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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最後一戰(7)

收費章節(36點)

「開城門開城門」一隊三十人的獵手邊沖向大門,邊高聲呼喊,手中搖動炎族旗幟。

城樓上的人仔細一看是熟面孔,獵手們到了城門口還沒減速,知道是急事,沖下面高喊︰「有急報開城門——」

大門開到剛容一匹馬的大小,第一名騎手像陣旋風沖進來,把開門的人刮得差點跌倒,眼前一花,後面二十九人已經全部沖進去了。

炎族主干道上很少有人行走,獵手騎馬進內城,直到部落大廳門口才停下來,喊道︰「酋長,急報」

常慧慧急忙起身,獵手進門便道︰「酋長,南岸諸族集結十多萬人打過來了阿鞭隊長引開了五萬,但是他們發現里程碑的方向不對,再也不肯沿著里程碑走,而是散開向北來了」

獵手們滿頭滿臉是汗,說出的話像打雷。常慧慧和長老們真覺得耳邊有驚雷炸開。

「阿鞭隊長呢?讓阿鞭隊長放棄里程碑的計劃,退守第二據點,嚴密監視南岸諸族的動向」常慧慧呆了下說道,事情來得太快了,她有準備還是受到沖擊。

獵手眼里悲痛,低吼道︰「阿鞭隊長被那群人尾隨追了整整一天,他的馬受傷跑不快,結果被他們打傷了腿還是魯魯隊長覺得不對勁,發現少了人,又跑回去把他搶回來的」

阿鞭那麼精明的人竟然會受傷,還差點被南岸的人抓住?常慧慧差點站立不穩,九斤兒抿著嘴角站在她身後。

「人呢?阿鞭人呢?傷得如何?」常慧慧焦急地問。

「人還在第二據點躺著,醫者說阿鞭隊長的腿被石頭差點砸爛了,可能這輩子都站不起來……我來之前他才醒過來,魯魯隊長在那里安慰他。」

常慧慧腦子里嗡嗡響,阿鞭那麼個驕傲的人怎麼會落得這樣的下場?他一直以狩獵隊長的身份為傲,在半瞎身上摔個跟頭,就在牛山據點駐守大半年,一次沒提過回部落的事。若是永遠不能站起來,他受到的打擊多大啊

「媽媽,阿鞭叔叔會好起來的。」九斤兒小聲勸她,長老們也不說話了。

常慧慧的腦子里是一團漿糊,阿鞭的腿是被石頭砸爛的,可見那些與炎族無冤無仇卻想著炎族滅亡的部落有多凶殘。

「酋長,酋長南岸要打過來了」獵手眉毛擰成一團,黝黑的臉上滿是焦急,他來時阿鞭就讓他隱瞞住腿傷的事,可他實在氣憤,還是說了出來。

常慧慧揉揉額頭,她覺得自己的腦細胞不夠用了,搭著九斤兒的胳膊坐下來,緩了幾口氣,掃視一圈長老們擔憂的目光,問道︰「南岸諸族還剩下多少人?」

獵手定定神,調整了下語氣,從剛才的氣憤中解月兌出來︰「阿鞭隊長說,那五萬人是突然分成兩撥,一撥回頭走,人太多,我們沒來得及再動里程碑,他們竟然踫頭了,這才知道里程碑不管用,就看太陽認方向,竟然看到了另外八萬人。兩路人聯合一起一路向北。」

「也就是說南岸有十三萬人?」

「是的,酋長。那些人的部落里老人死得差不多了,孩子也扔了許多,大多數是青壯年。酋長,我親眼看過他們,七歲以下的孩子一個也沒有。」

常慧慧已經麻木了,老天爺不給力,到處都在死人,好像人不死光,災難就不會停止。

目前炎族可用的兵力有八百左右的騎兵,另有戰隊勉強夠上二萬五左右,對上十三萬人還真是有些駭人。

長老們有些不安,從三族加進來的他們也知道,若不是有炎族的庇佑,恐怕他們早就被森林里的部落撕碎了。有食物就是有罪。

常慧慧手中緊緊攥著,捏得九斤兒低呼才猛然松開手,放開九斤兒的小手︰「對……」道歉的話差點月兌口而出,她聲音頓住,思緒回到當下,霍農沒回來,她要守住有孩子的這個家,和炎族這個大家。

「這樣吧,你明天回去後把阿鞭隊長接回來,不要騎馬,直接用擔架抬回來,若是還有其他傷患也一並抬回部落。我們的戰士在戰場上用生命保護我們部落,他們的血不能白流,以後凡是在戰場上受傷的戰士,就算還有一口氣在,我炎族也不能放棄他阿飛,讓老師們把我的話講給孩子們听,講給學生們听。」

常慧慧神色恢復,只是眼里的冷意比以往更甚,這時候要的就是心狠,任何軟弱就會被敵人抓住迎來致命一擊。

阿飛站起來答應一聲,見常慧慧沒有更多的吩咐,又坐了下來。

常慧慧這才說︰「把外面訓練的戰士召回部落,隨時等待我的命令出戰。長老們,現在是我炎族生死存亡的時刻,你們回去後也動員族人多加小心,積極參戰,不參戰的也要為戰爭做好準備,看好家里的孩子,夫妻雙方都參戰的,把孩子先寄養到別人家里。這些事我一個人做不完,長老們,要靠你們挨家挨戶的去監督,要讓我們的戰士無後顧之憂。」

新長老們感動得差點流淚,除了常慧慧,可能任何酋長都不能想到她這麼周全,時刻把族人的命尤其是孩子的命放在心上,尤其是常慧慧從未放棄過老弱病殘,無論是在什麼時候。

常慧慧越說越冷靜,又下達了幾項指令把族人在戰時的生活秩序安排好,該分工的分工,武器要跟得上消耗的步伐,最後說︰「南岸不會那麼快找到我們這里來,你們也別太恐慌,就算他們找來了,也是十幾天後的事,他們食物不夠吃,走到這里來不會再有那麼多人了。」

族長們稍微安心,擰成麻花的心髒心律恢復正常,在常慧慧的詳細安排下各去做各的事,把戰爭的舞台留給隊長們表演。

常慧慧把現有的隊長召集起來,分析目前的戰況。

炎族的戰前準備緊張而有序,城牆外到處挖陷阱,陷阱里放了消尖的竹子;石頭城牆無法快速壘高,他們就在牆外挖深壕溝以增加牆體的高度;牆內早已擺滿大大小小的石頭,犯了錯的族人日夜打磨,隨手撿一塊就是尖銳的石頭;孩子們在昔日的牧場上練習騎馬和各種武器的使用;各武器組日夜趕制武器,常慧慧要求武器的數量至少得是敵人人數的兩倍……

常慧慧偶一有空在部落里轉了一圈,看大家緊張十足地準備打仗,她反而沒那麼緊張了。

阿鞭雖然受了傷,情報的工作卻沒有停止,由魯魯接替他的位置,而阿鞭說什麼都不肯回來,要坐鎮第二據點,指揮獵手們收集情報。

常慧慧接到醫者的親筆信,知道阿鞭的情況好轉,人發過一次高燒後把命撿回來了,她也舒口氣,既然阿鞭不肯回來,就讓他做自己喜歡的事吧。

接著,她就听到了獵手們傳回的情報。

南岸諸族的十三萬人由將近二十個氏族構成,有大有小,說是聯盟,其實聯盟並不牢靠,也有幾個氏族比較要好的抱成團。有幾個氏族食物不足以挺到來炎族,便搶了其他部落的食物,再加上他們的方向不明確,在草原上游蕩了很久,花費十八天才模到炎族的一點點痕跡。

這時候,他們已經剩下不到十萬人了。

十八天,南岸諸族消耗掉三萬人。

常慧慧站在城樓上望著空蕩蕩的草原,問道︰「我讓你們準備的食物和水,現在到位了嗎?」。

阿飛說︰「到了。戰士們把食物和水藏在那里後,我又派人在里面下了毒,這件事沒有人知道。」

常慧慧沉默點頭,她要把在南岸身上用過的計策再用一遍,這次下毒的食物和水並不多,下毒是最快的方法,卻也是最浪費的方法。

過了一夜,就傳來三萬敵人折損的消息。她弄到那里的食物和水只夠三千人吃一頓,但在吃前各族打了一架,打完後食物和水分成小份給族人吃,如此一來,死的人就達到了三萬。

這是個驚人的數字。阿飛在听到消息後笑了起來,獵手傳給部落的消息是,那是炎族藏在那里的水被敵人喝了,敵人受到詛咒,結果就去見一位叫做冰火兩重天的天神了。

大家听到消息後無不拍手稱快,整個部落歡騰不止,晚上還開了篝火晚會慶祝,由于有那個莫須有的天神,炎族的凝聚力更強了。

常慧慧覺得不枉自己裝神弄鬼一場,便也和族人們一起跳舞。

當七萬人像發現新大陸一樣涌來炎族城池時,炎族人果然沒有面對十三萬時那麼恐慌。

南岸諸族看到一座巍峨的建築上有人,便知道他們終于找到了傳說中的炎族,當即就沖過來了,像馬蜂窩被捅了一樣,邊沖邊高聲大喊,眼楮里冒出貪婪的綠光。

不等他們靠近城牆,就有人撲通撲通掉進了陷阱里,那里面有尖銳的竹尖,又長又尖能把人的身體刺個對穿。前面的人已經發現不對勁,開始回撤,可後來的人不知道,還在往前涌,互相推搡,結果有越來越多的慘叫聲響起,直到把陷阱坑填滿。更倒霉的是掉進水井里的人,那可是爬都爬不起來的。

南岸諸族還沒與炎族正面對上就已經嚇得退開兩里之外,他們在那里駐扎,與炎族對峙而望。

常慧慧冷漠地站在城牆上,她身上穿了水獸皮制作的盔甲,只在要害部位有獸皮,整體的還是普通的毛皮衣服。這種水獸皮就是上次在大河里殺掉的類似鱷魚的那種動物的皮。

其他戰士的盔甲由各種堅硬不易刺穿的獸皮制作,發到大家手上才不久,常慧慧下了血本,把倉庫里的獸皮整個翻一遍才湊齊這麼多套衣服。

此時,她問觀戰的阿飛︰「阿鞭他們什麼時候到?」

阿飛說︰「第二據點的人今早就從小城門進來,我看這邊情況緊急就沒來得及說。阿鞭隊長在騎手和第三據點戰士的護送下回來,本來預計下午就能到的,可南面被南岸諸族圍住了,我會派人讓他們繞點路從北門進來,應該晚上能到。」

「好,你去安排,對了,第二據點和第三據點的騎手不要撤回來了,讓他們先守在那里。」

「酋長?」

常慧慧迎著風,憂心地解釋說︰「我擔心南岸諸族其他氏族不肯死心,若是我們在這里和這群人糾纏,那邊卻又來了敵人,我們不是月復背受敵嗎?讓騎手們守在那里,好歹能提前作個準備。」

阿飛身影一頓,這七萬就夠難纏了,大多數戰士已經報了同歸于盡的決心,若是再多來幾萬,炎族可就真要面臨滅族了。

「酋長,我會安排好的。」他輕輕嘆一聲,想不明白炎族明明誰都沒有招惹,卻招來這麼多敵人。

常慧慧在城牆上站了一天,南岸諸族那群人無論是行為還是外表都像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餓鬼),瘦骨嶙峋,仿佛移動的骨頭架子,比電影里面的僵尸還像僵尸。

她的嘆息消散在風里,望著東邊日出的地方,那里一望無際,太陽已經不在那里了,可是霍農為什麼還不回來呢?她多怕這一仗敗了,會見不到霍農最後一面。當初只讓兩百獵手去尋海,確實是倉促了點,沒考慮周全。

夕陽西下之時,阿鞭終于安全回到部落,受到全部落人的歡迎,大家高喊著「英雄」,把他迎回部落大廳。他眼里十分沉靜,傷腿沒有完全好利索,臉上卻沒有帶出任何傷痛的表情,四平八穩地匯報自己的工作。這一點讓包括常慧慧在內的長老們非常佩服。

從這一天開始,阿鞭正式從幕前轉到幕後的工作,往外跑的情報任務由遠在第二據點的魯魯接手,魯魯下午時被阿飛調回第二據點。

第二日,營地里的戰士早早吃完早餐整裝待發,這一批新戰士里會使用弓箭的只有兩千人,能熟練使用的只有一千。當初常慧慧忌憚很多,就怕三族哪個氏族會造反,就沒有多練他們的弓箭,只在南果族里挑出幾個信任的部落教導他們。今天用起來的時候才發現,加上炎族的新老弓箭手,只有三千人可用而已。炎族里的婦女、老獵手、少年少女,只要能拉開弓的都算作了弓箭手。

他們分開排列在城牆上,城牆下停著戰馬和戰牛,隨時供應他們轉移陣地。

在第二個太陽升起來的時候,有兩萬窮凶極惡的敵人身影出現在大家的視線中,兩萬人身後跟著另外打算觀戰的五萬人。

常慧慧干脆坐在城樓上,輕聲對阿飛說了幾句話。

阿飛讓醫者們煮變色鼠湯,城樓上的人開始喝湯,他又下令讓戰士們退回到內城,這邊有兩名騎手飛快地打馬出城,把種在部落一圈的膠樹割出一道道痕跡,直到流出樹膠為止。

今日膠樹派上用場,也不枉族里的老人差點渴死自己給它們澆水,當初常慧慧查出那幾個老人差點渴死的原因後,又氣又悔,當即下令讓人每天晚上用珍貴的冰水澆灌。

兩名騎手飛快進城之後,沉重的大門再次合上。敵人又氣又怒,言語上刺激,讓炎族下來打,不然炎族就認輸了。

常慧慧不跟他們逞口舌之利,整座城安安靜靜的,那群人昨天吃了虧,今天小心翼翼地注意腳下,雖有幾個人還是掉進了陷阱坑被刺死,但其他人還是安全走到了城牆下。他們在城牆下得意地笑,看到炎族高大的城牆也不害怕。

也是,餓得只剩下侵略的野心了,還能害怕什麼呢?

常慧慧不等他們再開口,就讓人搬出了一具具尸體,吊在城牆外面。現在樹膠的氣味還沒擴散到空氣中,她需要拖住時間。

「你們看看這是什麼?」常慧慧喊了一聲,一揚手,十具干癟的尸體被扔到城樓下,敵人的眼鼻子跟前。

敵方不明所以,一時沒人認出來。

常慧慧不著急,又讓人扔了兩百具尸體下去,總有人能認出尸體。

「哈慧慧酋長,不會是你炎族怕了我們,所以殺了人來讓我們高興吧?」一名女野人在下面手舞足蹈地蹦蹦跳跳,圍著尸體走了一圈,頓時笑不出來了,囂張狂妄的聲音就像是電影突然按了暫停,聲音消失,畫面定格。

「你們是什麼意思?我族人的身體是能讓你們隨便扔的嗎?」。女野人憤怒地咆哮。

常慧慧輕笑︰「我不僅扔,還要當著你們的面燒放火」

那些尸體炎族只是給拖到城樓上,只沒收了武器,衣服什麼的都還在,而且炎族扔人的地方提前準備了一堆柴火,柴火上有茅草。獵手把火把扔到柴火上,火苗順著風勢,瞬間就燒著了。

尸體周圍的人嚇得哇哇大叫,他們叫喊咒罵炎族,卻不敢真沖到火里去搶尸體。

跳舞的那個女首領當即氣得要死,指著常慧慧說︰「你們等著……」

她左右看看,讓族人沖擊炎族的城門,手里還舉了火把,打算把炎族的城門給燒了。

常慧慧眼一瞪,打了個手勢,就有獵手把另外兩百具尸體或活人吊上城牆。

「你盡管燒,你燒了我的城門,你們的族人也就別想活了」

她話音剛落,獵手在其中一個受傷未死的俘虜身上狠狠抽了一鞭子,俘虜大叫出聲,連忙求饒,還求下面她的族長阻止燒城門的那些人。

其他俘虜也挨了鞭子,紛紛求饒。

敵方族長們湊腦袋商量,最終還是決定不顧族人的性命燒城門,這些人既然已經成為俘虜,還受了傷,對他們來說已經沒用了,就算有族長想阻撓,也擋不住大多數沒有俘虜在炎族的族長們的強硬。

就是耽誤這麼一會兒工夫,樹膠發揮了應有效果,從城門處開始,那些人包括城牆上的俘虜一個個莫名其妙地倒下。

「妖怪啊——」後面的人見前面的人沒中箭沒受傷就軟倒了,嚇得四散逃走,可他們的腿沒有風快,秋風把樹膠的味道吹散,兩萬人倒了下一大半,逃走的只有兩三千而已,還是魂都嚇沒了的人,炎族城牆里的哈哈大笑聲就像惡鬼追在他們身後。

那些人一逃,駐守在原地觀戰的五萬人只有跟著逃的分。

等看不見他們的影子了,炎族獵手才下樓打掃戰場,該殺的一個不剩,只把族長們留下來。這很好辨認,族長們的頭上一般會戴羽毛或特殊記號的草,至于那些特征不明顯的族長只好就不明不白地死去。

常慧慧不會給那群餓到能啃泥巴的人任何食物的來源,她沒有把尸體扔掉,而是讓獵手們在遠處挖個大坑,把這些僵尸連著骨頭一起燒為灰燼。

之後兩天,敵方斷斷續續地派遣小隊來攻打炎族,每次都只有兩千人左右,白天夜里都有襲擾,他們漸漸模出門道,晚上偷襲炎族的話不會莫名其妙地暈死。期間,他們並不知道膠樹會導致他們暈倒。

經過嚴密訓練的獵手們在隊長們的帶領下不僅要守城,還要不時出城騷擾,利用各種襲擾戰術損耗敵人的性命。不時的小戰已經成為家常便飯。

雙方各有損失,而炎族一貫執行以最小的傷亡取得最大的勝利、不打沒把握的仗的政策。

第四天白天敵人好好休息了一番,到了夜里,整整三萬人預備把炎族整座城池圍起來。

常慧慧早料到有這一天,敵方僅靠食物作為支撐,沒有水源,現在食物快要吃完了,不著急才怪。

城外鋪設了厚厚的荊棘地毯,一萬人悄悄出城迂回。

到了夜間戰斗打響的時候,南岸諸族發現自己又上當了,城外到處是荊棘,他們從不穿鞋的,踩十腳八腳荊棘還挺得住,可一路走來全是荊棘就不行了。疼得原地跳腳,偏偏後面的人擁過來把他們推倒在荊棘地上。

場面一片混亂,後面的人把倒在地上的人當作墊腳石踩過去,好在是在夜里,若是白天的話,要多血腥有多血腥。

南岸諸族是鐵了心要在今晚登上炎族的城牆,人人帶了石頭過來,墊在城牆下的壕溝里。

常慧慧冷眼看著,他們才到達城樓下就已經受了大大小小的傷,她還看到一口井的地方被填滿了。敵方這是狗急跳牆了,大概食物真的沒有可吃的了。都到了秋天了,各氏族支撐到這個時候十分不容易。

這就是個你死我活的時代

她揚手,在敵方進入射程範圍內時,萬箭齊發,很多人抱著石頭倒地。

「酋長,城門被燒了」

「調集盾牌兵堵住城門,弓箭手長矛手隨後。」

「酋長,北門也有一支隊伍強攻」

「那邊讓阿飛處理,你們只要守好南門就行了。」常慧慧取出自己的弓箭,瞄準一個戴了紅色羽毛的女野人,紅羽毛跑得快,沖在最前面,也是第一個光榮犧牲在常慧慧箭下的人。

部落的城牆下還有一大堆石頭,常慧慧也不敢用了,怕石頭直接把城門外的地勢給墊起來了,于是她吩咐道︰「調一隊石刀手過來,給我守在城牆上,誰敢上來就砍誰」

戰斗進行一個小時,城門處有城樓上和城樓下雙重弓箭手守護,卻擋不住如白蟻過境一樣席卷而來的敵軍,長矛手交換作戰,仍是殺到手軟,敵人的尸體堆積如山,快要淹沒盾牌。

雲下樓調兵,卻驚慌地跑回來說︰「酋長,盾牌兵損失慘重,敵人用石頭砸了過來,長矛手受傷的也不在少數」

常慧慧看著還在往城樓方向跑來的敵人,沒有猶豫地說︰「門口不是了堆了很多敵人的尸體?讓盾牌兵踩到尸體上去,佔據有利地形擋住石頭」

雲眼中滿是血絲,高應一聲,連忙下去安排。

以敵人的尸體為墊腳石,盾牌兵再次佔據有利地形,一步步把防守推到臨近城門口,形成一道堅固的城牆。

常慧慧低頭看一眼城門處擁堵的敵軍,對回轉來的雲說道︰「換火箭,射城門口的敵人。」

打仗時這些人把自己能穿的衣服都穿上了,還都是皮毛的,借此減少武器的傷害,卻給炎族帶來了便利。火箭熊熊燃燒落在敵人的身上,城門處的敵人傳來哇哇大叫,被大力推擠沖擊的盾牌兵壓力大減,弓箭手趁機射殺更多的敵人。

數千支火箭在敵方點火,擁堵的人群成了火的海洋,盡管如此,後方的敵人鐵了心要沖過來,還是在往前涌。想要用車輪戰術拖垮炎族。

但他們低估了炎族的總人數和守護城池的決心,護城河里流淌著紅色的河水,敵人的尸體填滿了城河,石頭和尸體的堆積讓城牆相對高度降低,石頭飛躍而上,落在常慧慧腳邊。

雲一把拉開她︰「酋長,這里危險,讓我來指揮吧」

常慧慧退後兩步,輕笑︰「這點石頭還傷不了我。敵軍還有多少?」

雲掃視全場,借著城樓上的火把俯視,說道︰「死了一半了。」

常慧慧說︰「去把前幾天抓到的族長們推出來,不用盾牌,直接用她們的身體當作盾牌」若不是這些族長的慫恿,炎族也不可能處于今日危險的境地。

雲沒有多說,應了聲,把八百多名餓得半死不活的敵方族長提出來,她們被反綁著手,幾天來粒米未進,有一百多人已經是死人了。

下面的人一看這陣勢就知道炎族故技重施,想要用族長作威脅,但下面的人多數不是這些族長的族人,他們就沒有很在意,反而因為威脅而越戰越勇。

常慧慧在族長們背後笑得很邪惡︰「你們的族人放棄你們了,我說過我不殺你們的,就讓你們死在自己人手里吧。」

她話音剛落,便有石頭砸上來,堵在城樓上的族長們成了最好的人肉盾牌,慘叫聲此起彼伏,站在死亡邊緣的族長們大聲向族人呼救,聲嘶力竭,可惜沒有人搭理他們。

到午夜時分,出城的炎族隊伍完成任務回來,只稍微休息便開始從後方包抄攻城的敵人,阻斷敵方後路。常慧慧看到形勢變化,讓人開始用石頭攻擊離城牆最近的人。

一時間,石頭和羽箭滿天飛。

城門處的盾牌兵得到信號,逐漸從城門處步步撤退,敵方自以為炎族不敵,正要窮追猛打,就看到盾牌裂開一道豁口,從豁口處沖出一群體型彪壯的牛,牛上的戰士拉動韁繩沖出來,肆意踐踏,橫沖直撞。

敵方躲閃不及,大腦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踩死在地上,牛群沖擊一次迅速退回。騎手身上穿的是最硬的鎧甲,只有幾個人略有受傷,好在那群人看到牛群後失去反應,牛沒有受太多傷。

用動物作為攻擊的武器只有炎族想的出來,敵方連卷角羊都抓得辛苦,別說看到堪比猛獸的牛群了。

城門口被撕開一道口子,敵人不敢輕易靠近,常慧慧抓緊機會對城內的戰士下令︰「我們的戰士已經殺光了敵人營地里的人,現在他們正在城外阻擊敵人,戰士們,現在沖出城去,與敵人決一死戰的時刻來臨了」

城下的戰士早就等得不耐煩,看到大家各忙各的,心里癢癢的。此刻常慧慧命令一下,他們精神立刻振奮起來,整齊地迅速地涌出城門,越過敵人的尸體,踩著他們的鮮血,揮舞手中的大刀。

常慧慧高舉手中旗幟,她站在明火處,手中旗幟揮動,遠處的人也看得到,用旗幟作暗語指揮戰隊。她站在高處,哪處敵人要逃,哪處敵人聚集地最多,哪里需要支援,看得最為清楚。

兩個小時後,敵人不敵而逃,常慧慧只讓人追人數最多的那一隊,其他潰散的敵軍不好再追。

把戰場交給雲處理,她親自騎馬追殺,她與人無仇無怨,這些人卻想著把炎族趕盡殺絕,任是她心胸再寬廣,也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所以,在戰斗一結束後,她決定親自追殺南岸余孽。

這群潰逃的人有兩三千,炎族出動了五百騎手追殺。

常慧慧有的是時間與他們糾纏,秉著保存實力的原則,只在遠處用弓箭射殺,五百騎手像趕牛羊一樣,圍繞敵人打轉,不讓他們有機會四散潰逃。

追到凌晨時分,太陽即將升起,最後三百敵軍累癱在地上束手就擒。常慧慧揮手,正要下令把敵人趕盡殺絕,就看到另外一隊一兩百人的騎手向這邊奔跑,顯然對方看到他們也很是開心,揮舞手臂高喊著什麼,聲音飄飄蕩蕩,吹到耳邊模糊不清。

常慧慧覺得奇怪,看樣子應該是炎族的獵手,可是部落里面的騎手不可能再追過來,而兩個據點的獵手加起來也沒有這麼多人。

她的手落下,姿勢凌厲,她身後的騎手們幾乎就在她落在的那一霎那羽箭飛出,徹底絞殺南岸諸族最後可成戰的勢力。

這時,他們也看到另外一隊騎手過來了,只以為是部落里的人追過來,也沒太在意,下馬檢查敵人的尸體,直到沒人喘氣了才作罷,任由他們曝尸荒野。

再次聚集在常慧慧身邊時,卻發現常慧慧滿臉是淚。

「酋長,怎麼了?」一名獵手笑呵呵的,「我們打了勝仗,應該笑啊」

常慧慧哽咽著說︰「是霍農」

獵手們遲鈍地沒有听明白。

常慧慧拉動韁繩,飛馬向前,她的聲音落在馬後︰「是霍農回來了」

獵手們互看幾眼,眼里驚疑,最終他們確定自己沒听錯,真是霍農回來了酋長說霍農回來了瞬間巨大的喜悅在獵手們眼中流淌,他們哈哈大笑著追馬上前,人逢喜事精神爽,高度緊張一夜的神經放松下來卻更加興奮。

常慧慧還沒停穩馬就已跳下來,她以前都不敢這麼跳的,這次出奇地順利,只踉蹌了下就站穩了。

「慧慧」的確是霍農的聲音,動作也是霍農的動作,只是他的臉和身體曬得更黑了。

兩人幾乎是同時下馬,擁抱在一起。

兩邊的騎手都笑起來。

一直以來,常慧慧的心理壓力極大,霍虛去世後,她的心里話就悶在了心里,此時霍農回來真是時候,在她身心俱疲的時候。

霍農緊緊抱住她,發現她又瘦了很多,眼角也有了淚水,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

常慧慧悶悶地哭了會兒,她年紀不小了,這麼哭還是第一次,她想起霍農多年前對她說「我一直在擔心你」表達他的思念,她輕聲道︰「霍農,我一直在想念你。」

「……慧慧,我每時每刻都在思念你。」霍農也輕聲說,他本來就是個直白的人,在表達思念上也毫不委婉。

常慧慧破泣為笑,又抱了抱他,嘴角笑容恬淡,像個天真的少女,人生暢意之事莫過于把對愛人的思念宣之于口讓他知道。她笑著說︰「霍農,我很累,我要和你一起騎馬。」

霍農點點頭,果真抱她上了馬背,兩人共乘最大的那匹馬。

常慧慧窩在他懷里,在秋日暖陽之下愜意地和他說著小話,說著九斤兒、小石頭、晶晶、亮亮的小事,說九斤兒做了小秘書,每天學習上班兩不誤,英酋長很粘小石頭,晶晶已經學會生火了,亮亮自己做了個竹簡小書每天晚上要听她講故事,她再講給九斤兒听,纏著九斤兒把故事寫在竹簡上……

霍農靜靜听著,時而低聲笑,時而吻吻她的面頰,對獵手們偷窺暗笑的目光不以為意。他雙手護在她身前,馬兒的步子很穩,不快不滿,秋風舒爽,草原上的荒涼是一望無際的美景。

半晌,他听到她的聲音低下去,低頭一看,她兩只眼皮粘在一起,他握住她的雙手,在她耳邊輕聲道︰「慧慧,睡吧,我帶你回家。」

常慧慧點點頭,就真的安心地在跑動的馬背上睡著了,夢里還听到有人在自己耳邊輕輕嘆息,里面含著濃濃的憐惜。

霍農沒有問獵手們發生了什麼事,他聞得到常慧慧身上濃重的血腥味,再加上大河邊駐守的大批人,以及剛剛見到的那一幕,便什麼都明白了。必定是南岸諸族突破大河防線,找到了部落里來。

他問了下追殺一夜的獵手們要不要吃早飯,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就加快馬速,一路往部落而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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