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時間很快便過去,赤楓完成了後五具「弓手」,算是替羅犽交了學費。只是鎮西軍還有幾天才會開拔,因此羅犽並未回來,依舊在先鋒營里跟著林永威學習戰斗裝甲的操控,這樣的機會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
羅犽沒回來,可是赤楓與李陽重新約定的日期卻已經到了,若是再以此為借口往後推延,怕是真要落下他怕了李陽的口實,所以他在當天選擇了只身前往赴約。
李陽自視甚高,所以約定的比斗選擇在了高級武士營的校場,也就是春季交流賽內部選拔的那塊場地。他這無非是想讓所有觀戰的人記住,他李陽在同一塊場地上戰勝了這一期的兒童組主將赤楓。
李陽對這場比斗寄望過多,甚至懷有戰勝了赤楓就等于戰勝了鄭秋這種一石二鳥的想法,這也是鄭秋之所以憤怒的原因。
這一天來到高級武士營校場的人數雖然沒有內部選拔時多,但單純地就一場三星造物師間的比斗而言,受關注的程度也已經是非同凡響。機械物流這邊,三星及以下的造物師幾乎是傾巢而出,四星的也來了不少。就連生物流這邊,鄭秋也拉著魯志堅前來觀戰,此外還有一些赤楓不認識的。
見到赤楓只身前來,不止是李陽有些莫名其妙,就連特意趕來觀戰的其他人都紛紛在猜測這場比斗是否會有變卦。
李陽立刻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性,憤憤地走上前來,質問赤楓,「不要告訴我你的隨侍武士被你放假了,然後你又要推了這場比斗!」
赤楓哭笑不得地看著對方,反問到,「若我真想推了這場比斗,又何必費這個工夫呢?或許你還不明白吧?如果我真的不想和你比,今天缺席的會是你!」
「我缺席?為什麼我會缺席?」李陽有些不明所以。
赤楓自然不會告訴對方自己有唐克在背後支持著,若是自己願意的話,完全可以拜托副院長大人隨便找個理由把李陽給暫時控制住,讓對方成為爽約的一方。對唐克而言,只要能保護赤楓這桿機械物流的旗幟,李陽是屬于可以犧牲的那種。
赤楓並不打算這麼做,所以他來赴約了,即便只是一個人,也有取勝的把握。
「你不是很想通過戰勝我來顯示你很厲害麼?」對于李陽這種自以為是的人,赤楓干脆直接把事情給挑明了。「那麼我能做到的事情,你應該也要能夠做得到才對,是吧?」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赤楓又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李陽雖然覺得有些心虛,卻也不得不強裝出悉听尊便的架勢,否則未戰就先輸了氣勢。
赤楓見對方不敢有異議,知道自己這場比斗已經立于不敗之地,于是便說出了一句震驚全場的話,「你所謂的‘巔峰越級之戰’就是戰斗裝甲的戰斗,既然今天我的隨侍武士有事不能來,你的也別上場好了,我們自己操控。」
把隨侍武士撇在一邊,由造物師親自出手操控戰斗裝甲進行比斗,這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遭,如果李陽沒有拒絕的話,今天眾人就有機會一睹這樣的盛況。其他造物師自然是不用說了,連鄭秋也是听得雙目放光。
操控戰斗裝甲去戰斗是武士的職責,高貴的造物師不會讓自己去面對這樣的危險。而且就算機械物流四星以上的造物師通常都會一點操控,畢竟他們熟悉戰斗裝甲的原理,但水平一般卻不怎麼樣,能讓戰斗裝甲正常行走就已經不錯了。
李陽額頭青筋直跳,縮在袍子里的手也在微微地打顫。他確實有點怕了,刀劍無眼,何況是戰斗裝甲這麼威猛的大家伙。若是在戰斗中挨了那秉一人高的大劍一下,哪怕只是擦個邊,也是血肉橫飛、斷手斷腳的後果。
可是看到身前比自己還矮了一個頭的赤楓敢如此叫板,他又覺得自己不能退縮,否則必然成為眾人的笑柄。這時候他倒是記起自己比赤楓大了許多歲,可這卻成了讓他無法拒絕對方的桎梏,否則今後在左京進修院的歷史上,他李陽就成了一個怕小孩的造物師,永遠抬不起頭。
李陽轉念一想,自己操控戰斗裝甲不行,難道眼前比他矮一個頭的赤楓就行?對方怕不是想要用這種招數來逼自己退縮吧?
「我的戰斗裝甲是采用秘銀硬化合金作為外層裝甲的,而他的卻是二星的黑合金,兩者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造物。我就算站著讓他砍,黑合金劍也破不了秘銀硬化合金的防御啊,我怕啥!」打定了這個主意,李陽又有了底氣。
「好主意!我們自己操控!」他打算用更強大的氣勢壓倒對方。
赤楓笑了笑,別看對方今年已經十三歲,可心智實在是幼稚得可以,比自己這麼個九歲不到的還不如,這麼輕易便入轂。他的操控技術雖然比起那些在高級武士營里受過長期訓練的隨侍武士們略有不如,但畢竟是受過軍中高手指點,十幾天的強化培訓不容小覷,擺平一個半吊子的菜鳥綽綽有余。
轉頭向著身後不遠處的霍武揮揮手,這個被他臨時借來當搬運工的家伙立刻屁顛屁顛地扛來一包配件,里面自然是大劍、動力機構和核心齒輪。
在隨後進行的造物過程當中,赤楓的熟練度明顯比對方要高出一籌不止,只用了十來分鐘便完成了一具大劍戰斗裝甲,這都歸功于近段時間連續構造了十來具戰斗裝甲的緣故。
而李陽則相當的生澀,他是好不容易越級構造成功一次便迫不及待地動起了和赤楓交手的心思,加之他的戰斗裝甲又以三星高段的秘銀硬化合金為主,更加消耗思之力。當他花了足足半小時才完成造物時,卻看到一具黑色的戰斗裝甲已經好整以暇地等在了場地中央。
李陽太自大,也太急于求成,否則他只要回頭看看在觀眾席上眉頭緊鎖的隨侍武士,便能意識到自己的形勢有多麼的不妙。但是他卻笨拙地鑽進了操控區,開始第一次嘗試操控戰斗裝甲。
沒有人比造物師更了解自己的戰斗裝甲,無論是操控機構還是裝甲的內部結構,所以李陽想當然地認為要讓戰斗裝甲走起來是很容易的事情,完全沒有進行任何的熱身過程,直接就要邁步向赤楓的黑色戰斗裝甲走去。
但是當第一步邁出之後,他就已經開始後悔了。戰斗裝甲的行走並不是像平常那樣邁出步子就可以了,還需要同時注意上身的重心,以保持整體的平衡。當他控制戰斗裝甲抬腿的瞬間,整體就已經失去了平衡,開始跌跌撞撞地往一旁歪去,就和當日赤楓第一次操控「弓手」一樣。
在初次操控戰斗裝甲的水平這一點上,赤楓並不比李陽優秀,但是他卻比較幸運。「弓手」是雙人操控的,當日羅犽負責「弓手」的上半身,當他發覺赤楓無法控制戰斗裝甲的重心之後,便利用自己操控的手臂部分來幫忙維持平衡,所以赤楓雖然走得東倒西歪,卻總算是讓「弓手」順利地走了起來。
這個問題在之後跟隨林永威副手學習的時候,赤楓才知道當日羅犽所起的作用,所以他猜測李陽不可避免地也會遇到相同的問題。
而現時所呈現在觀眾們面前的情況就和他預料的完全一樣,李陽東倒西歪地操控著戰斗裝甲,就像一個喝得天昏地暗的醉漢在走路,根本沒有余暇去關注周邊的情況,只能勉力不讓自己跌倒。
李陽光是要讓戰斗裝甲維持平衡就已經是滿頭大汗,根本沒有余力去關注赤楓和他的黑色戰斗裝甲此時在做什麼。
赤楓也沒有表現出什麼高超的技巧,只是穩穩地走到李陽銀白色戰斗裝甲的背後,伸出巨臂輕輕地推了對方一下。
本已經非常艱難的銀白色戰斗裝甲就如同駱駝遇到了最後一根稻草,再也無力維持那脆弱不堪的平衡,一頭向前栽倒,把操控區里的李陽摔了個七葷八素。
黑色戰斗裝甲一腳踏上其後背,手中舉起黑合金大劍,如同戰勝了惡龍的勇士一般。
「你輸了!是要自己投降呢?還是要我把你從操控區里揪出來?」赤楓高高在上地問到。
觀眾席上已經有造物師開始退場了,這根本就不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也沒有什麼技術含量而言,完全就是丑角李陽自編自演的一出鬧劇。
「不算數!你偷襲!你賴皮!司儀都還沒叫開始你就動手了!」李陽在戰斗裝甲里聲嘶力竭地怒吼著,聲音里充滿了委屈。
赤楓聞言納悶地環顧了四周,「司儀在哪?你有安排嗎?」
「就算沒有司儀,也要等我說開始才行,哪有你這樣不打招呼就動手的?」李陽狡辯道。
「那好吧,你站起來,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赤楓本來也沒想過能如此輕易獲勝的,既然對方不認賬,那就再來一次,直到徹底打服了這只臭蟑螂為止。
黑色戰斗裝甲退開之後,像死狗一樣趴在地上的銀白色戰斗裝甲費了半天勁才爬起來,看台上李陽的隨侍武士恨不得親自下場幫忙,但又知道這絕對不可以。此時他若是下去相助,無異于是在替侍主向赤楓認輸,以李陽的性格而言,肯定會氣瘋的。
而且在他看來,自己的侍主也並非完全沒有勝算。從剛才黑色戰斗裝甲的表現上來看,對方的操控水平並沒有多高,只要銀白色戰斗裝甲不再摔到,以黑合金大劍的攻擊力根本沒可能攻破其外層裝甲。
「若是摒除雙方的操控技巧,僅僅是看戰斗裝甲的優劣,李陽只要守好,至少先能保證不敗,赤楓是否有些大意了?怎麼又給了那個笨蛋一次機會?」看台上鄭秋立刻表達了自己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