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法術踫撞形成的這股沙塵暴持續了足足一盞茶時間才開始一點點消散。被迫散去的修士又迅速回到場地周圍,四處尋找著比試二人的身影。
隨著黃塵逐漸被微風掀開,羅泰的身影首先進入了眾人視野之內。但見其披頭散發,捂著左手臂勉強站立著,還不時地大口喘著氣。此刻他的衣衫已是破爛不堪,渾身露出了多道傷口,鮮血一滴滴地往下流,顯然受傷極重。
不一會,人們又發現了場地之中另一個人的身影。
夏雲軒情況也好不到哪去,此刻已經是渾身動彈不得。他依然站立在之前的地方,只不過兩腿向下陷入了半截且皮膚變得通紅。由于是第一次施展酒火噬天,所以有些不大熟練,再加上靈力消耗巨大,他現在也是強弩之末了。不過盡管如此,夏雲軒不知為何還依然在苦苦支撐著。這個時候羅泰若是還有一絲力氣給他一拳,他也會承受不了就此倒下。夏雲軒看著眼前的羅泰,竟然不由自主地發出了一陣輕微的笑聲。
果然,羅泰開始有些雙眼迷離,意識模糊。倒下去之前他還小聲呢喃了一句︰「想不到我羅泰竟然會敗于一個毛頭小子手下,嘿嘿……」
一旁的仲裁長老是來自瓏山派的,他看著己方弟子倒下後不由得神色一暗。不過對此他也無可奈何,只好運氣宣布道︰「此戰,玉鼎門夏雲軒勝。」
「哇——」「嗚呼——」玉鼎門所有觀看的弟子都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忍不住狂呼起來,仿佛是自己勝出了一樣高興。
「此人沉著冷靜,且又有如此天賦,日後必定不是池中之物。羅泰這次輸得不算冤,但願他回去後能長長記性,這次比試對于他來說未必就是件壞事。」方長老沉著臉點評了幾句,隨後轉頭看向其他比試場地去了。
其余來自各派的修士對這一結果大為震驚,紛紛交頭接耳議論道。「擁有風靈根的修士果然個個變態,不能以常人論之。玉鼎門的陳錦華是如此,大名鼎鼎的風九息更是如此,同輩之中壓根沒人敢去招惹。」「可不是嘛,這小子年紀輕輕靈力看似不強,但卻能制造出如此威力的火海,這人比人真是要氣死人。」「此子實力如此強悍,不知能否撐到最後。」「這就未必了,听說瓏山派的鄭岳山不僅離凝丹只有一步之遙,而且還對于煉體也有所涉獵,豈是之前那羅泰所能比的。」「恩……言之有理。」……
李長老見勝負已判,從縱雲梯緩緩飛下來祝賀道︰「夏師佷恭喜啊,看了剛才那場比試,就連我都覺得有些長臉啊。」
「李長老過獎了,這只是僥幸而已。」夏雲軒連忙謙虛地回道。
「夏師佷此言差矣。你若沒有足夠的實力,就算再怎麼僥幸你也不可能將羅泰打敗。」
夏雲軒想想的確如此,只好笑了笑算是認可了。
李長老點點頭,看著眼前之人跟幾十年前的陳錦華幾乎是一個骨子里刻出來的,外表斯文得體但骨子里都透著一股桀驁不馴。回到座位之前他心里還在想若夏雲軒真和那人一樣,自己之前的擔心就顯得有些多余了。
「哎,江山代有才人出,我又瞎操個什麼心。」
待李長老一離去,夏雲軒四周立刻涌來了玉鼎門前來道賀的弟子。
「夏師兄實力不凡,在下李傻想,祝師兄你一路挺進,旗開得勝。」一平門弟子憨厚地說道。
「夏師弟真是後生可畏啊,日後肯定前途不可限量,師兄我可能也要沾沾你的光了啊。」一位師兄也笑著調侃道。
「夏……哦不,雲軒師兄,你真厲害啊。」一名外貌甜美的女弟子紅著臉羞澀地說道。
……
對于眾位同門的道賀,夏雲軒花了好長時間才逐個應付完,在他看來這可比之前的比試更加累人。
「這世道便是這樣,你越是有名,就越是有人奉承你想跟你結交。若你修為普普通通,靈根資質平凡,自然就無人問津了。人人都想自己在修真的道路上順風順水,但是天底下哪會有這樣的好事。所以那些資質差的,或者出生條件不好的修士就會表現得跟凡夫俗子一樣,想盡辦法巴結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可能他們想要的東西對別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卻是他們自己很難觸及到的層面。」
當夏雲軒找到同樣結束比試並獲勝的付浩城之後跟他說及此事,對方便這樣回道。
「你怎麼說起這話來像極了那些嘮嘮叨叨的長老。若不是我對你還算有些了解,只怕真將你當成一位長輩了。」夏雲軒听完這番話後有些驚訝,忍不住說道。
「嘿嘿,只不過以前身邊有人經歷過這樣的事罷了。你應該很難能想到,當初和我一起入門的一個弟子能為了一顆小小的丹藥幾乎拋棄了尊嚴。雖然看起來讓人有些鄙夷,不過對他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出路了。」付浩城說完後閉上雙眼,低頭嘆息。
「那他最後怎樣了。」夏雲軒第一次听付浩城談起這事,一下子有些好奇不已。
「這個以後再跟你說。對了,不知道倩兒師姐有沒有勝出,她今天的對手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啊。」付浩城立刻轉移了話題。
夏雲軒︰「……」
自從還剩下十六位弟子比試的時候開始,比試間隔時間改為三日,以便他們調養身息,恢復靈力。
打敗羅泰的當天晚上,正當夏雲軒靜靜地盤膝打坐之時,突然丹田處傳來一陣劇疼痛。夏雲軒大為驚訝但卻又不知為何會這樣,只好咬咬牙運氣靈力將這股疼痛壓了下來。好在這陣疼痛來得快去得也快,一盞茶過後夏雲軒除了覺得身子有些虛弱外並無大礙。
為了以防萬一,夏雲軒還是找到了李長老並說明了剛才發生的事。對方沉思了片刻後突然問道︰「我听說你是通過沖靈仙陣突破培元的,可有此事?」
「恩。」夏雲軒老實地點頭回道。
「那就沒錯了。」李長老緩緩道來。「沖靈仙陣雖說奇妙無比,匯聚四方靈氣集于一人身上,可促修士功法修為大成。然而這麼做也是有一定的弊端的。」
「李長老的意思是我剛才感覺到的疼痛是因為根基不穩所致。」夏雲軒很快想起了汪長老曾經說過的話。
李長老點點頭,「不錯,你看似已經培元但是卻沒有培元期修士那種穩定的身體狀態,氣息不穩略微漂浮,在和羅泰進行的那場比試過後這個缺點便暴露了出來。丹田處之所以會疼痛準確來說是因為靈力反噬所致,你的身體經脈承受不住這般大的靈力損耗。」
「那我該怎麼辦才好?」夏雲軒听後稍微領悟了一點,隨後問道。
「按理說你此刻應該當即放棄比試……」
李長老還未說完,夏雲軒便打斷道︰「不可!」
李長老看著對方堅毅的神情,于是低頭思考了一陣。隨後他抬起頭來再次說道︰「我有一個法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李長老還請明言。」
只見李長老從儲物袋中掏出了一枚紅彤彤的丹藥,解釋道︰「此乃沛靈丸,可以助你暫時壓制住靈力反噬,從而你可以堅持到鬼風山比試的結束。只是……」
「只是如何。」夏雲軒急切地追問道。
「只是待藥效過後,你三年之內都必須要靜養身息,直到全身經脈完全承受得住培元期靈力反噬。另外此段時間內你絕對不能再次施展之前那麼耗損靈力的招式,不然經脈錯亂,靈力失調,性命難保。」
夏雲軒聞言一愣,再三考慮了之後,還是毅然決然地接過了對方手中的紅色丹藥。
李長老對此沒有露出任何意外表情,像是早就料到了對方會這麼做。
三天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眼看明天就要進行下一場比試,夏雲軒依舊在靜靜地調理氣息。
「李長老沒有騙我,這沛靈丸果真有如此藥效。這幾天下來非但沒有再次感到不適,靈力恢復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夏雲軒低聲自言自語道。不過隨後他又想到此丹的副作用,一時頭疼不已。
「咚咚咚。」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難道又是李長老,他來告訴我有關明日比試對手的情況。」夏雲軒一邊想一邊走過去將門打開。
「夏師佷,別來無恙吧。」打開門後出現在眼前的卻是端木子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夏雲軒不為吃驚,不由得地張大了嘴。
對方這麼晚來找自己干什麼,難不成現在就要對自己不利。不對,若真是這樣,對方大可直接沖進來,何必做這等姿態,反正自己根本毫無還手之力。那他這時候來此干什麼?一時間夏雲軒腦子里閃過好幾個念頭。
也就是愣了幾息的功夫,夏雲軒很快回過神來笑著回應道︰「這麼晚了,不知端木子師叔來此有何貴干。」
端木子大有深意地看了夏雲軒一眼,接著說道︰「沒什麼,只是想問問夏師佷可否想要摘得此次比試的頭花。」
夏雲軒听後「大喜」,連忙回道︰「什麼,當然想啦。不過晚輩實力有限,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莫非師叔……」此刻說著的同時夏雲軒心里在想汪師叔的猜測一點不錯,這端木子肯定會盡心盡力幫助自己凝丹,就是不知他最終目的又是什麼。
「很好,一提就懂,也不枉師叔我大老遠過來給你送上御靈甲。」說完端木子掏出了一件銀光閃閃的貼身護駕。「此御靈甲除了堅硬無比之外,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能夠抵擋大部分的法術攻擊。一般的五行之術砸在御靈甲上,它能夠卸去十之七八,對于你日後的比試大有好處。」
夏雲軒謹慎地接過了對方遞給的寶甲,一模之下便發覺此物不凡。御靈甲手感舒適,冰涼且柔軟,自己用力撕扯之下竟然都不變形,其品相甚至隱隱超過了陳師傅所賜予的輕風甲。
想到對方反正對自己也是不懷好意,這麼好的東西不拿白不拿。于是夏雲軒果斷謝道︰「多謝師叔贈寶,晚輩就卻之不恭了。只不過師叔今日之大恩,晚輩日後又該如何報答呢。」
端木子聞言臉色一下子變得很是愁悶,忍不住嘆了一句︰「你只要能夠贏得佛神丹,早日步入金丹期,師叔我便欣慰不已了。而到時我自然會前來尋找夏師佷幫忙。哎,說起來這件事還真的只有夏師佷你能幫的了我。」
「哦,不知道是什麼事,竟然讓師叔如此困擾以至于不惜重寶來相助晚輩。」夏雲軒見對方神情不似作假,于是凝重地問道。
端木子卻是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此事待你凝丹之後再說。寶甲既然已經送到,我就靜候夏師佷的勝利喜訊了。」說完端木子轉身離去,一下子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之中。
看著對方消失的身影,夏雲軒皺眉小聲嘀咕道︰「到底是什麼事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