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蕙寧十三歲,月事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讓她不明白的是這個身體明明健康的很,卻在月事上栽了。
「要不請個大夫來瞧瞧。」周氏在一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瞧著女兒受苦,自己也跟著煎熬。
「娘,你不要管我,一會兒就好了。」蕙寧揉著小月復蜷縮在床上,額角汗涔涔,心里更是煩躁不已,偏偏這個時候還沒有衛生紙,月事帶根本阻擋不了洶涌的葵水,才剛舒服下來的時候又不得不爬起來去換了。
瞧著蕙寧進進出出的,周氏轉身出門就叫人去請城里最好的帶下醫來。
保和堂的大夫是出了名的專治帶下疾病,一劑熱滾滾的湯藥下去,再配以針灸,當天就緩解了蕙寧的痛苦。大夫還特意交代了,小姐初次來潮應好生臥榻將養著,忌一切生冷食物,也不可盲目進補,尤其忌諱下冷水,待事後再抓些藥來調理,基本不會再犯。
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偏偏保和堂也是王家族叔的產業之一,這事被王長欽知悉了也就不奇怪了。
石文炳明知女兒的心意,又實在拗不過王長欽,這便替他傳話,「你們現如今都已不再是當年的小孩,有些話我這個當爹的必須跟你講清楚。」
蕙寧難得見石文炳這麼嚴肅,這便很是認真地洗耳恭听。
石文炳語重心長道︰「長欽這孩子是沒話說,我早前也跟他說過讓他對你死了這條心,他執拗我奈何不得,可是寧兒啊,你必須要表個態了,哪怕打死不相往來也要把事情處理好,免得落人口實。」
蕙寧沒料到當年的一個玩笑演變到如今竟落得個收不了場的下場,追溯起來不免要怨玉兒與富達禮,若不是為他倆肅清這個第三者,也不至于讓自己落得如斯地步,如今雖說玉兒還在京城未回,但以富達禮的情狀來看,卻也是好事將近。但不論怎麼說,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就是不道德的行為了,遂還是去找了富達禮。
「哥哥。」蕙寧找到富達禮的時候他正在亭子里彈琴,而這把琴正是玉兒留下的。
富達禮雙掌輕撫琴弦,止了余音,抬起眼的時候還掩不去滿目的柔光,「又出什麼事了。」
蕙寧二話不說就拉上富達禮往外走,直走到後院的門牆下才被富達禮扯住,「這是要去哪?玉兒回來了!」最後那句雖輕巧,卻還是讓蕙寧听到了。
蕙寧一甩手,「玉兒玉兒,你能不能別一天到晚就只知道玉兒,我快被你們坑害死了。」
在听完蕙寧的控訴後,富達禮才恍悟似的,「他到現在還糾纏你?」
蕙寧就知道富達禮不靠譜,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但這次說什麼也要耍次賴,所以,「不論你用什麼方法都要幫我把這件給擺平了,不然我一定會慫恿玉兒嫁給別人去。」
這個威脅太可怖了,雖然玉兒打死也不會嫁給別人,但富達禮並不知情,還一味地沉浸在他的相思中無法自拔,遂在這件事情上很是不遺余力,哪怕最後都要跟王長欽動手了,也沒能把他說服。
無奈之余,蕙寧不得不求助系統,「當初是你說的完成這個任務有獎勵,現在倒好,獎勵沒看到一毛,我倒變得里外不是人了。」
系統︰「……」
蕙寧斜了斜眼,「不要又跟我說什麼系統崩潰的話,再敢質疑我的人品跟你沒完。」
系統︰「上次塞外的任務有一個大禮包,你不妨打開看看,或許有驚喜。」
因為一直覺得系統給的東西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除了加速卡外,其他的蕙寧基本不太去理會,所以在系統的提示下,她才第一次打開背包。內里果然雜七雜八什麼都有,翻了好幾頁才看到一個黃燦燦的禮包,點開一看,包括能量飲料,兩倍加速卡,以及隨機寵物一只?這其中蕙寧比較感興趣的是那個寵物,點開一看是一只鳥!下一瞬她養的那只虎皮鸚鵡就瘋了似的奪籠而出,飛到了自己面前。
「主人主人,我是你貼心可愛的小萌寵~」小虎皮說完就落在了蕙寧手上,偏著脖子就往她身上蹭。
蕙寧覺得很無語,「……為什麼不來個神獸啊,這個小搗蛋能干什麼用啊。」雖然小鸚鵡很少開口說話,可是每次說話總會讓蕙寧哭笑不得,所以真心不覺得這個小家伙有什麼作用,別來個拖自己後腿的才是。
系統︰「你可別小看它了,既然能夠被系統選中,它的潛能必然是無可限量的,你要好好發掘才是。」
這話說了等于沒說,為了試驗這真的是被系統進化的寵物而不是自己養的那只寵物,蕙寧命令它去監視王長欽,只要那家伙來找自己就回來報信。
事實證明,蕙寧養的那只虎皮鸚鵡已經不是普通的虎皮鸚鵡了,從這以後王長欽再也沒能見上蕙寧一面,不論他如何費盡心思,總是會很巧妙地被蕙寧錯過。直到那一天,小虎皮生病了……
蕙寧做事一向有原則,但這段時間為了回避王長欽,她已經拖欠了書齋兩個月的手稿,借著八月十五這天,兄妹幾人一齊去賞燈的間隙帶著她的手稿去了書齋。
老板還指望著蕙寧的書賺錢,遂也沒太責備,只是再三請求告之府上何處,那樣一來即便蕙寧本人無暇前來送稿,他們也方便派人上門,這樣一來也不至于耽誤書齋賺錢。
蕙寧不是不知道這兩年有不少跟風的著作人也依樣畫葫蘆走起了她的創作路線,書齋在閑書這方便已不單單只靠她一個人來支撐,所以老板才會對她這麼寬容,卻是因為現在不缺這方面的人才,而且蕙寧打從一開始就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自己在做這件事,所以還是委婉地拒絕了書齋老板的請求。
從書齋出來後,蕙寧就往來的方向走回,她跟富達禮約好了在城隍廟外面的字畫攤見,因為這條路是直通城隍廟的,不需拐彎入巷,又獨自走過多次,所以她才放心自己一個人來。只是今天的情況略有點不同,滿街滿巷的花燈行人,饒是蕙寧一直直走,也有不甚被擁擠過的人群推搡,等到她再站定的時候,已在一處相對清幽的巷口,巷內依舊是燈火闌珊,歌舞升平中還夾雜著陣陣歡笑,不用想也知那不是什麼好去處,正待轉身離去,卻瞥見那牌坊下一抹相對熟悉的身影。蕙寧暗叫不好,今兒黃歷上也沒說不宜出門,果然離不了小虎皮了,這便拎起裙角就走。
「站住。」身後赫然一聲響起,卻是讓蕙寧頭也不回,加快步伐。
「給我站住。」不幸的是,沒走出幾步就被追上了。
「呀,這麼巧,在這兒也能遇上你。」蕙寧故作驚訝地朝著王長欽打了個招呼,然後又說道︰「哥哥還在前頭等我,我先走了。」
王長欽卻瞥了眼巷內,很是淡定地解釋,「你不要誤會,我來這兒是談事情。」
蕙寧嘴角一抽,喂喂,不要這麼自戀好不好。然後也若無其事地瞥了眼燈火那方,沒所謂道︰「挺好的。」這種地方要是沒有你們這種官人家的土豪照應著,早關門歇業了。
王長欽可受不了蕙寧這種愛搭不理的態度,又因為吃了點酒,略有點頭疼,這便趨上前一步說︰「跟我走,我有話要說。」雖然有點不適,可好不容易才撞上蕙寧,他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蕙寧掙了被攥住的手腕,「有什麼話在這不能說,放手,你抓疼我了。」用力一甩,將從書齋帶出來的兩本書一並甩在了地上。
王長欽彎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兩本書,看到書名的時候禁不住蹙了蹙眉頭,「你,現在看起這種閑書了。」說完竟然笑了。
蕙寧憤然奪回了書,「要你管。」
這才是王長欽所認識的石蕙寧,這便舒展開眉心,「好好好,我不管,現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不想蕙寧還是不願,「時候也不早了,有什麼話改天再說。」
王長欽一急,又再將蕙寧攔下,「改天?上哪找你去,我今天必須要好好跟你把話說清楚了石蕙寧。」
面對一個成年的男子,蕙寧還是有設防的,「那,上我家說去吧!」說著不忘瞥眼左右。
王長欽卻看穿了蕙寧似的,在她撞開自己欲跑的時候一把就將人給撈了回來,下一瞬就給扛上肩頭了,「上你家還能好好說話嗎?」說完就往巷內走了回去。
「喂,快放我下來,不然我叫人了。」蕙寧這回可掙扎不下,眼看著又要回到那燈紅酒綠的場所,不免有些沉不住氣。
王長欽又好氣又好笑,「你叫啊,在這種地方,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不巧的是,話音才剛落下就听到了一沉斂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放開那姑娘。」
那是一個頎長的身影,因為背著光,教人看不清他的面容,端從一抹黛紫色衣袂可見其品味不凡,亦或是身份高貴,總之有這樣一個人來充當英雄救美的角色,蕙寧的腦子里又開始yy下一個故事了。
雖然這人的出現有些大霎風景,但王長欽也不是吃素長大的,這便沉下臉來,「滾,小心爺廢了你。」
王長欽能不能廢了人家蕙寧不知道,她只是目睹了王長欽是怎麼被虐的,豈是一個慘字了得。
「你究竟是什麼人?」王長欽卻不服似的,扶著肩艱難地站起來,喊住了舉步欲走之人。
待那英雄回過身的時候,不僅王長欽,就連蕙寧也傻眼了,異口同聲道︰「是你!?」
胤礽也覺得神奇,自己其實並沒有特意要來此地的意思,只是晚宴後不堪侍妾們的騷擾才會鬼使神差地來了杭州,又在經過巷口的時候听到那個熟悉的聲音,這才出的手。
「你這人怎麼陰魂不散的。」對于胤礽,王長欽何止憎恨,簡直恨不得把他丟進西湖去喂魚。
胤礽本來沒想多作逗留,可現在既然打了照面,就不會輕易離開了,這便將 在中間的蕙寧拉到了自己身邊,閑閑說道︰「這是我的女人,以後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對她動手動腳沒規矩,絕饒不了你。」
「笑話,你憑什麼說蕙寧是你的,我還說她是我的……」話沒說完就又挨了一拳。
「你……」才剛開口就被痛得直捂臉,卻還是強忍著說︰「像你這種粗暴的人蕙寧是不會喜歡的。」
像是要響應王長欽一樣,他這話剛說完,蕙寧就附和了句︰「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
王長欽再也撐不住被打擊得支離破碎的心,滿含哀怨地離開了。
蕙寧在松一口氣的同時不忘向胤礽道謝,「這次多虧你幫忙。」然後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
不想胤礽卻沒有要接的意思,只是一臉正經說道︰「往後別再一個人隨隨便便出門。」說著瞥了眼不遠處的牌坊,皺了眉。
「今天只是個意外,而且王長欽他不會對我怎麼樣。」蕙寧在說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沒必要向這個人解釋這麼多,便又咳了咳嗓子,「總之還是謝謝你了,這個是你自己不要的,別說我不懂知恩圖報喲。」說完就麻利地把銀子又收回了起來。
胤礽抿了下唇,「你家住哪兒,我送你回去。」
「怎麼好意思再麻煩你呢,我家哥哥就在前面等我,就不勞煩你了。」說完揮了揮手就跑掉了。
胤礽可沒忘蕙寧是路痴這件事,正要叫住她,發現腳下踩到了什麼,拾起一看,發現那裝幀精美的冊子的著作人赫然是每天都被自己美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