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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一聚一離別,一生一夢里

頓住故事的講述,凌音看著納蘭舞與谷遙交握在一起的雙手,還有她眸中的滿足,不禁凝了一抹淺笑。

此刻,這女子正輕靠在已成為她丈夫的男人肩上,認真的听著故事,

見凌音忽然停住,納蘭舞心有所悟的微嘆道︰「這男子為尋找心愛之人踏遍天下,真是勇氣可嘉。可命運作弄下,他一見鐘情愛上的女子,是只桃花妖。」

「卻不知,冥冥中自有天意。這桃花妖正是他從小祈願的一株桃樹,在他歲歲年年播種下,桃樹有了同伴不再孤單,也正是這男子給予了她希望。糌」

「所以在桃花燈會的那晚,她才會化為女子與那個祈願了她二十年的男子有一段邂逅。」

「男子留書出走,行遍千山尋找心中牽掛的人,可原來心中的那個人看似遠在天邊,卻近在咫尺。」

心中有了些許激動之意,納蘭舞用錦帕捂著嘴輕咳了幾聲。此刻,谷遙便是一驚之余,低頭看向了已用眼神示意自己無礙的女子。

看著二人眸中濃濃愛意,凌音心中卻是微微一擰。她想起了容傾說過,這女子只剩下一日楮。

鼻尖一酸,凌音微有不忍的別開了臉。看向一旁的容傾,見他還是那副淡然的模樣,凌音瞬間生了絲鄙夷。

將手反握著輕撫上谷遙的手,納蘭舞轉眼瞥向凌音,似乎來了興致,便追問道︰「這桃花妖最後與這男子在一起了嗎?」

目光一凝,凌音看著這個面容瞬間蘊了蒼白的女子,眸色黯淡了點點。

此刻,她手中死死拽著的錦帕上,已透出了絲絲緋紅。納蘭舞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所以吞下了劇毒。

卻不曾想,谷遙會拼死將她帶出來,甚至是放棄了所擁有的一切,也要與她在一起。

可就像是命運的作弄般,如今他們卻要面臨生離死別。

喉間微微哽咽了幾分,凌音忽然覺得自己也不如想象中那般堅強,也會因為這樣淒美的愛情而傷心。

甚至這一切,還讓她聯想到了自己。

淡淡的笑著,她輕眨了一許微有酸澀的眼,「自然是在一起的。桃花妖獻出了自身的修為與桃花仙子做了交換,用畢生修為換做二十年的人。」

「化身為人的桃花妖嫁給了男子為妻,學習洗衣做飯,燒菜,操持家務,相夫教子。」

「盡管容顏終會衰老,但她卻幸福的與男子相守相愛。由于耗盡了修為,她的生命並不長,二十年後便與世長辭。她抱著感恩的心度過短暫的一生,微笑離去。」

听完故事納蘭舞終于展開了笑顏,輕嘆道︰「真好,她還能有二十年與自己的心上人廝守。你們說有多少人是像木屋中的老夫妻那樣,可以陪著對方一輩子?」

言語間,納蘭舞瞥了眼容傾,淺笑著朝凌音道︰「所以,你們也要好好珍惜對方,不要再鬧別扭了,我們這些局外人都為你們著急。」

並不去看容傾,凌音只是微有尷尬的開了口,「誰和他是一對了。」

納蘭舞輕笑間,從衣袖中掏出了一枚尚未完成的荷包,輕撫著荷包上的圖案,她嘆道︰「可惜我沒辦法繼續完成它了。二十年是桃花妖的一生一世,而一日就是我的一生一世。日子雖短,但我覺得很滿足。」

她話語剛落,胸中翻涌的血氣便讓她無法抑制的噴吐出鮮血。而那枚有著精致繡工的荷包上,亦是染滿了灼紅的血跡。

神色驚慌的站起身來,凌音看向已失去意識,且滿臉灰敗的納蘭舞,腦海中竟是浮現出了一記綿纏卻憂骨的話語。

一年老一年,一秋又一秋,一喜一傷悲,一榻一身臥,一聚一離別,一生一夢里。

*******

景頤殿。

華美精致的大殿中,各處都擺放著在冬日里甚少能見的花兒,而大殿的頂端,更是用了十二束流雲香織的錦緞匯成了一許芬芳致美的花朵。

除此之外,殿中還每隔一處便懸耀著紅燭艷稠扎成的宮燈,那盈盈灼灼,映得殿內滿是炫目暢心之景。

在北曜國,這般精心而備的宴會,還是第一次。只因今日,是溫僖皇貴妃韓憶柳的生辰。

此刻,宮人們正忙碌的穿行在各席位間,擺放著瓜果美酒與佳肴糕點。而已入座的眾位大臣,則是皆在相互低語言談著此次冬日賑災之事。

兩側的席位前方,容修,容禎等人都已入座,而尚未出嫁的幾位公主也位列其間。

至于皇帝的後宮妃嬪們,也因了今日要來給皇貴妃祝賀生辰,幾乎都參與了宴會,容修的母親雲妃與容禎的母親靜妃亦是不例外。

片刻後,在小太監的一聲唱諾之下,容辛攜了皇後與皇貴妃一道踏入了殿內。

一眼凝過兩旁席位間躬身行禮的王公大臣,皇後許秀瑜靜凝著眼眸,周身皆是華貴端淑之氣,而一同行在容辛身旁的皇貴妃韓憶柳,則是眉間若水,盡顯傾城無雙之美。

緩緩行至高台的上的席位入座,在容辛的一番示意下,眾人才悉數坐落。此番,坐于席間容修環了眼四周後,便在眾目之中,率先站了起身。

手執白玉酒杯,他朝高台上的三人躬身一禮,便朗聲道︰「今日是乃皇貴妃娘娘的生辰,兒臣恭祝娘娘花燦金萱,婺宿騰輝。」

淺笑著看了眼一旁深凝著自己的容辛,韓憶柳接過身旁侍婢遞來的清酒,將手腕輕輕一揚,「心承端王美言吉語,本宮便干了這一杯。」

仰頭緩緩將酒水飲下,她剛放下碧翠酒杯,一旁的侍婢便在容辛的示意下,將淡化酒息的雪梨片,送至了她手邊。

見高台上那男人如此悉心的關照著皇貴妃的寸細變化,坐于席間的靜妃付雪煙,便是執起塌上的茶水,唇含淺笑的輕飲了一口。

此刻,母親清淡如水的模樣,倒是讓恆王容禎看入了眼中。掃了眼高台上的三人,他徑自倒滿一杯酒水,亦是站了起身。

「今日,借皇貴妃娘娘生辰之喜,兒臣恭祝皇貴妃娘娘北堂萱茂,慈竹風和;父皇龍體安康,國運昌盛;皇後娘娘鳳儀萬千,安平喜樂。」

听得他的這般祝語,一直靜坐與容辛身旁的許秀瑜便是揚起手中酒水,「今日是皇貴妃妹妹的生辰,本宮倒也沾了喜氣,若不飲下此杯,便是辜負了恆王的一番心意。」

淺笑吟吟的喝下手中酒水,許秀瑜不著痕跡的瞥了眼旁側的韓憶柳。

此刻,在容辛展眉而笑,舉起龍鳳雪翠酒杯時,韓憶柳也一道執起了手邊的清酒。

「在朕的這些兒子里,你雖離朕最遠,但孝心卻不輸于常駐盛京的任何一位王爺。你能時時記得同祝朕與皇後,朕甚感欣慰。」

將手中的酒水仰頭一飲而盡,他忽的從韓憶柳手中拿過了她的清酒,「容禎,皇貴妃娘娘近來身子不適,就由朕代她飲下此杯。」

再度將酒水一飲而盡,容辛淡笑之際,容禎已飲下了手中酒水,朝了他示杯,「父皇關懷皇貴妃娘娘的身子,是乃父皇的仁愛之心,兒臣也望父皇能多多休息,勿為國事太過操勞。」

眉眼含笑的點了點頭,容辛嗓音怡然了幾分,「容禎的心,朕懂。」

在這二人祝酒過後,眾人見皇上的心情比方才到來時更加愉悅,忙紛紛起身朝了高台上的三人祝禮。

看著大殿內熱鬧祥和的氣氛,容辛酒過三巡,便是放下酒杯淺笑著朝了韓憶柳輕嘆道︰「今日是你的生辰,這般喜和之景,卻獨獨少了容傾。」

見身旁男人的眼中透出一抹淡淡的落寞與遺憾,韓憶柳徑自執起桌上的酒壺,朝他杯中斟滿了酒水,「皇上,此次賑災之事已平,相信他很快便能回到盛京,皇上不必如此掛心。」

乘著淡淡的酒意,容辛唇角扯出了一抹淺笑,而他的嗓音更是膩了絲寵溺,「容傾此次立下大功,朕定要好好賞賜愛妃與皇兒。」

眼見男人擱在膝上的大掌緊上了自己的手,韓憶柳眉眼一凝,「此次立功冒險的是乃容傾,這與臣妾又有什麼關系?」

不予避諱殿中眾人的目光,容辛忽的湊近她幾分,笑言道︰「話可不是這麼說,愛妃給朕誕下了這麼優秀的兒子,便是為北曜國立下了汗馬功勞。」

男人這話一出,坐于席間的雲妃顧敏便不著痕跡的看了眼容辛。她知道,這男人是話里有話。

如今,宮中都在盛傳,其實容傾並不是皇帝的兒子。是因為皇帝迷戀美色,而被皇貴妃所欺騙,才會錯認皇子。

這樣的閑言碎語,若是不怕死的宮人私下相傳便也罷了,因為它們根本就不足以撼動皇貴妃的地位。

但此刻,容辛這麼說,只怕是這些流言已傳到了他的耳中。

對于此事,雖然容辛表面上什麼也沒說,但並不代表他不在意。

沒想到,他居然選擇在這樣的場合下,當著所有人的面將這般愛寵之言說出來。

如此,他便是要當眾借著容傾在千江府立功之事,再度強調一次。他不僅不相信這樣的傳言,更要讓眾人都知道他對皇貴妃的感情有多深厚。

心中的嫉怒如海潮般翻滾瘋長,雲妃顧敏雖仍是一副淡淡柔柔的模樣,可她擱在膝上的手,卻早已緊握成拳。

目光落向離自己不遠處的容修,她只覺非常奇怪。自容傾立功的消息傳回盛京後,這段時日他異常沉默。就連她問他究竟有何打算時,他也是三緘其口。

原本,她以為一切都苦盡甘來,自己終于能夠母憑子貴的時候,卻又多了一個皇貴妃。

雖說容傾此次立下了功勞,但他私自離開盛京,也算是欺瞞了皇上。可如今,皇上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要賞賜這對母子。

這些年,她一直都听著容修的話,默默忍受。

身處後宮之地,她看盡容辛多年來身邊來去無數的年輕女子。有尊享獨寵數月的,也有因爭寵暗斗而被貶罰後,再度獲得容辛寵幸的,卻沒有一個人可以長久。

如今,唯一在宮中地位不變的,便只有這幾名皇子王爺的母妃。而她也是因為容修的關系,才得以在復雜的後宮中有立足之地。

她可以忍受數十年如一日的獨守空房,也可以忍受那些年輕貌美妃嬪們私下的嘲笑,也並不會放在心里。

因為她知道,這些年華終會老去,她也曾經美麗過。

否則,又怎會成功勾.引了容辛,懷上了皇子。至少,他曾對自己真心過。

但如今,皇貴妃的出現,讓她漸漸明白。原來,這十多年她都活在自己精心編織的謊言中。

因為她曾試著去接受皇帝本就理應讓後宮里所有的妃子雨露均沾,所以她一直不願承認自己不過是容辛發泄欲念的工具而已。

此刻,在與容辛的笑談中,韓憶柳見殿中的雲妃臉色似不太好,便開口問道︰「雲妃可是吹了冷風,不太舒服?」

轉眼見著一臉笑意的容辛,滿心滿眼都是韓憶柳,且二人在桌塌下的手還十指相扣的交握著,雲妃顧敏頓時便教妒恨沖昏了頭。

再也忍不住心緒狂動,她就似著了魔一般站起身,將雙手撐在桌塌上,「本宮確實是不舒服。」

眾人一听這話,便覺雲妃似是另有所指。皇上正在高興之時,她的這番話語只怕會讓他十分不悅。

此刻,容修適時的站了起身。

將雲妃身子不適的理由闡述一番後,他便帶了雲妃一道出殿。在容修與雲妃走後不久,莊羽便朝容辛稟告了容傾歸來之事,現如今他已到了宮門外。

見韓憶柳在听聞這個消息後,滿眼皆是欣喜,容辛自是看得出來。眸光轉向候在一旁的莊羽,他即刻便吩咐道︰「還不去將寧王傳上殿來。」

*******

一路行在宮中的花樹小道上,雲妃顧敏見身旁的容修乃是一副沉默不語的模樣,已是微微急切了幾分。

遣散了身旁隨行的侍婢與太監,顧敏在見得四下無人經過之後,才朝了他道︰「難道你便要看著容傾那個來歷不明的野小子,搶了你的風頭?」

目光移向身旁滿眼急恨的婦人,容修凝聲道︰「母妃,且听兒子一言。」

「如今,正是要避其鋒芒的時候。韓憶柳獨得盛寵,你又何須在這個時候與她爭?」

「此時,你不僅爭不過她,更有可能還會因此而得罪父皇。屆時,可能我們經營了許久的東西,都會功虧一簣。」

略有尷尬的看了眼他,顧敏繼續道︰「本宮能做什麼,不就是在方才的宴會上,沒給那個女人好臉色看嗎?本宮還能惹著誰了?」

輕嘆了口氣,容修緩緩開口道︰「不要以為兒子不知道,宮中的那些流言蜚語都是母妃派人傳出去的。難道母妃就真的以為憑此便能扳倒韓憶柳?」

听得他的話語,顧敏雖是一驚,卻也不想隱瞞的狠狠說道︰「即使皇上不相信,本宮也要惡心惡心那女人,這皇貴妃的位置可不是那麼好坐的。」

「本宮便不信皇上真的不曾懷疑過分毫,有句話道,人言可畏,某些事原本就經不起推敲。」

「當年,誰人不知韓憶柳愛容蘇極深,她又怎麼可能生下皇上的兒子。」

眸光輕斂了幾分,容修溫言勸道︰「母妃,這段時日你正好能以生病為由,在殿中多加休息,你可不要以為父皇什麼都不知道。」

心中一沉,顧敏微有失色的驚言道︰「難道你父皇已經知道是本宮派人散播的謠言?」

輕輕的點了點頭,容修再度應語,「他今日在宴會上雖未明說,卻也不想將這件事公布出來,想來還是有所忌憚。」

「畢竟這件事傳出去,將會有損皇室顏面。所以,母妃還是不要再鬧了,暫且就先忍一忍。」

輕沉著眉眼看向他,顧敏心有激憤的抱怨道︰「你又讓本宮忍著,可有辦法先滅滅這二人的囂張氣焰?」

容修擰眉,緩緩道出了字句,「對付容傾我自有辦法。」

*******

待容修看著雲妃在侍婢的攙扶下回到寢宮中後,他在寢宮門外靜靜的站了一會,才轉身朝著舉行的宮宴的景頤殿移步而去。

他從小便在宮中長大,自有意識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尊貴,更知道他的轉世也是為了尋找九鳶。

如今,這女子就在自己身旁,且已懷有他的孩子。

自書札再度回到他手中後,他常常會在夢里回到上一世。那時,他還是予卿,而九鳶與素瑤在天界是一雙好姐妹,二人感情極是深厚。

素瑤,是九鳶在踏雲路過天瓊山時,救下的一只賀蘭鳥。而九鳶更是將它帶回了天界,助她修道成仙。

更有甚是,九鳶還在自己的殿中,養了許多只賀蘭鳥。

所以,他費盡心思去為楚 尋得了這種只有在天界才能存在的鳥。可這女子卻避之不及,甚至是非常不喜。

那日婚宴凌音刺殺他時,見到這女子倔強仇恨

自己的模樣,他心里應是十分暢快。

不僅因為她上一世是素瑤,更因為她還背叛了九鳶,否則九鳶不會死。

可為什麼,就仿若是書札在提醒著他,這段日子,他會時常不由自主的想起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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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Roroma,mgtjxie的荷包~喜歡文文的親記得收了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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