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瓔面前站著的,就是之前那個賣糧的中年男人,他看到允瓔似乎很高興,笑容滿面的說道︰「小娘子可是有日子沒來,都在哪兒發財呀?」
「你客氣了,都是混飯吃,哪有什麼財可發。」允瓔淺笑,轉頭打量了一下,才發現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走到賣糧的攤子前。
「小娘子這次要點兒什麼?」中年男人顯得極和善,不等允瓔說什麼,就開始介紹自己的貨,「之前小娘子要的地瓜粉,一直給小娘子備著呢,還有玉米粉,這東西,在我們這邊可不常見,我這些還是托了親戚從北邊帶回來了,貨不多,都給小娘子備著呢,小娘子看看可好?」
這人倒是熱心……允瓔打量中年男人兩眼,笑著點了點頭,這些東西,她自然是要的,她的面館要是開起來,必定要推出一些特色的東西,像魚餅絲、魚丸子、魚面等等,都是要用上這些的。
「好,只是,老板可不能像之前那樣坑我。」允瓔笑道,「我回到家,可被我家當家的好一頓說呢。」
「哪會坑你呢。」中年男子對之前的事避而不談,「一回生二回熟,我給你最最便宜的價,可好?」
「那就多謝了。」允瓔很干脆的點頭,當場買下了這些東西,付了錢,她前段時日賺的錢,雖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樣尷尬了。
中年男子幫著把允瓔要的東西收拾起來,打量她一下問道︰「小娘子,你也沒帶個簍子,也沒帶個挑擔,怎麼拿這些?要不,你跟我說你住哪兒,我派人給你送過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拿著吧。」允瓔絲毫沒有壓力,她這會兒是拿著吃力。可一會兒沒人的時候,她大可以直接往空間里扔嘛。
「沒關系的,你要不放心,我現在就送你過去。大家做了幾次買賣,也是朋友了嘛。」中年男子很是熱忱。
「謝謝你,真不用了呢,我還得去買別的,還得找工匠,暫時不回的。」允瓔搖頭謝絕,她有那麼好的東西,何需一個陌生人跟著。
「你要找工匠?找什麼樣的工匠?這地兒我住了幾十年,我最熟了,我可以幫你。」中年男人依然古道熱腸般。不由分說的收拾自己的攤子,一邊跟允瓔說起這附近的工匠,「你是要找泥瓦匠還是木匠還是鐵匠?還是箍桶匠?」
「……」允瓔頓時無語,這人怎麼這樣熱情,不過。她還是有些小小的心動,他這麼懂,或許,她能省心些,早些把這些事搞定了回去,想到這兒,允瓔笑著道謝。「那就有勞大哥了。」
「沒事沒事,咱們做買賣的,不就講究個和氣麼?大家出門在外的,不就得互相幫手麼?」中年男人把允瓔買的東西扔到車上,推著車子就催著允瓔,「走吧。你要找什麼樣的工匠?」
「木匠。」允瓔想了想又說道,「還有鐵匠。」
「木匠和鐵匠是吧?」中年男子確認的問,也不等允瓔回答,直接決定,「好 。往這邊走。」
允瓔再一次看了看他,點頭,跟在中年男人後面走。
中年男人領著她出了市集,七拐八彎的進了鎮,邊走邊熱心的給允瓔介紹著鎮上工匠的情況。
「錢大哥,真不知道怎麼謝你才好。」一番交談,允瓔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錢發,一個讓人好笑的名字,「只是,錢大哥,那兩位工匠住的地方還遠嗎?我還得趕回去呢,出來久了,家里人會擔心的。」
「快了快了。」錢發笑著,推著車走得更快。
允瓔左右打量著幽靜的小巷子,有些疑惑,她不會是遇上了人販子吧?心里疑惑一起,腳步便自發的慢了許多。
「小娘子,到了。」巷子卻是個死路,錢發停在了最里面的一間院子前,滿臉堆笑的回頭看著允瓔。
「這兒是哪位工匠的家?」允瓔緩步過去,打量著沒有掛匾額的院子,這院子很普通,青瓦白牆,想來建起已久,牆體上的白灰已些剝落,牆角處泛了青苔。
「先進來吧。」錢發笑了笑,推開了門。
允瓔皺了皺眉,怎麼看著更像是他家。
「小娘子莫急,這兒是我家,你看,我總不能推著貨攤子帶你到處找人吧?」錢發適時的回頭,解了允瓔的疑惑,「容我先把這個安置好,再帶你去。」
「好……」允瓔心里有些不耐,不過,都跟到這兒了,人家也是好心好意,她總不能……好吧,還是再看看,若真有什麼不對勁,再離開。
錢發沖著院子里喊了一聲,馬上出來兩個人高馬大的壯實下人,他指了指門外,說道︰「把東西搬進來。」
「是。」兩人順從的出來,看了允瓔一眼,馬上動手去搬卸錢發的車子。
他有下人可以差使,怎麼也自己出去擺攤賣糧呢?允瓔心里的疑惑又重了一層,那集上的生意,她也是親眼見過一次的,攤子擺個一天,也未必能做出多少生意吧?
「小娘子,進來喝口水吧。」錢發熱情的過來請允瓔入內,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衫,笑道,「我去換身衣服,我們就走,那韓木匠離這兒不遠,幾條街就到了,這會兒快到吃飯點,我們過去,興許正好能遇到他。」
他說的倒是有幾分道理。允瓔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請。」錢發笑得越燦爛,他退開一步,伸長手延請,趁著允瓔不注意,目光在允瓔轉了轉。
允瓔跟著錢發進了院子,院子里,布置得倒是雅致,兩個鵝卵石堆砌的花圃分列兩邊,中間是青石鋪就的半丈寬的路,走廓圍轉,也擺滿了花盆。
「小娘子請稍坐,我就就去來。」錢發引了允瓔進了大廳,便笑著告退。
「請。」允瓔點頭,著著錢發拐進後堂,她一個人留在大廳,選了一張椅子坐下,四下打量起這大廳來。
大廳里的擺設倒是與允瓔看過的古裝電視劇里相差無幾,正上方擺著一張長案,長案上方的壁上,掛著一幅大大的畫,畫上的人……似乎是個財神,手里還抱著大大的元寶。
長案正中擺著一個古色古香的香爐,爐中插著三支清香,清煙裊裊,帶著淡淡的檀香氣。
允瓔打量著那財神圖,突然,她有種錯覺,只覺得那財神在煙霧中竟似動了般,漸漸的,霧蒙蒙中她微微有些恍惚……
「糟!」允瓔靈光一閃,從恍惚中回過神來,可是,整個人卻有些無力,眼皮子不自覺的沉下,她咬了咬牙,狠了狠心,一手掐在自己大腿上,疼痛傳來,她瞬間清醒。
她中招了!允瓔騰的站了起來,快步到了大廳門口,一眼就看到剛剛那兩個壯實的下人站在院門口,一左一右跟門神一樣的守著,而那人的攤子就這樣散落在院子里。
這樣出不去,留下又必定要吃虧,她一個女人家哪里是三個大男人的對手,況且,她還不知道這院子里有幾個人呢。
怎麼辦?允瓔悄悄退回到大廳里,依著牆站著,思緒飛轉,想著月兌身的辦法。
這時,後堂傳來了腳步聲,似乎還不是一個人。
絕不能落在他們手里,要不然她真就毀了,前世那麼多報道,她竟然還被人騙到這兒,真真太不應該了。允瓔咬了咬牙,听著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迅速閃身進了空間。
先避過他們,等機會再跑!
進了空間,允瓔整個人還緊繃著,屏氣凝神的听著外面的動靜,這些人想做什麼?她怎麼才能跑出去?這些都是問題。
「咦?人呢?!」錢發一愣之後,怒喝著喊道。
「錢老四,你不會是騙我的吧?」說話的是個女人的聲音,有些尖銳的刺耳,就像尖尖的東西劃過玻璃般,听得允瓔皺了眉頭,「你說的好貨呢?哪去了?」
好貨?能把人稱為貨的地方,不就是……允瓔頓時心驚,剛剛要不是她還存著一絲疑惑,只怕她就著了道兒了,一旦進了那樣的地方,她……
允瓔瞬間,冷汗濕透了背,她無法想像那後果。
「我說的句句是實,那小娘們,從她第一天在我這兒換糧開始,我就注意她了,只可惜,她是個船娘,我的人每次跟她到埠邊就沒法子跟下去。」錢發被質疑,忿忿不平的說道,「再說了,有沒有人,問問門口的人不就知道了?那可是你的人,難道你不信他們?」
「哼,那你說,人呢?!」女人很不高興。
「我……怎麼知道,我剛剛明明讓她在這兒等的。」錢發的氣勢頓時弱了下去,「她中了我的香,肯定跑不遠。」
「你最好不要騙我。」女人的聲音幾乎從鼻子里哼出來般,「還有,這次的貨,就算找著了,你也別想再沾手了。」
「我可以不沾手,但銀子,一文都不能少!」錢發頓了頓,也是氣呼呼的應著。
可惡!允瓔听著外面那兩人針對她的一系列討論,氣得鼻子都快歪了,可是,她一無功夫二無異能的,再生氣也沒法沖出去和兩人對抗,而此時,那可惡的暈眩感再次襲來,眼皮子越來越沉。
允瓔不敢靜立不動,她左右看了看,發現了角落里那還養著一些魚的水桶,顧不得其他,踉蹌著過去,沖到桶邊一頭就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