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且不說有皇上的賜婚,就算你哥與公主沒有婚約,我們慕容家世代清明,怎麼能讓青樓女子進門呢,這成何體統?」慕容夫人怒氣沖沖的駁斥道。
「不會的,我覺得芸兒姑娘挺好的,不像你想的那樣!」慕容童極力勸解道。
「童兒,放肆!」慕容夫人立刻打斷慕容童的話,訓斥道,「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一個女兒家夜闖青樓像什麼話?我看你叫你爹都寵上天了!從今天開始,罰你禁足三天,不準踏出院落一步,否則,」慕容夫人將目光轉向慕容童身後的小沫道,「小沫你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好了!」
「夫人!」小沫委屈的嘟嘟嘴,每次小姐惹了禍,都算在自己身上。
「娘!」慕容童跺跺腳,抗議著。
慕容夫人沒有搭理,直接在丫鬟的陪同下拂袖離去。
慕容童狠狠的甩了一下衣袖,氣沖沖的要出門,卻被小沫生生的攔住了。
「小沫,讓開!我要去百花樓!」慕容童急躁的說。
「小姐,您就別讓小沫為難了,夫人剛說過要你禁足三天,否則小沫就要打包走人了!」小沫可憐兮兮的撅著嘴。
「小沫!」慕容童見小沫堅持的樣子,忽然垂下眼簾轉了轉眼珠,然後抬起頭溫柔的笑了笑道,「好吧,我娘說的也對,那我去睡覺了,你也去休息吧!」
慕容童的笑讓小沫感到不寒而栗,不過看到她乖乖的進屋不久,燭光就滅了,小沫又在門前來回走了幾趟便回了自己房間。
夜半時分,整個慕容府靜謐而安詳,慕容童悄悄的打開門,伸出腦袋左右瞧了瞧,見沒什麼異樣,便溜出房間,越牆而出。
整個金陵城都已被夜色的寂靜所籠罩,唯有秦淮河畔熱鬧非凡、燈紅酒綠,慕容童一出慕容府便急速趕往百花樓。
「公子……」柳媽媽笑嘻嘻的迎上來,慕容童二話沒說,從衣袖里掏出兩張銀票塞到柳媽媽手里,讓她閉了嘴。然後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看著鳳台上撫琴的莫雅芸。
一樓的大堂里坐滿了達官貴人、風流雅士、富商大賈,鳳台也裝扮的富麗堂皇,只見柳媽媽喊了一聲「芸兒姑娘入場」,大堂里立刻安靜下來,大家都伸長脖子循著莫雅芸的身形,而莫雅芸則在兩丫鬟的攙扶下用白色透明紗巾遮住半邊臉緩緩入場,立在鳳台中央,作出起舞的姿勢,出塵如仙,傲視而立,恍若仙女下凡,一襲紫衣臨風而飄,一頭長發傾瀉而下,腰若流紈素,傾城傾國的莫雅芸隨著伴奏開始輕舒長袖,翩然起舞,從天而落的花瓣將台上的莫雅芸襯的更加超凡月兌俗。
台下的眾人都看呆了,甚至有些浪蕩子弟都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柳媽媽看著眾人的反應,用手絹掩著嘴輕笑起來。角落里的慕容童也詫異的瞪大了眼楮,呆呆的拿起桌子上的酒杯喝了口酒。
舞罷,莫雅芸又進入紗帳,緩緩入座,手撫上琴弦,輕舒玉腕,靈巧的手指撥弄著絲絲琴弦,珠玉之聲宛轉悠揚傾瀉出來,隔著粉紅色的紗帳,依舊掩不住那絕代風華的容顏。
曲畢,達官貴人們紛紛向柳媽媽拿出錢財只求的進入莫雅芸閨房單獨听曲。慕容童情急之下把先前莫雅芸拒收的銀兩全部拿了出來。
「哈哈哈,」柳媽媽滿心歡喜的拿著錢財,激動地說,「各位官人莫急,我知道大家都傾戀芸兒姑娘,今晚上是芸兒最後一次撫琴獻舞獻曲了,所以由芸兒姑娘選中的可進入房中听曲,未選中的也莫要灰心,我們百花樓好姑娘多得是,況且明個晚上還是芸兒姑娘賣身的好日子呢,哈哈!」柳媽媽說完走近莫雅芸。
「芸兒啊,今日這王員外的兒子、劉縣令的公子出的錢最多,你看……」柳媽媽樂呵呵的看著莫雅芸,等著她選擇,忽然一低頭,「咦?還有慕容公子出的銀兩也不少……」
「慕容公子?」听到這個詞,莫雅芸微微一愣,繼而掀開紗帳款款走出,看著下面一個個伸長脖子不停的鼓噪的眾男子都色眯眯的盯著自己,眉頭微微一皺,苦笑了一下,忽然看到角落里的有些憨傻又有些等的不耐煩的慕容童,嘴角輕輕一揚,趴在柳媽媽耳邊說了幾句話,遂在丫鬟的攙扶下上樓去。
「芸兒姑娘!」慕容童輕輕掩上門,抿抿嘴唇欲言又止。
「公子有話就說吧!」
「哎!」慕容童嘆了一口氣,「我希望姑娘去看看我哥,他現在真的很難過……」
「哦?那我因何而去呢?」莫雅芸喝了口茶水,抿抿嘴,溫婉的笑著。
慕容童听罷,模了模身上,掏了掏衣袖,才發現原來身上的銀兩方才都給了柳媽媽,不好意思的干笑了幾下︰「那個……芸兒姑娘,方才銀兩都給了柳媽媽……」
「呵呵,」莫雅芸冷笑幾聲,走至窗前看著那冷清的一輪孤月沒有說話。
「芸兒姑娘……」看到莫雅芸落寞的背影,慕容童竟感到莫名的難過,那樣清瘦單薄,讓人忍不住去憐惜。
「芸兒姑娘……」慕容童欲言又止,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我去!」
「真的!太好了!」慕容童咧開嘴開心的笑起來。
「不過,」莫雅芸頓了頓,「我有一個要求……」
「好,你盡管說,只要讓我哥像以前一樣,莫說一個,就是十個要求,我也答應!」
「呵呵,嗯……」莫雅芸想了想說,「日後慕容公子要替我辦三件事!」
「好!那好辦!我答應你!以後誰要是欺負你,你就和我說!」慕容童兩手一拍爽快的答應著,還不忘挑挑秀氣的眉宇。
「呵呵,」看到慕容童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莫雅芸忍不住輕聲笑起來。
「不過你可不能讓我去殺人放火啊!」慕容童一下子警惕起來,之前是揍過不少人,但還沒有殺過人呢。
「公子放心,芸兒心里有數,不會讓你這麼做的!」莫雅芸看著慕容童一副孩子般模樣,溫柔的安慰道。
「嗯,好!就這麼說定了!那現在事不宜遲,我們走吧!」慕容童挑了挑英氣的眉宇,笑著說。
「恐怕媽媽不放人……」
「嗯?那怎麼辦?」慕容童疑惑的看著莫雅芸回到梳妝台,打開一個精致的木盒,拿出幾錠銀子,然後款款走過來遞給自己。
「這……」
「你去交給媽媽,說帶我回府撫琴!」
慕容童恍然明白的莫雅芸的意思,下意識的數了數,驚訝的瞪大了眼楮︰「這麼多銀兩?這……怎麼好意思……我……」慕容童不好意思的抓抓後腦勺。
「那……公子可帶足了銀兩?」莫雅芸微微一笑,反問道。
「這……」
「呵呵,那就不去哦,」莫雅芸溫婉的笑了笑,走到桌旁安然的坐下來。
「這……,好!以後我還芸兒姑娘就是了!」慕容童咬咬牙堅定地說。
「呵呵,」莫雅芸沒有說話,輕輕的笑了笑。
慕容童把銀兩交到柳媽媽手里並說明了用意,就帶著莫雅芸匆匆離開了百花樓。
「那個芸兒姑娘,現在夜深了,不好驚動他人……」來到慕容府後門,慕容童看著莫雅芸欲言又止。
莫雅芸微蹙峨眉,凝視著呆呆的慕容童,示意她說下去。
「我們越牆進去吧……」慕容童弱弱的說。
慕容童話音剛落,莫雅芸吃驚的瞪大了眼楮,隨後猛地抬起頭看向高牆。
「我知道讓姑娘為難了,可是眼下也沒辦法了,就委屈你了,這樣吧,我蹲下,你踩在我的背上慢慢的往上爬,上去之後先別動!」慕容童一邊指導著一邊在門與牆的交界處蹲好。
莫雅芸一動沒動,怔怔的盯著慕容童縴弱的背,瞬間懷疑慕容童到底是不是這家的人,進自己家還要越牆?
「芸兒姑娘!」久久不見動靜,慕容童轉過頭看著一臉茫然的莫雅芸,嘆了口氣,又站直了身子。
「啊!」莫雅芸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慕容童的胳膊攔住了腰,一聲猝不及防的尖叫劃破靜謐的夜空。
「噓,小聲點!」慕容童嚇的趕緊用手捂住莫雅芸的嘴,小聲解釋道,「我會武功,我帶一起爬,你一只手扶好牆,一只手抱緊我的腰!」慕容童一邊說著一邊拉過莫雅芸的一只胳膊環上自己的腰。
溫潤的觸感嚇得莫雅芸趕緊縮回了手,臉羞的通紅,努力掙開慕容童的懷抱,大大的喘了一口氣,背過慕容童,一邊安撫「砰砰」亂跳的心,一邊顫顫巍巍的說︰「算了吧,我明天再來!」說著就邁開步子就要離去。
「哎,你別走啊!「慕容童趕緊拉住莫雅芸。
正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小沫打開一條門縫,探出腦袋,低聲道︰「公子,快進來!」
慕容童又驚又喜,趕緊拉著莫雅芸鑽進去,輕輕關上門。給了小沫一個大大的擁抱︰「小沫,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小沫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這下莫雅芸更加目瞪口呆了,看小沫一身男裝打扮,慕容童與他如此親密,莫非有龍陽之好?還沒等反應過來,就再次被慕容童拉起手往前走去。
莫雅芸有些不知所措的掙開慕容童的手,停下腳步垂下眼瞼沒有說話。
「哦,對不起啊,芸兒姑娘,方才真是冒犯!失禮了!」察覺到莫雅芸的不悅,慕容童才意識到「男女有別」,趕緊拱手作揖道歉,「我是太擔心我哥了,你別生氣啊!」
莫雅芸搖搖頭,淺淺的彎彎嘴角,只是一系列的事情,莫雅芸還沒理出個頭緒,只得默默的跟隨慕容童和小沫來到慕容奇的院落。
「我不吃!出去!」
「怎麼了,小四?」慕容童看到小四端著飯菜從慕容奇房間里出來,滿面愁容。
「大少爺他……還是不吃!」
「唉!」慕容童惆悵的嘆了一口氣,接過小四手中的飯菜,溫和的說,「這幾天你晝夜伺候我哥,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這里交給我!」
「是!」小四說完便邁著步子離去。
「公子,我去看看吧!」莫雅芸接過慕容童手中的飯菜。
慕容童沖莫雅芸點點頭,輕輕為她打開門,然後合上。
慕容童在院子里焦急的走來走去,自從莫雅芸剛進去時傳出了慕容奇的一聲「我說了不吃,听不懂嗎?」之後,就安靜下來,此時慕容童如熱鍋上的螞蟻,明天安樂侯就來傳旨了,如果慕容奇再不走或者再不妥協,那麼後果真的就嚴重了。慕容童更知道爹娘也著急的不得了,但又不想逼迫自己的兒子,所以也在左右為難。
隨著「吱呀」一聲,門開了,莫雅芸緩緩走出來。
「芸兒姑娘,我哥他……」
「他——」
未等莫雅芸說完,慕容童早已沖進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