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輕松便攻下齊國兩座城池,司馬田心中一陣快意。
他家世代在魯為將,而他被封為大將之後也總算是沒有辱沒將門之後的風采。
前面已快到艾陵,攻戰方案早已定好。
前面已到分叉路口,他看了地形之後,臨時又作出了修改。他決定今晚在此扎營休整,好迎接後面的惡戰。
士兵即刻搭營安頓,伙夫們馬上生火做飯,一會兒營地上炊煙裊裊。司馬田坐在帳中正看探子送來的急件,與軍師及幾位下屬商議明日行軍策略。
忽听到外面吵吵鬧鬧聲音甚大,幾人步出帳外,見一群士兵圍在草坪中哄笑。司馬田走過去,見一士兵騎馬用繩拖住一群人在前行。
「是齊國的戰俘!」先鋒雲沖對司馬田稟道。
司馬田神情默然冷眼掃過這群人。
「站好!」士兵對邊上的一位年輕的齊兵飛起一腳。
那年輕齊兵挨了一腳,身子一晃,隨即憤怒地將一口唾沫吐在魯兵臉上。
「啊!」魯兵大怒。一聲呼嘯幾人上前將他拖出來按在地上縛住手用馬拖行玩樂。奔跑的馬拖著年輕齊兵,不多時衣衫破損,露出里面的肌膚。
司馬田虎眼一怔,抽刀削斷長繩。
年輕的齊兵衣衫破損,腿上與臂上滲出鮮血。頭發上沾滿枯草敗葉面上黑乎乎的盡是泥土。盡管如此他還是將頭高高昂起滿臉倔強之色。
司馬田慢慢走到他跟前,突然手起刀落。眾人一聲驚叫,只見那齊兵發帶被挑下,青絲如瀑一般飄然而下。
「啊!是個女的!」有人發出一聲驚嘆。
司馬田示意雲沖將她帶走,他從來都不殺女人!
「來人!打水把她臉洗干淨了,再帶過來!」雲沖令道。
齊軍中竟然有女人?帶著疑問司馬田回到營房。顯然這是不可能之事,他決定親自審一審這位女兵。
營門開了,衛兵帶著洗淨臉的齊兵進來。司馬田只覺眼前一陣眩暈,那如若細柳的腰肢、凝如白露的肌膚、秀眉與挺直的鼻子,尤其是那剪水般的雙眸。
司馬田心頭如被雷電擊中,訊間呆住半晌無語。
「你叫什麼名字,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你父母是誰?」司馬田深吸一口氣控制住自己的心神。
那女兵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那雙眼楮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司馬田的視線落在她的手臂與腿上,鮮血正往下流。
「來人呀,叫大夫給醫治一下!」司馬田吩咐道。
營中太夫帶走她去包扎上藥去了。
司馬田長吸一口氣,陷入了沉思。
眼前的這位齊國女子竟然與子規是如此的相似。
司馬子規是他的妹妹,十六年前她失蹤了。
自從妹妹失蹤後,他從不殺女人。看到她們哀憐的目光,他會想起子規。
不知她在別人手上時,是否也是那樣的眼神。子規應該不會的,她是那樣的冰雪聰明,那樣的惹人憐愛。相信既使有人得到她,應會好好的去愛護她。
想到這里,司馬田嘆口氣。這一生最後悔的事就是不該讓子規涉及家族的秘密。如果她什麼都不知曉,最終可能只是做一位快樂幸福的貴婦人。
但是,偏偏不巧的是,那年楚國的細作完成任務功成身退。父親在給魯王上書請功之時,所有的內容竟被子規在書房偷看到了。這時,她才知道自己的家族不僅僅是做大官的,原來還有著這麼一份秘密的職業。
也許是家族的基因里天性就有做細作的潛質吧,她竟被這種危險刺激的職業發生了濃厚的興趣。竟苦苦央求父親讓她去參與細作。而父親在思慮再三之後,也答應了她的請求。給她請了最好的師傅吳漢。
吳漢當時在魏國,已成功潛入魏國上層。而子規從那時開始就游走于魯魏之間傳遞訊息。
她常常一副男兒裝扮,白衣長袍。青絲高高束起,螓首娥眉,在白馬上宛如翩翩公子。每次出門前她總會在他書房里來撒嬌鬧騰一番才會離去。子規聰明異于常人,在其失蹤之前從未出過差錯。
後來,吳漢在魏國被人出賣,而魯國卻不能承認吳漢的身份。為保住秘密,魏魯兩國都在追殺吳漢。
子規卻偷了父親的印信,私自放了吳漢的家人,並親自護送出魯國。就是因為這件事,導致父親雷霆大怒,下令將子規關在家中密室,禁止外出。
也正是因為這起事件,讓子規開始對細作組織有了反思。表面上她服從父親的安排,毫不抗拒。父親也被她的乖巧騙到了,禁足三年後,終于將她放出來。可是第二天,她就不見了。
司馬田永遠也不會忘記子規出走的那天到他書房的情景。當時,他正好與屬下議事。
那天她穿著一身藍色繡花絲袍,長發隨意挽在腦後,不施任何粉黛,皓齒星眸、皎若秋月,她靜靜的站在書房門口。
待司馬田議事完畢,她已不見蹤影。問起下人,道是她等了好一陣後才默然離開。他還以為妹妹禁足後只是外出玩耍,很快便可回來。
誰知那一天起,就再也沒有回來。他才知妹妹早已決定出走,那日只是想來跟他道別。而他卻————-!
父親離世前握住他的手囑咐他今後無論如何要找到子規,無論用什麼方法。他明白父親的心意,
為了保護子規,禁足在密室是最好的方式。因為魏國是不會放過吳漢與子規,一旦落在他們手中,會遭受慘無人道的虐殺。
但是子規卻不明白。她一直在怨恨父親沒有保護好吳漢,怨恨父親將自己關了一年。
「田兒,我今生是再也見不著子規了!他日你若找到妹妹,一定要告訴她,爹爹也是身不由己。我們司馬家族受魯王恩惠太多,實是王命難違啊!」
父親老淚縱橫,聲音顫抖。
司馬田看著父親落下最後一口氣,而母親卻因為思念過度,一病之後,開始神智不清。之後他發動家族的勢力,找遍了所有該找的地方。依舊沒有子規的消息。
後來,他們無意中捉拿了一位魏國的細作,他供認曾經奉命追殺過一位白衣少年。听他的描述白衣少年的裝扮、長相他判斷一定是子規。可惜那細作後來毒發身亡,僅有的線索又中斷了。
望著星空,司馬田深吸一口氣,子規,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