看到他家送來的訂婚文書,我都嚇一跳,你娘都沒來得及告訴我就走了。孩子,相信你自己一定會幸福的。」
雪貞很感動,臉上現出一抹紅雲,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林老爺又交待了幾句,這才離開。
肖媽媽見林老爺出去了,這才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小姐,快點敷藥,希望明天能漂亮的出嫁。」肖媽媽把藥膏拿出來,讓她坐好,一邊給她抹藥一邊說道,「也不知道怎麼搞的,我這心一直沒消停過,右眼皮還老是跳,真怕再出什麼事。」
「肖媽媽,說實話,我真希望姐姐代我出嫁,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剛才我看爹也蒼老了不少,才五十多一點,頭發都白了不少,看的我心疼。」
「不許胡說,這女孩子就是菜籽命,由不得自己的,你以為讓大小姐嫁就能解決問題嗎?」
「可是姐姐漂亮,就是被陶家的人發現掉包了,他們也會很開心的,因為姐姐可是我們陶林鎮最漂亮的女孩。」雪貞一想到玉貞的美貌心里就開始泄氣。
肖媽媽安慰她道︰「女人只要善良仁厚,命都會不錯的,你別再瞎操心了,這陶林鎮誰不知道林家的大小姐漂亮二小姐普通,其實你也並不是真正的普通,主要是大小姐太漂亮了,就是拉個美人過來也能被比下去,陶家的人也知道,可陶夫人為什麼還堅持要結這門親,如果她不提沒人會知道的,所以從這就可以看出陶夫人是一個很有誠意的人,應該是個好人,明理的人,再說了,你脾氣好,心又善良,誰和你處長了都會喜歡你的。」
話雖這麼說,但雪貞心里還是有些忐忑不安。她讓肖媽媽少抹一點藥,自己的臉怎麼麻麻的?
「這可能是有效了,我再抹一點,你躺到床上吧,這樣會舒服一點的。」
雪貞依言照做了,迷糊中就睡著了。肖媽媽看著她安靜的樣子,臉上點點凸點都是藥膏,顯得很滑稽可笑,肖媽媽給她把被子蓋好,然後把燈吹滅,將門帶上,這才回到隔壁自己的房間去休息。
林玉貞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林夫人讓她安靜下來,走來走去,她頭都暈了。林玉貞站到閣樓的窗戶向下望去,外面是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
「那窗戶下是荷塘,梅香不會從那出現的。」林夫人提醒女兒道。林玉貞不耐煩地道︰「我知道,我就是心煩,想透透氣,這梅香小丫頭干什麼呢,這麼磨蹭。」
「孩子,認命吧,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強求不來的。」林夫無奈地說道。
「不到最後我絕不放棄,我只要一想到穿著鳳冠霞帔的雪貞我就不甘心,她憑什麼能嫁給三公子?」林玉貞氣得臉都有些變形了,可是看著還是很美。
「誰叫她有個好娘,也不知當年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從來沒听她提起過呢?也沒見她們來往過,真是奇怪。」林夫人怎麼都感覺這事很蹊蹺。
梅香急勿匆地上了樓,還沒喘口氣呢,玉貞就問她雪貞的情況如何?
「二小姐皮膚過敏,不過好像不是太嚴重,听府里的人說晚上她還和肖媽媽出去了呢?現在她們都睡了。」
「晚上他們為什麼要出去?」林夫人問道,她想要是早知道她們晚上出去,就把大門關死不讓她們進來就好了。
「不清楚,應該是買藥去了吧?」梅香猜測道。
陶夫人讓梅香先下去,然後她看著女兒道︰「事情都到這了,再也沒有什麼機會了,女兒呀,認命吧。這陶林鎮有錢人家的公子多的是,我們不急啊。」
林玉貞仿佛沒有听到母親在說什麼,她眉頭緊鎖,舉目遠望,陶夫人不知她在望什麼,就順著她的眼楮望去,窗外是一邊的漆黑。陶夫人不無憂慮地地感到一種不安,她最怕見女兒的這種表情,不知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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