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儲秀宮外竹林深處一道孤寂的身影昂然而立瞧著天上那一輪月出著神。衛蘅輕掠而過毫無聲息的落在那人身邊只見那人身著一襲黑色團龍長袍肅然而立頭也不回地說道︰「你還知道要來。」

衛蘅找了塊干淨的青石悠哉游哉的坐上去愜意的吸了口氣又慢慢的呼出來眯著眼楮似笑非笑的開口道︰「要不是你連著幾天飛信叫我我還真不知道來雖然這里也算寫意卻比不得別處逍遙。」易天遠霍的轉過身來天底下敢這樣對他直言不諱的恐怕也只此一人了。他看著好友感覺有點氣結打趣道︰「普天之下也只有你敢這樣跟我說話了若是換了別人我定要治他個欺君妄上滿門抄斬。」衛蘅劍眉一挑臉上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一閃即逝淡然笑道︰「怎麼你不喜歡?那好吧草民見過皇上萬歲萬歲……」說著站起身來作勢要拜。易天遠只覺得心情一松大聲笑了出來突然一拳向對方臉上招呼過去衛蘅一閃這二個人便拳腳紛飛的打了起來。月光下衣袂交錯直打得難舍難分兩道身行極快的交纏在一起。幾個回合後到底還是衛蘅高出太多雖然手下留情仍然把易天遠輕易的治住。易天遠甩了甩被他捏的有點疼痛的手憋著一口郁結之氣嘆道︰「師父終究偏心我的功夫連你的一成也趕不上若是真的動起手來怕是勝負只在頃刻之間吧。」衛蘅笑道︰「你小時體資孱弱又錯過了最佳調理的年齡注定是學不了高妙的武功。可是父親教你的文韜武略卻是有安邦定國之功廣治天下之效卻是我這一介武夫比不得的你還有什麼不滿?」

易天遠笑笑便也跟著他一道坐下有點落寞的道︰「我雖為九五之尊到底也是個凡人。自從你和師父離開以後我就感覺到身邊再也沒有可以說話的人。哎你說師父最近可好?我現在回想起他老人家訓斥我的那些日子倒是很懷念啊。」衛蘅失笑道︰「我也不知道父親最近雲游到哪里去了他那個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你讓他閑呆在一個地方恐怕是強人所難了。倒是你堂堂皇帝怎麼會沒有說話的人?莫非我那些皇嫂都是啞巴不成。」易天遠看著他皺皺眉有點不悅︰「行了你別氣我了你還不知道她們……」

衛蘅看著他緊皺的眉頭識趣的不再說這個。面前這個在天下人眼里高高在上的帝王其實想想,不過是普通的年輕人罷了國家大事已經忙得七葷八素更何況還有那後宮里說不完道不清的事兒?衛蘅上前湊到易天遠身前轉了個話題笑道︰「後日就是端午你可有什麼打算沒有?去年你偷溜出來和我一起出去玩了一晚上弄得合宮上下人仰馬翻險些出動了御林軍封城。今年你不準備再來一遍了吧。」易天遠呵呵的笑出來眼楮閃動的光芒也突然暗了幾分道︰「我很想但我不能。」

衛蘅看了半晌知道該進入正題了他可不覺得九五之尊的易天遠叫自己來只為了賞月敘舊而已。于是把頭轉過去漫不經心的道︰「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說吧?」易天遠點點頭道︰「大夜來犯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父皇在位的時候總還有所忌憚現如今江山到了我手里那幫鼠輩便蠢蠢欲動。這幾次小犯邊界雖都讓岳將軍擊退但韃子犯我之心若是不絕終究是我心頭大患。況且岳將軍年事已高朝野之中一時又無可用之將才。蘅我還是希望你能幫我去助他一臂之力滅了大夜還我天威。若是你再不願幫我我真不知道還有誰人可以信任。」衛蘅轉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以他的身份這樣說了可見其坦誠之心。但權衡之後他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正色回道︰「我不能。」易天遠急道︰「為何?你不願意上朝我準見聖不拜也一如既往就是你懶得因為政事結交權貴也是隨意。這樣還不行嗎?」衛蘅道︰「不行天遠誰都可以就我不行父親走前留下嚴命令我終身不得參與朝政你也清楚。你不要急我這些年在外結交了不少江湖中的人有些人堪稱將才卻不願纏身于政治你若有意我當為你籌謀。」

易天遠頹然看向空中明月周圍零星的星光無不襯托著它的孤獨縱使有不盡的光輝始終照亮不了世間的每一個角落。他仰天嘆了口氣道︰「話雖如此但兵權乃國之大事你要我怎樣放心下交于人。」衛蘅輕笑一聲道︰「大將軍岳宣寶刀未老兵權一事尚且不必旁落至于我介紹的人也可以放于他的麾下先磨練著也未嘗不是好事。」易天遠點點頭道︰「似乎也只有這樣了只是他區區彈丸之國竟敢冒犯天威我實在是……」

見衛蘅臉色淡然易天遠也只能長舒大氣不再說下去自己再多的擔心和顧慮也只有埋進心底。畢竟多日未見他還真的有很多心里話想和面前這個家伙好好聊聊。

明月灑下幾許銀光竹林之中稀稀拉拉地映了些長影青磚路邊的池塘里粼光閃閃幾處荷尖挺然而立。這里倒不象是皇家園林反而有幾分世外桃源的味道了。衛蘅與易天遠談笑而來一路暢然任誰看了也只道是兩個閑話詩賦的年輕人只是兩人臉上各自隱藏的心緒卻是那麼的深沉讓人看不透也琢磨不清。

「我們有多久沒有這樣聊過了?」易天遠走了一路,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情也緩和了許多一時忘形竟一手搭上了衛蘅的肩頭。衛蘅對他的這個動作並不陌生但此時卻不經意地掃了一眼易天遠搭上來的大手笑道︰「有多久?我也不知道啊。」

「啊哈哈哈!」易天遠心領神會不覺的開懷大笑起來。確實對于他來說這些日子有太多的事情纏身別說是這樣暢談就怕是撇邊的事情出來走上一遭都稱得上奢侈。

「天遠?」

「恩?」易天遠收了笑搭在衛蘅身上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們是朋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難道你對我還有什麼難言之隱?」衛蘅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其實近年來實在是沒有地方可玩我倒也去邊境上走了幾遭那大夜國雖說有個國名但認真說起來只能說是一個民族甚至只是一個部落。馬背上的國家靠游牧為生民風雖然剽悍軍隊驍勇卻也不應有屢屢犯邊的膽量這其中的原因怕是有些意味了。」

易天遠猛的停了步子面色一凜心中那一塊怎麼也想不明白的疑難瞬間有些明了。他回過頭看著衛蘅緩緩的道︰「難道是……」衛蘅看著他凝重的點了點頭。易天遠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若不是今天蘅一語驚醒夢中人他和那些朝堂上的庸才怕還糾纏在大夜在一塊上攪不清楚。心里想著不由惱怒起來恨道︰「一幫只知道食國家俸祿的廢物……」他一揮手拳頭砸向身側的一竿翠竹那竿竹子便劈啪一聲脆響斷成兩截衛蘅看了一眼輕笑︰「竹子何辜?」再看天遠一臉的陰沉又道︰「也怨不得他們想那群文人靠詩書博功名雖有滿月復經綸卻不無紙上談兵之嫌武將勇猛有余心思卻粗的多大都是恨大夜不自量力想一鏟而平卻也不會再往深里去想吧再者朝堂之上也不乏有那麼一個兩個別有用心的人所以真正能點到原因的人就不可得了。」易天遠听他這樣說心里的氣總算才平了些到底還是憂慮。正在此時只听一聲斷喝︰「皇家重地什麼人在此喧嘩。」想是易天遠斷竹之聲太大驚動了附近巡查的侍衛來看。

易天遠眉頭一皺揚聲道︰「朕。」衛蘅笑著對他點了點頭足尖一縱身行向上一拔幾個起落便消失無蹤。易天遠看著他的影子心中忽然有種淡淡的失落。還來不及把這失落細細品味的時候只見一隊甲冑分明的侍衛已經急匆匆的跑了過來一看見他站在那忙拜倒在地︰「微臣見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易天遠掃了一眼淡淡道︰「平身吧。」那些侍衛便肅然的起了身站了一邊只見打頭的一個恭敬的道︰「微臣孫茂見過皇上剛微臣巡查經過听得竹林異動不知可驚動皇上聖駕。」易天遠微笑道︰「是朕興致來了練了幾下失手打斷一竿竹子罷了你倒是個盡忠職守的。下去吧朕想一個人安靜會。」

那少年將軍雖有點驚疑但仍是行了禮帶了部下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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