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回春閣驛館門口停著禹州各家丹閣的家主,前來拜見的名帖宛若雪片一樣,單天德父子將這些家主請到前廳。以往空闊的前廳此時擠得滿滿當當,放眼看去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丹師界的元老。
其中梅家的梅蒼雲頂著一副年輕的臉孔在這些老朽中顯得分外的顯眼,單濤看著梅蒼雲的臉不禁攥緊了拳頭,剛要沖上前去狠狠在那張白皙的臉上揍個滿臉開花。
「糊涂了嗎?」單天德一把拉住了自己已經紅了眼楮的兒子,「怎的又忘記了你師傅交待給你的話,現如今回春閣想要在禹州開下去,還不能同梅家完全撕破了臉。」
單濤忍著心頭的恨意,卻也不願給梅蒼雲好臉色,將他安排在了最下手的位置。卻不想一眾丹師愣是不敢坐在梅蒼雲的上手位置,紛紛推辭不願意落座。
眼見著門廳處擠成了一團,單天德不禁哭笑不得,實在無法只得將梅蒼雲請到了正位下手處的第一個位置。
梅蒼雲一襲銀色錦袍襯托的身材頎長,抖了抖繡著紅色梅紋的袖口,安定從容的坐在了客座的首位,輕輕拿起了桌子上的青花瓷茶杯抿了一口。俊挺的臉頰歪歪側到了一邊,狹長的鳳眸眯了起來,似乎品嘗茶葉的味道。眉頭微微一蹙,似乎有點兒不滿意茶水的質量,輕輕搖了搖頭。
「端木家族的葉楠長老和衛木丹師到!!」門口的長順喊著名帖。
不多時單濤恭敬的將葉楠同衛木迎到了另一側客座的上手位,葉楠四十歲左右,一襲鐵紅色的錦袍。眉眼嚴肅透著一股威嚴令人不得不生出幾分壓迫。衛木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清秀的面容端正至極。倒也不辱沒端木家族一派的風度。
「葉長老請坐!我家小姐一會兒便到!」單天德親自奉上了熱茶。葉楠之前將一本珍貴的草藥古籍贈送給了賜香。端木家族的形象在回春閣人們的心目中地位陡然提升了不少一應迎接待比對梅蒼雲的熱情多了。
「好說,賜香大師的俠肝義膽令老夫分外的佩服,不知道你家雲隱大師好些了嗎?」
「多謝葉長老的掛念,雲隱大師好多了,」單天德小心翼翼陪著笑,到現在還覺得像一個夢境一樣。之前自己做夢也沒想到竟然會見到這麼多大人物,這里面隨便一個丹師都不是自己之前能夠說得上話的。
「單管家年輕有為,你生了一個好兒子。」葉楠緩緩笑著同單天德交談。
單天德臉上一陣尷尬︰「葉長老謬贊了。」
「听聞你是經營藥材的藥師?」
單天德一愣,這是個什麼說法,怎麼打听的這麼清楚忙道︰「小人以前在青丘鎮開了一家藥館,勉強能糊口而已。」
「哦……」葉楠的手指輕輕點著黃楊木桌子,「這樣吧,下回你陪同你家小姐去燕都參加丹會的時候我們可以商量一下你回春閣的藥材供應問題,就讓你的兒子親自找我便可。」
「……」單天德不禁愣住了,這便是被餡兒餅砸了腦袋了嗎?同端木家族談論藥材供應,那得賺多少錢啊!!這在以前簡直不敢想象,還有這麼好的事情?
「單濤!還不快過來謝過葉長老!」
單濤忙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很沉穩的站在了葉楠的面前,臉上多了幾分之前沒有過的成熟。躬身道︰「小的在此謝過葉長老的恩典。」
「客氣了!!」
廳中的人們已然醒悟過來,這端木家族莫非是在籠絡這個回春閣的年輕管家,當下紛紛同單天德父子不停的打著招呼。
單天德心頭一陣驕傲,跟著賜香那丫頭的感覺真不錯,只要不被賜香丫頭趕出去。自己兒子哪怕多挨幾鞭子也是成的,當下招呼著客人的勁頭更是多了幾分。
「公儀大人到!!」
單天德留下單濤在前廳中忙碌,自己忙帶著一眾僕從迎到了大門,將一襲銀裝的公儀恪迎進了前廳。
「公儀大人!」
「公儀大人!!」
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沖公儀恪表示敬意,對于公儀恪的到來卻分外詫異。今兒可是商量賜香在禹州開宗建派設立丹閣的事情。應該是屬于丹師界的事情怎麼的也和官府掛不上鉤啊!
但是看到了院子里滿滿當當的上陽影衛,一片玄色披風在冰雪世界中看起來分外突兀寒冷。梅蒼雲的唇角微勾起一個弧度,果然公儀恪對賜香用情至深,竟然連這樣的場合都帶著自己的上陽影衛耀武揚威。這樣的陣勢下,禹州城的丹師們誰敢說半個不字?
雖然這里的丹師們都會認識一兩個厲害的武林人物,可是卻沒有人敢同公儀恪這樣絕世高手立決高下。公儀恪腰間的那柄佩劍似乎很久沒有飲血了,興許渴得厲害。
公儀恪便是這樣的人,要麼低調到神龍見首不見尾,要麼高調到別人根本無法不重視他的存在。像今天這樣大的陣仗,幾乎將所有的上陽影衛都調過來,把回春閣驛館圍的水泄不通實在是令人瞠目結舌。
葉楠緩緩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抬眸看向已經坐上了正中首位的公儀恪,暗道賜香小丫頭倒是高攀了一個金主,其實也不算高攀,想那丫頭之前還曾經嫁給過皇甫即墨太子殿下。想到此處他的眉頭狠狠蹙了起來,那一夜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一向溫順听話的賜香丫頭會將自己燒死在丹爐中,若不是魂靈鐲留住了魂魄怕是早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這一世,這孩子也算苦盡甘來,不光贏得了如此高的地位,還有這麼多有情有義的男子為她鞍前馬後效力。他欣慰的嘆了口氣,若是能將她帶回端木家族該多好。
賜香這幾日興許真是累壞了,昨夜竟然在共襄的懷中睡了過去,這番醒來已經是日上三高。
「小姐!!」玉兒帶著一抹驚慌奔了進來,她早應該叫醒小姐的。一來是看著小姐實在是累慘了,睡得像是死過去一般,有些不忍心。二來共襄守著門,吩咐幾個小丫頭不要吵到小姐睡覺。
雖然共襄的主張實在是荒唐的很,但是回春閣上下服侍的丫鬟婆子哪一個看不出來自家小姐與這個男子關系非同一般,倒也不敢忤逆了。
「什麼時辰了?」賜香揉著亂糟糟的頭發,渾身還是月兌力得很,她緩緩下了床榻,猛的眼前一黑忙穩住了心神。丹田中那股早已經壓下去的火熱又開始燃燒起來,要將她的五髒六腑燒成灰燼一樣。
「巳時一刻……小姐?!!」玉兒忙奔過來扶住她,卻看她臉色難看,臉頰上暈染著紅光,好像發燒了一樣。
「沒事……」賜香也是奇怪自己的身體,剛才那股子火燒火燎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瞬間這種感覺又消失不見了?
「對了,前院發生了什麼,怎的這麼熱鬧?」賜香歪歪側頭听到外面隱隱約約的喧嘩聲。
「小姐,您不是吩咐單管家將禹州城所有的丹師請過來……」
「請過來……請過來?」賜香猛地炸了毛,「我什麼時候說過?」
「小姐……小姐不是派那個叫共襄的……」
「該死!!」賜香忙換上一件普通的蜜色百褶裙,外面套了一件藍色織錦雲紋外衫。頭發也來不及好好修飾綰了一個雲髻,掐了一朵臘梅別上,整個人倒是顯出了別樣的清純可人氣質。
共襄早已經易容過了,恢復到了那副普通的容貌,斜斜靠在花廊的柱欄上看著賜香怒氣沖沖的奔了過來。臉蛋因為憤怒染了一層紅暈,卻可愛得很。
「共襄!」
「噓!別讓人听到了,況且你喊的這般親切令我實在是無法壓抑激動之情……」
「共襄!!」賜香一把揪住了共襄的衣領,卻是壓低了聲音,「你究竟想干什麼?」
「開宗建派啊!」
「不是說這件事從長計議嗎?」
「擇日不如撞日,就在今天不好嗎?借著你在禹州城丹會的威名,號令禹州丹師界,今兒建立自己的丹閣和禹州城分部。」
「……」賜香徹底震驚了,這家伙一夜之間竟然搞出這麼多東西來?原本什麼開宗建派她就不情不願,她可是端木家族的孩子啊!!本以為這事兒放在以後慢慢整理出個頭緒來,沒想到共襄一來便給她整出這麼大的陣仗。
「別擔心,」共襄茶色眸子又柔軟了幾分,撫上賜香略有些發抖的手,「怕什麼!你現在是八品丹師!端木泓良也僅僅比你多出一個品級來,目前來看整個東昊國除了端木泓良之外便是你的品級較高,憑什麼不能開宗建派。」
「可是……這也太快了吧?」一想到賜香如今被很多人用端木泓良來作比就有些不自在,那可是自己親爹啊!
「不快!搶地盤兒要乘熱乎勁兒,」共襄握了握她的手,「梅家欠下你的命債,我是不會這麼讓他們輕松過關的。那個陷害你的梅佳諾,梟冷已經收拾去了。你所要做的便是搶地盤兒!越快越好!!」
「我倒是想搶梅家在禹州的地盤兒,可是丹師界給不給面子另當別論了,共襄你這也太著急了……」
「呵呵!香兒,我也沒想到你號召力那麼強,自己不信去前院看看吧!我替你今早剛發出帖子,現如今大概都來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