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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南山憶

「給我唱個曲兒怎麼樣?」

「不會。」

「怎麼會?」

「就是不會。」

「可是我听說冠華居的曲子都是你教的。」

「誰說會教的就會唱?太子還是太子太傅教出來的呢!」

「真是可憐,眼楮看不見了,連听個曲兒都要看人臉色,唉!」

「好,唱給你听。」听見他的話,羽青日的心忽然一痛,他也應該是心急的吧。

「嗯。」他暖暖的笑了,像是一個孩子拿到了心愛的玩具,昏暗的眸中閃著晶亮的光芒。

「乘一葉扁舟,入景隨風,望江畔漁火。轉竹林深處,殘碑小築,僧侶時復誦。葦岸紅亭中,抖抖綠簑,邀南山對酌。紙錢晚風送,誰家又添新痛?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追憶那些什麼︰你說的愛我。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遙想多年前,煙花滿天,你靜靜抱著我。絲竹聲悠悠,教人忘憂,若南柯一夢。星斗青光透,時無英雄,心猿已深鎖。可你辭世後,我再也沒笑過。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追憶那些什麼︰你說的愛我。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獨攬月下螢火,照亮一紙寂寞!追憶那些什麼︰你說的愛我。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花開後花又落,輪回也沒結果。苔上雪告訴我︰你沒歸來過。」

不知為何,從他的聲音里,他听出一種物是人非的味道,就是物是人非。不知道曾經失去過什麼,經歷過什麼?為什麼他的聲音里竟然帶著滄海桑田的味道,他猜不透他的歌,就像猜不透他的人一樣,因為猜不透,所以不斷的想要靠近,每靠近一步就知道的更多一點,可每次,當他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他的時候,他都會呈現給他一片他沒接觸過的天地。忽然覺得他就像一個癮君子一樣,不斷的探索新的毒品,直到最後,戒都戒不掉,也不再想戒掉。

「什麼曲兒?」听他的聲音落下,他開口問道,其實,這曲子的名字他並不在意,只是不想讓他陷入他記憶中最不堪的鎖里。

「南山憶。」

「南山?」

「嗯。」

「有這樣一座山?」他似乎沒有听說過。

「有。在一個你沒听說過的地方。」

「哦。」他不再追問,因為看出他似乎不想說起那個地方。而他,相信自己可以查出來,幾比安徽肥一點心思和手段,但是他心甘情願。

「你若想知道,可以問我的。」

「我不想從你嘴里知道這件事。」他淡淡的說道,因為不想撕開他心底的層層偽裝,更不想親手撕開。

「隨你。」他輕輕地說,心底一股叫做感動的暖流滑過,他顧及他的心情,他領情就是,雖然這個南山實在是沒有什麼調查的必要。

「你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嗎?」

「什麼?」

「關于,那一桶姜山。」

「沒有。」

「沒有?」

「真的沒有。」

「那就沒有吧,關于安然呢?」

「安然,優雅的王子。」

「王子?」

「是的,一個不適合做帝王的人,至少不適合做一個亂世梟雄。」

「你看人很準,那麼,」他頓了頓,「公子硯呢?」

「公子硯?」

「嗯。」他淡然的點了點頭「公子硯。」

「公子硯,這是個不簡單的男人。」

「然後呢?」

「然後?」他疑惑的看了一眼風祁凡,「什麼然後?」

「怎麼個不簡單?」

「尊勝天子。」

「嗯?」

「就是這樣了。」

「原來你喜歡的是這種類型。」

「什麼?」羽青日差點沒從房頂上摔下去,這都過了大半個晚上了,他竟然還惦記著這回事。「你大半夜的不睡覺,把我從被窩里拉出來,就是為了問這麼個問題?」靠,羽青日真無語了,大半夜的不睡覺,就是為了問一個男人他喜歡什麼類型的男人,難道這就是帝王?從不按常理出牌的帝王,啊,受不了了。

「是啊。」他一臉你真聰明的表情,氣得羽青日真有打爆他的頭的沖動,但是看他雙目無神,一種無法自拔的自責埋沒了他,無法呼吸的心痛。

「你又在瞎想什麼?」

生來就是害人的嗎?前世他是孤兒,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他恨過,恨那兩個拋棄他的人,他曾經用了兩年的時間,那兩年,他只身一人,四處走訪,只為了查出他的身世,只為了問一聲,為什麼不要他?他努力地學習,努力的做研究,只為了,如果有機會,能夠見到那兩個人,親眼看那兩個人後悔的神色,然後,他轉身離開,沒有絲毫留戀。他設想了無數種可能,設想了無數種見面的方式,十幾年的執念,最後也只換來兩行濁淚。站在那兩個人的墓前,他笑,笑得囂張狂傲,笑得撕心裂肺,笑得涕淚橫流,他指著兩個人已經泛黃的照片,聲嘶力竭︰自以為是,以為用生命救下我,我就會感激你們嗎?我告訴你們,休想!十幾年這之年,那一夕之間化作浮華,他們不是不愛他,而是太愛。車禍前的一瞬間,連思考都來不及,他們把他小小的身體高高地舉過頭頂,他們的身體被有備而來的跑車撞飛,而他,被他們仔細地護在臂彎,他們的血染紅了多少人的眼楮,染紅了他身上新買的白色棉衣,而他,在他們的身下,不諳世事的笑。

「你在想什麼?」他的臉色不斷地變白,最後沒有半點血色,他完全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听不見他的擔憂。

後來,他拼命的搞研究,只為了讓自己沒有時間去想他們對自己的愛,沒有時間去想他荒謬的恨。可他,生下來就是為了害人的,整個研究所,十六層,一百六十名研究員,因為數據錯誤,全部喪生火海,他還記得他們在火海里掙扎,呼喊。

「醒醒,告訴我,你在想什麼?」他搖晃著他的身體,第一次看見這樣的他,他好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死了,體會家的溫暖,拜師學藝,建立自己的勢力,曾經有那麼久,他都以為他可以平凡的走過一生,像是一片蘆葦,隨風飄浮之後落地生根,曾經有那麼久,他都以為他的勢力不過是為了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曾經那麼久,他都以為他的勢力,至少他在世的時候,可以不必動用。可是,他真的想不到,這麼快,這麼快就要讓他們都隨著自己奔波了,他們,也都是苦命的人罷了,都是苦命的人,費盡一生的心里,也不過是在給別人做嫁衣。

既然決定了,他也就無悔了,無論是為了什麼,他們心甘情願的跟著他,他也就有義務保護好他們,盡他所能護他們周全。可就在他以為他可以保護好他身邊的人的時候,風祁凡竟然為了救他險些喪命,原來,天道面前,他不過還是一個人,微不足道,渺若塵埃。

「羽青日,告訴我你在想什麼!告訴我!」天地間似乎就只剩下了他一個人,風祁凡忽然感到害怕,似乎有什麼東西是他一直都抓不住的,他害怕,似乎有什麼東西是在他身邊的,又馬上就要月兌手而出,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不經意間已經住進了他的心里,卻又在不經意間掙月兌出去,心鈍鈍地疼。

「風祁凡,你會不會恨我?」听不出情緒,他的聲音里滿滿的都是冷漠,似乎看淡人間是非,看遍人情冷暖,看盡世態炎涼。

「不會。」沒有半絲考慮,月兌口而出。實在想不通他到底是經歷了什麼,他身上的氣息,真的嚇到他了。

「不會啊!真好」他笑,笑的淒厲絕美,「如果你知道了真相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畢竟,你是帝王啊,帝王!」

「我不是,我是風祁凡,羽青日,不管你經歷了什麼,我,都只是風祁凡。」他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扳過他的臉讓他正視他,字句中都是堅定。

「你會恨我的,相信我,終有一日你會恨不得殺了我。」他看著風祁凡的眼楮,同樣堅定的說。

風祁凡看不見他的眼神,但是听得出他聲音里不容忽視的決絕,「那也要等到那日才知道,你今日給我這般是什麼意思?」

他忽然的冷聲讓羽青日徹底醒過來,不由苦笑︰又陷進去了。他看著身邊的人,「不騙你,我就是克星。」他忽然冷冷一笑,站起身,提氣,卻不曾想過身子一軟,竟然從房頂上摔下來。閉上眼楮的前一刻他還想著︰三層樓應該摔不死吧。然後這傻孩子就閉著眼楮體驗了一次真正的自由落體運動。

「該死的!」落地之前只听到那個男人一聲怒吼,耳邊的風聲都來不及細听,電光火石之間,有一個驚世駭俗的想法應運而生︰下一次一定找個高點的樓層再跳下來。

「嗯!」一聲悶哼然後才是重物落地的響聲「砰!」

「這聲音不對啊。」這孩子都從樓上摔下來了,竟然還有時間研究聲音,于是這孩子閉著眼楮回憶了一下以前听過的一個故事,說從三樓摔下來和從三十樓摔下來的區別在于從三樓摔下來是「砰。」「啊!」從三十樓摔下來是「啊!」「砰!」終于他敢肯定了。這聲音不對,因為身下傳來了風祁凡咬牙切齒的聲音,「羽青日,你給老子起開!」

「原來你在下面,怪不得聲音不對。」他無視風祁凡的冷臉,一臉正色的爬起來,嘴里哼哼著,「在上面確實不錯。」半晌才反應過來「你怎麼下來了?」

「你個白痴,你的輕功呢?」

「你個白痴,我想飛一下,你攔著我干什麼?」

「你才白痴,在下面就是地面了!」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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