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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六章 活埋

席容急了,想叫韻兒回來,可還沒開口,卻忽然覺得頸上一麻,失去了知覺。兩個看似衣著平常的婦人,一左一右,扶著她快速上了後方的馬車。而韻兒此刻正專注對敵,未曾察覺……

當韻兒在轉身間,發現席容不見了,心頭一慌,立刻收住勢,沖過去尋找她,問遍了周遭看熱鬧的人,最後才有人模糊回憶起她像是被人扶著上了馬車,可多余的細節怎麼也說不清楚。

韻兒急得快發瘋,在周圍又尋找了一陣,依舊不見她的蹤影,只好趕回府里稟報。

彥祖進宮還沒回來,只有扮成寧侍官的魑魅在,聞訊大驚失色。席容對彥祖意味著什麼,他最清楚不過。最近事情太紛雜,而太子妃這邊一向平安,所以疏忽了,才出了差池,眼下該怎麼交代?

他迅速調派人手去世找,這邊詢問今日席容失蹤的每一個細節,推測究竟是哪一路的人所為。

思慮過後,覺得嫌疑最大的,莫過于大殿下夜垣,便迅速聯絡魍魎。在密道中焦慮地等待了半個多時辰之後,魍魎終于月兌身趕來。一見面,魑魅就焦灼地問︰「有沒有在夜垣處,見到太子妃?」

魍魎愣住︰「太子妃出事了?」

魑魅簡單講述了今日之事,魍魎根據他的描述凝眉回想,卻不記得在大殿下府,見過事件中的那個男子。而且直到他離開之前,夜垣府里,並無明顯異樣。

「我且先回去暗查,你這邊也不要太過焦急,先去稟報主子再說。」魍魎安慰魑魅。

魑魅懊悔自責不已,他的命,是主子給的,可是卻犯下如此大錯,弄丟了主子最珍愛的人。但此刻也無更好的辦法,他只得出密室,一邊繼續去找人,一邊派人進宮找彥祖。

彥祖此刻,正在春曖殿。皇帝現在,已沉溺到不理朝政,就算是彥祖在場,依舊斜臥床榻,褻玩懷中美人。

彥祖帶著淡諷的笑,將朝中重要之事,一一稟報,也並不指望得到多少回復。反正當作的決斷,他早已作好,不過是差那一方玉璽蓋印。就在這時,有人來報,大王子夜垣覲見。

他倒是不像彥祖那樣硬闖,而是恭敬在宮外等宣。可惜皇帝並不領這份情,直接不耐煩地揮手︰「不見。」

宮人只好退出去,彥祖笑了笑︰「父皇對自己的兒女好像一個都不待見。」

「我喜歡的那個,已經死了,你不知道嗎?」皇帝瞟了瞟他,眼中似有幽焰。

彥祖的眼神望向他,又瞬間垂眸,繼續稟報,似乎剛才什麼也沒說過。將剩余之事一一述完,彥祖便告退,出門之後,看見夜垣居然還沒走,等在門口。越過他身邊時,彥祖微微勾唇︰「大哥這是有何要事,這般執著?」

「我是為了二弟的事。」夜垣回答,神情哀痛。

「哦?二哥何事?」彥祖挑眉。

「我要請命去迎戰馮野,為二弟復仇。」夜垣都真是顯得義憤填膺。

彥祖看了他片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兄弟情深,那為二哥復仇之事,就拜托給大哥了,若不是因為小弟不擅戰略,也必當出一份力。」語畢揚長而去,夜垣的臉,依舊朝著春暖殿,卻露出一絲陰冷的笑意……

而彥祖離了春暖殿沒多遠,便從走廊暗角閃出一人,疾步跑至他面前,稟報了席容失蹤一事。

「什麼?」彥祖的表情瞬時凝固,竟控制不住地拎起來人衣領︰「你再說一遍。」

「主子怒罪,娘娘她……」那人從未見過如此震怒的彥祖,以往即便是天塌下來,他也依舊能悠然笑對。

彥祖搡開了他,一路疾奔到宮門口,飛身上馬,途中只走最短的直線,所有的障礙,要麼踏翻,要麼騰躍而過。回到府中,魑魅上前來,他開口便暴喝︰「你怎麼做的事?」

魑魅跪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奴才罪刻萬死。」

「若是她有所閃失,你的確罪該萬死。」彥祖怒極︰「查到什麼沒有?」

「還未……」席容竟像是憑空蒸發,四方打探,都無半點回音。

「給我找,翻遍整個天楚,也要給我找出來。」彥祖的眼中,已有凌厲血光。

若是這次真敢動了他的席容,他一定會用盡天下最殘酷之法,將那人虐至生死不能。

一直到晚間,仍然沒有消息,素來從容的彥祖,今日已猶如困獸。他第一次開始後悔,自己過去世犯下太多殺戮,生怕這次會報應到無辜的席容身上。

如果……如果……他拒絕去想最壞的可能性,告訴自己,不可能會有人,真的敢動他的席容。但是,她到底在哪里……

席容悠悠醒轉時,發現眼前一片黑暗,她想要起身,可只是的撐著身體勉強半坐,頭頂便踫上了堅硬的石壁,頓時驚駭,這究竟是什麼地方,如此狹小。

伸手模索,她發現四面都是堅硬的石壁,幾乎只能容人躺著,再無多余空處。這該不會是……她忽然打了寒噤,想起一個恐怖的東西——石棺。

她開始拼命推頭頂上的石板,可紋絲不動。她又呼喊著求救,然而堅厚的石壁割斷了她的聲音。到最後,她漸漸沒了力氣,嗓子也喊到嘶啞,絕望和恐懼淹沒了她。

而外面,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人,望著月光下的那塊無字碑,陰鷙地笑。彥祖,無論如何,你也不可能想得到,你的女人,正躺在你母親的墓中吧?

那一夜,無人成眠。彥祖終于按捺不住,直接去了夜垣府中。當夜垣打著呵欠,從內室搖搖晃晃地出來,彥祖一步跨到他面前,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焦灼︰「是不是你做的?」

「什麼?」夜垣一臉無辜。

「琴雅失蹤了。」他咬牙。

夜垣似乎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琴雅?哦,弟妹啊,怎麼會失蹤?」

「你不知道?」彥祖冷笑反問。盡管魍魎仍未在夜垣處發現異樣,但他的第一直覺,依舊是夜坦所為。

「我跟弟妹,就只封妃大典上見過一次,如何會和她失蹤有關?三弟,你實在太多疑。」夜垣搖著頭嘆氣。

「有什麼要求,你提,我不惜代價。」彥祖開誠布公,現在他已經無法再顧忌什麼,只求能換席容平安。

但夜垣卻是副受了冤屈的模樣︰「三弟,此事為兄真的不知,你出此言,難免傷兄弟和氣。」

他們兄弟之間,何曾有過和氣?彥祖眯起眼眸,直視夜垣的眼底深處。而夜垣也保持平靜,和他對視。僵持半晌,彥祖收回了視線,半垂下睫毛,笑了笑︰「待我查出真凶,我會讓他恨自己此生為人。」

夜垣的眸中,似有寒光一跳,卻殷勤地致意︰「我會派人幫你尋找弟妹,你也莫要太過擔心。」

彥祖連一句敷衍的感謝都沒說,轉身離去。

夜垣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半晌,打了個呵欠,又慢慢悠悠地走回了內室……

那晚,彥祖幾乎踏遍了朝中對手的家門,一一打探威脅。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沉不住氣過,但為了席容,他只能用盡哪怕最笨的辦法。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他的內心也越來越恐懼。他怕自己,會失去她。她是他生命中,唯一溫暖的燈火。若是熄滅,他將永生陷入暗夜,再看不見光明。他要她活著,必須活著。他們一定要牽著手,一直一直走下去,誰也不能丟棄誰。

到了第二天晌午時分,魑魅驚慌地回府,帶來一個他最不願意听見的消息︰人人在城中的某條暗巷深處,發現了一具年輕女尸。

彥祖在听完魑魅的話之後,眸子似乎再也轉不動,就那麼直直地看著前方。魑魅也不敢發出任何一絲聲音,就那樣垂首跪著,身體微微發抖。許久,听見彥祖斷斷續續的聲音︰「不……不會是她……」

隨即他便仿佛瘋了似的沖了出去,魑魅慌忙跟上,一直躲在門口的韻兒,也流著淚追隨而去。

當作用到了仵作房,看到那具臉上罩著白布的女尸,彥祖幾乎不敢靠近,就那樣遠遠地站著,眼神遲滯。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拖著虛軟的腿,一步步走過去,每一步,都那樣艱難,越近越覺得害怕。

此生殺人無數,卻從未如今日般,害怕過死亡。走到跟前站定,他的胸膛,隨著越來越重的喘息起伏,最後咬緊了牙,狠命將那白布一扯。現于眼前的,是一張血肉模糊到認不清面容的臉,刀痕交錯,身體更是慘不忍睹,分明是被人輪暴至死。而那身形,真的和席容極為相似。

彥祖幾近崩潰,淚已在不知不覺間溢出眼眶。

「主子,主子你要冷靜,未必就是太子妃。」礙于男女之忌,魑魅不敢近前,只在門外呼喊勸慰。

韻兒卻沖上了前,痛哭失聲,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主子,我對不起你,是我沒保護好娘娘,你殺了我吧。」

彥祖如同死一一般,愣愣地站著,身體竟似在前後微微搖晃,仿佛下一刻,便會倒下。可就在此時,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女子頸上戴著的珠鏈,心中一閃,隨即立刻去看她的左手腕,那里空無一物。

不,不是席容。

若歹徒劫財,並不會留下這珠鏈,而獨獨拿走她手腕上的玉鐲,那是于嬤嬤留給她的紀念,她日夜都不曾離身。抱著這個念頭,他認定了眼前的尸體,不是席容。

他現在,只能拼命抓緊,所有僥幸的希望。他不能相信,她不在了。他不接受,她就這樣離他而去。

「這不是太子妃,我們繼續去找。」他轉身即走,再不肯回頭看那女尸一眼。

魑魅和韻兒,悲傷對視一眼,也趕緊跟上。可魑魅在走之前,卻低聲吩咐那仵作,將尸體妥善保存。他怕萬一……真的是太子妃……

回到府中,彥祖仿佛全身的力氣,都已被抽空,獨自回到了臥房。為什麼覺得,這里到處都是她的影子?仿佛她還像以前第一天一樣,在這里,對他笑,對他惱。

「席容……不要走……我求你……不要走……陪著我……」他痴了般地囈語,視線被淚水模糊,卻又迅速擦盡,怕漏看了,虛幻中,她的身影……

到那天深夜,墓中的席容,已經奄奄一息。她感覺,自己的意識,越來越稀薄,卻硬掌著,不敢睡去,怕一睡過去,就再也醒不來。在這一刻,她發現自己,好想彥祖。此刻的他,在做什麼?一定在瘋狂地尋找她。那個孩子,看似精明,有時候其實挺傻。

她想起當初,自己被馮耀威捉住,死里逃生那一次,他找到她的第一瞬,跳進溫泉抱緊她。當時,她感覺得到,他在發抖。

他曾經對她說過,這條路上,誰都需要有人相伴。他還那樣緊地抱著她,要她不要背棄他。其實,他最害怕孤單,最害怕被丟下。

而她,本來真的是打算,陪著他永遠走下去的。只是恐怕,此生已無法做到。彥祖,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到再見你那一刻。她在黑暗里,幽幽地長嘆了一聲。

席容卻忽然听見一個隱約的聲音在問︰「是誰?」

她愣住,隨即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死命拍著石壁︰「救命啊,救救我……」

外面卻又靜默了,再次陷入失望,但仍不肯放棄,繼續呼喊。終于,感覺一陣響動,頭頂的石板,被移開,她再次看見了夜空中,晶亮的星。

可當她視線轉移,卻嚇得幾乎叫出來,她看到張慘白的臉,發綠的眼珠,陰森詭異之極。

「你是誰?」那如同厲鬼般的有問她。

「我是……我是……小雅。」她說出口的,是那個彥祖給她起的假名字。

「那你為什麼會在這里?」那人又問。

「我不知道。」席容搖頭,吶吶答道︰「我被人擊昏,醒來時已經在這里。」

那人盯著她看了半晌,眼神發直,讓席容覺得,她似乎不太對勁。

「你餓嗎?」她突然問,席容不知道怎麼回人,遲疑了下,點了點頭。被關了兩天,她現在的確是又餓又渴。

「那我們去偷東西吃吧。」她忽然如孩子般笑了起來,席容愣住……偷東西吃?

她卻一把拉起席容的胳膊,把她拖出那石棺。

席容一直到這時,才看清旁邊那塊無字碑,更是驚詫莫名。到底是何人,竟將她關在彥祖母親的墳墓之中?

「快走啊。」袖子被扯動,她回頭望著拉她的人,猶豫地問︰「你……是誰?」

「我也不知道我是誰。」那人笑得痴傻︰「我餓了,我要吃飯。」

「可是這里……」席容指著那被毀壞的墳墓。

那人似乎皺眉想了想隨後便用空出的手發力,三兩下便恢復了那墳墓的原樣,連一塊多余的石頭都未剩下,天衣無縫。

席容還在驚疑之中,已被她拽住飛跑。本就乏力,再加上那人腳步極快,席容逐漸跟不上,腳步踉蹌。

「怎麼這般沒用?」那人不耐煩地皺眉,竟干脆將她夾在腋下,帶著她跑。

席容發現她的輕功,似乎極好,步法飄逸。而她的身體,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真的如同……鬼。

心里哆嗦了一下,她安慰自己,這世上根本沒有鬼,何況鬼魂不可能還會覺得餓,要吃飯。

到了附近的一處農莊,她把席容丟在地上,躡手躡腳地蹲在地上慢慢爬過去,從木籠中抓雞。

席容不敢出聲,也不敢輕易逃跑,只得在不遠處等她。大約是那公雞警覺,竟一陣亂啼,屋中立刻響起人聲,狗也開始吠叫。

那人嚇得轉身就跑,跑了兩步想起席容還在,又如來時一樣,將她夾起翻牆而逃。

席容被顛簸得差點吐出來,在到了曠野之中,央求她將自己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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