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公儀恪的一瞬間,賜香除了震驚還有一點點的恐慌,後院還有梟冷啊!誰不知道梟冷同公儀恪之間的過節啊!這兩個人怎麼可以湊到一塊兒見面,燕王府非給拆了不可。
毛骨悚然之間,額頭的冷汗便流了下來,襯托著還有些蒼白的俏臉,讓公儀恪看了分外的心疼。
至從那一次被共襄捉弄,被賜香的冷言冷語傷了心,公儀恪也曾經發過誓再也不要想她。他回到了燕都負荊請罪,還真的很听話的在燕都的別院安心練字,修身養性。
但是欺騙自己的謊言總是熬不過時間的摧殘,公儀恪越是心靜下來,越是對賜香的思念變得濃烈了幾分。
每天對著雪白的素箋,對著飽滿的濃墨,對著窗外的修竹都能看到賜香一顰一笑的影子。沒想到思念真的很可怕就像歲月的刻刀一樣,越是想要忘記,越是將那思念之痛血淋淋的刻在心頭。一筆一劃,原來從來沒有忘記。
她喜歡共襄又如何?自己風雲江湖這麼些年,還怕比不過一個共襄。況且公儀家族的祖訓便是,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輕易言敗。共襄和賜香這不八字還沒有一撇呢,定親了嗎?洞房了嗎?有孩子了嗎?劍九說得好,即便她嫁給了那個共襄也是可以撬過來的嘛!
解開心結,也正好是皇上將他放出來的時候,沒曾想非但沒有治罪反而撈到一個陪著皇上打獵的機會。這一次公儀恪卻是忍了下來不去惹事,不去親自尋找那丫頭。共襄已經成了南昭的皇太子殿下,自己也便要站在最高處才能拼得過共襄那個奸猾狡詐的南昭太子。
只是沒想到的是,天大的鴻運當頭,皇上竟然讓他官拜大司馬一職,很明顯的用意。是要將皇家背後的這一支力量推到前台。帶著幾分與梅家的抗爭之意。
至于梅家近來打壓端木家族,公儀恪倒是樂見其成。至從上一次端木泓良闖到河陽城的公儀家別院對他的賜香丫頭無禮,他多多少少在梅家打壓端木家族的時候也出了一份力。
當然這些絕對不能對外人相告。這是公儀恪自己的小秘密。只是公儀恪一直跟蹤賜香行蹤的暗衛竟然在戈雅沙漠的小鎮被人無緣無故連根拔起,至此便失去了對賜香的掌控。
這讓公儀恪很是心驚膽戰。天可憐見竟然被劍九撞見了賜香的所在。他至今才弄明白,原來賜香一直同共襄在一起。這世上能將他的暗衛連根拔起大概也只有南昭陶家的勢力了,原本認為依著共襄的性子一旦發現了劍九的行蹤一定會帶著賜香離開的。
但是太想念那個女人了,他不得不抱著只存萬一的心思,帶著一道無關痛癢的皇命趕來了燕王府。
竟然真的給他撞見了,只是這丫頭怎麼看起來精神狀態不太好?憔悴成這個樣子?
他銀瞳一閃沉下聲來,手指緩緩撫上了賜香的臉頰︰「共襄對你做了什麼?」
冷冰冰的字眼兒,用的卻是分外端莊的神情。任憑是賜香再怎麼愚鈍也听得出來這里面的濃濃殺機。
「小女子拜見長公子,祝福安!」賜香忙退後了一步,沖公儀恪緩緩福了福,只一拜一福之間,倒是顯得生分了不少。
賜香暗道自己身邊已經夠亂了,只求自己多福不要再把這個厲害的家伙扯進來。
「賜香姑娘安,」公儀恪的銀瞳中滿是掙扎的痛楚,手臂一緊卻將她緊緊托住,不願松手。
賜香心頭一著急,卻是無法月兌身只得尷尬地看著被公儀恪牢牢抓著的手臂。
「賜香姑娘。為何臉色這般憔悴?共襄給你氣受嗎?」
「沒有,沒有,呵呵呵……」賜香除了裝傻充愣別無他法。禹州品丹大會就要開始了,她可不想節外生枝。也不知道這公儀長公子心里究竟是怎麼想的?上一次原本以為將話都挑明白了,還是這般固執,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動還是該罵娘!
「那是為何?」公儀恪更是疑竇叢生,手中的力道禁不住緊了幾分。
「嗚……疼……」賜香手臂上因為要放進冰鳳凰而割開的傷口狠狠痛了起來。
一邊服侍的丫頭雖然看到公儀恪面上不善,但是這般欺負一個女人也是說不過去。忙小心翼翼陪著笑臉迎上去道︰「這位公子請放手,我家姑娘身上有傷……」
公儀恪猛地松手,臉上驚疑不定,那一次將她從魔教救了出來之後。也沒發現她身上有傷啊。
他手上動作極其利索,松開的瞬間卻反手將賜香的手臂拽到掌中。掀開了她的衣袖,果然看到了那猙獰的刀疤。
「何故?」公儀恪的心狠狠痛了一下。銀瞳的驚慌更是暈染出來。
「快放開她!她剛剛解除魅蠱還沒有好利索,你這畜生又想干什麼?」共襄幾步奔了過來一把將賜香拉進自己懷中。
「他對你做了什麼?」梟冷的聲音中依然帶著顫音,看向公儀恪的恨意更是濃重了幾分。
公儀恪卻是徹底傻眼了,一個健康強壯活靈活現的梟冷堪堪矗立在自己的面前,他不是應該早死了嗎?怪不得最近魔教那邊不甚安靜,自己將全部力量都派去追查賜香的下落,倒是沒查出這個混蛋來。
冷!無邊無盡的冷意!賜香知道要壞事兒!
公儀恪倒是比她想象的還能克制,強行忍下了臉上的不可思議,恢復一貫的千年冰山臉轉向賜香。
「什麼魅蠱?」
賜香一陣頭大,本著息事寧人的態度,甩開了乘機揩自己油的共襄,從梟冷緊緊攥著的手掌中掙月兌出了自己被攥的紅腫的小手,隨意甩了甩胳膊。離開這三個混蛋大約幾步之遠,呵呵笑道︰「也沒什麼啦!魔教住了那麼長時間,他們不送我點兒禮物說不過去,再者說來。我也讓他們吃了很大的虧。嘿嘿!互不相欠了!對了!各位遠道而來,不放進來喝杯茶,那個敘敘舊……」
三個人同時冷冷看了她一眼。魅蠱,這麼可怕的蠱毒在她說來感覺像是玩兒似的。鄙視歸鄙視。但是賜香這樣灑月兌的姿態倒是令三人同時生了幾分憐惜。這丫頭就是個笨,不會照顧自己。
賜香被三個人同時鄙視的感覺實在是不好,感覺自己挺像一個白痴,可是他們明明知道自己是個感情上面的白痴卻又何苦來這樣苦苦相逼?
賜香原本也是虛讓一禮,沒曾想這三個家伙倒是真的跟著她朝軒閣走來,一時間慌了神,忙命人將之前的銀針好茶取來。
雖然自己是燕王府的客人,可是看在共襄的面子上。一切用度都是最好的。在這奢華之風並不是很盛行的燕王府,倒也是不多見的很。
就拿這銀針茶來說,便是出產自長淵山脈最陡峭的絕壁峰上,每年的冬季才能采摘。采摘的時候,只有在被冰雪覆蓋的懸崖峭壁上才能得到,自是珍貴的很。
賜香早在凌雲峰頂的時候,有一次葉叔叔帶回了一些銀針茶,她也知道一些銀針茶的泡法。當即垂首分別給面前默不作聲的三個人小心翼翼斟了一杯,心頭卻是默默祈禱千萬不要出什麼事情。
公儀恪等人具是仰頭將茶喝光,將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了面前的小幾上。敵視的目光彼此交錯,恨不得在對上身上戳幾個窟窿眼兒。
相比公儀恪克制的冷意和梟冷緊拈的拳頭,共襄的反映到還算正常一些。率先打破了沉悶的空氣。
「今天天色不錯,陽光靜好!」
噗!賜香差點兒將茶水噴了出來,瞅了一眼陰雲密布的天際,看著共襄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實在是無語凝噎。
「你眼楮長歪了吧?」賜香呵呵笑道,卻不小心看到梟冷藏在桌子下的手掌中暈染著一團黑氣翻滾,將之前修煉的毒掌發揮到了最大的功效。
「梟冷什麼時候回南昭?」賜香明顯岔開話題的問話剛一出口自己倒是後悔萬分,如此暴露梟冷的行蹤會不會給公儀恪殺了他的機會?
「不回也沒關系,我反正要去禹州品丹大會。正好缺一個藥師,到時候你便同我一起走。」賜香本來想補救一下自己剛才的愚蠢,將梟冷帶在身邊。公儀恪似乎還可能給自己幾分面子說不定就不會打梟冷的主意。
誰知氣氛陡然比剛才更冷了幾分,連風輕雲淡的共襄也是咬牙切齒的模樣︰「賜香你確定要將梟冷帶在身邊?」
賜香徹底凌亂了,她到底該說些什麼?才能避免這些無妄之災,隨即站起身來︰「我……我再去煮點兒茶過來,對了你們要不要吃點兒什麼點心,最近閑來無事我在後廚做了一些點心,嘗嘗?」
「不!!」三個人竟然異口同聲的回絕。
賜香一愣尷尬的坐了下來,抿了抿唇,事到如今還是有事說事,彼此都知道也不需要隱瞞什麼。
「公儀長公子,」賜香又回過頭看了一眼梟冷,「梟冷,你們的恩怨我也不敢過問,但是畢竟經歷過一場生死,欠下的也還的差不多了。你們能不能不要……」
「死女人,這是我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得好,」梟冷淡淡說道。
公儀恪銀瞳微爍,薄唇緊抿,臉上的蕭殺多了幾分,沉沉看著梟冷︰「今次來只是為了見故人一面,恩怨難了,來日方長。」
賜香暗自苦笑,不要這麼劍拔弩張好不好?好得給我點面子成不成?共襄嗤的一笑,輕搖著不知道從哪里變出來的折扇笑道︰「二位乃當世豪杰,這般快意恩仇,江湖百年一遇啊!什麼時候設局比一場?襄倒是願意做東主持!」
賜香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是唯恐天下不亂嗎?
公儀恪輕輕一笑,抬起俊美的臉看著共襄︰「陶家大難臨頭了,難得皇太子殿下這般逍遙自在,恪佩服之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