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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人心的猜忌

五日後,王程果真集結了所有的兵力,和長書一起,兵分兩路,主要攻打凌江城和繆鮮城,鳳水問自然是做好了完全的計策,將主要兵力集中在凌江城和繆鮮城,兩座城池均固若金湯,王程攻打了七天七夜,褪了一層皮也沒能將這兩塊硬骨頭給啃下來,最後只得收羅鳴鏑,退到十丈開外,休養生息。『言*情*首*

王掌櫃從楊翠翠那里回來了,帶回了一支嵌綠松石花形金簪。

素素從袖子中取出一甸銀子︰「辛苦王掌櫃了。」

而弓著身子候在她前面的中年男子卻是連連罷手︰「白姑娘,我王家一家老小受您頗多的恩惠,這于我而言,不過是一樁小事,又怎麼以拿您的銀子?」

素素見狀,便也不強求,道了一聲謝,便讓丫鬟送了客。

她走到房間里,掰開綠松石釵頭,從鏤空的簪子中取出一張小紙條。

「銳氣已盡。」不過是寥寥四個字,然而素素看了,卻是笑得合不攏嘴吧,她提起裙擺跑到蘇墨卿在的地方,顧不上打聲招呼便推門而入︰「墨卿……」

卻出乎意料地在他的房間中看見了鳳水問。

他們兩個人似乎在房間里討論著什麼,一听見她的喊聲,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素素尷尬地咳了咳︰「咳,你們繼續,繼續……」說罷,便轉身想要走開。

鳳水問找她找了這麼久,現在好不容易才看見她,哪里肯錯過?于是便開口喚了一聲︰「素素……」

素素求救似得看向蘇墨卿,而後者只是一派淡然地在喝著茶水,眼楮並沒有向她這邊看。

素素無奈,只得進了門,朝著鳳水問行禮︰「素素參見七殿下。」

「素素?」鳳水問不置信地看著她。

「殿下,往事一切如昨,今日一切如新,自從李府失火,全府上下八十一口人全數被燒死後,素素便再世為人,前塵往事都忘得一干二盡了。」

所以說,蘇醇 ,你就不要再三前來糾纏了……咳咳,其實說到這個糾纏,他好像也沒有怎麼來纏著自己,但願是想多了吧,素素就是這樣的人,看到不順眼的,便連著一句話都不想要和他說,來到這個世界現他是蘇醇 後還和他說了很多話,已經是不易,現今還要對著這麼一張臉,便覺得渾身不是滋味。素素的愛向來很純粹,愛的時候,便會付出滿腔的愛戀,滿心滿眼都是眼前這個人,然而,當心一旦被傷地徹底了,愛意便消散無盡,只剩下無盡的冷漠。所以,就算在這個世界沒有溫緣存在,他們之間的情愛也蕩然無存,能做陌路人已然是一件不錯的事。

她朝著鳳水問虛笑了一番︰「我也沒有什麼緊要的事,就不耽誤殿下和蘇先生商討大事了。」說完,也不等鳳水問表什麼意見,便轉身關上了門,走了開去。

「素素!」鳳水問忙不迭地伸出手,卻是被一道清凌凌的聲音給截住了︰「殿下和素素是舊識?」

鳳水問曲了曲手指,最終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素素的身影消失在朱漆的大門口。

金色的陽光穿透他曲著的手指,伊人的身影消散不見。他怔忪地盯著自己差些便能搭上素素衣角的那根手指,忽的似痴了一般,說不出半句話。

蘇墨卿站起身來,順著鳳水問的眼神看著素素消散的地方,眼前忽然有一道白光閃過,他想,他應該明白鳳水問的心情了。

蘇墨卿並不開口說話,只是任由鳳水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轉過身,看著庭院中開得金燦燦的桂花,放緩呼吸,悠悠地吸了一口氣,綿長的香味浸潤在鼻翼中,又緩緩地透入肺葉,只覺得整個人都被清淡的香味給包圍著,說不出的舒適。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素素的聲音毫無防備地便躍入自己的耳朵,某一日,兩個人便優哉游哉地盤坐在庭院之中,對著漫天漫地的桂花香味煮著桂花茶,素素便是一邊嗅著空氣中的清香,一邊緩緩地念出這首詩的,不知怎的,明明剛剛還在和鳳水問商討如何抵御王程入侵的要事,現今竟然在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中體會了何為「人閑桂花落」。蘇墨卿放緩呼氣,盡情地感受著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王程雖然損兵折將地厲害,但是總體來說,我們也沒有佔到很大的便宜……」也不知過了多久,鳳水問開了口,聲線平穩,完全察覺不出之前的失態。

蘇墨卿將自己的神思拉回來,略微停頓了一番,便接了下去︰「殿下,王程手下的犬戎族驍勇善戰,殿下新練出的兵能抵抗到如此程度,已屬不易。草民有一計,不知當不當用。」

「你且說來一听。」

然而蘇墨卿卻只是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張信箋,雙手呈給鳳水問。

「是二麻子的投降信?」鳳水問讀完之後頗有些不置信地看著蘇墨卿。

「是,但也不是,」蘇墨卿曲起一根食指,篤篤篤地敲打著案幾,「這是胡侯爺派我去和二麻子談判後,他做的表面文章罷了,其實他真實的目的不過是為了讓我們和王程兩相斗爭兩敗俱傷,他便以在海上稱王稱霸,再也不會有人妨礙他了。」

「不過,對于並不知情的王程,卻是足夠了,」鳳水問笑了笑︰「還是墨卿足智多謀,這麼一招妙棋都能被你使出來。」心里想的卻是,這麼好的一個人才,卻被太子那個酒囊飯袋關在煉丹房中日以繼夜地為他煉制丹藥,真是惜了,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竟然會選了太子。

「殿下過獎了,殿下日以繼夜訓練武邑兵,才能使得王程不得進一步,凌江城、繆鮮城和扶箕城的百姓必定銘感五內。」

蘇墨卿和鳳水問相互夸著,眼神中卻是流出某些不明的光,好似一山不容二虎。

隔日,蘇墨卿親自啟程,帶著二麻子的信,前往王程所在的大本營,而另一撥人也帶著任務去了長風那里。

王程倒是頗為客氣對著蘇墨卿地拱了拱手,奉了茶。

王程端起茶盞,面上露出為難的神情︰「實不相瞞,蘇公子,這些日子以來,我們連連敗退,手下早已哀聲載道,我們向來是從海上的船只中劫取金銀珠寶和糧草,現今蘇醇 蘇公子封死了我們在海上的路,糧草不足,人心渙散,我早已起了退兵之心……」

王程說到這里,便停著了,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

蘇墨卿只是捧著茶盞,一下一下吹著氣,茶末子隨著他的氣息不住地在茶盞之中飄著,一下,一下,也不顧王程在一邊是絮絮叨叨地抱怨著還是靜默不語。

「蘇公子,我們明人不說暗話,其實我這一次出來是兵分兩路的,我手底下還有一個副手,名叫長風,若是此次想要撤退,並不是由我一個人說來算的。」

然而蘇墨卿還是在不緊不慢地吹著茶湯,不一言一語,王程看著這個話少的憐的年輕人,若不是他來時說了一聲︰「您好,王船主。」他還以為這個人是一個啞巴。

于是王程也掀開茶蓋子,和蘇墨卿一道吹著茶末子。

過了很久,直到貼著茶盞的肌膚傳來涼意時,蘇墨卿這才放下了,緩緩地開口︰「王船主,我忽然之間想到了,長書那邊其實您不必要擔心,現在只等著您的答復了。」

王程听見了這麼一句回話,心中憋出了一口老血,然而當著蘇墨卿的面,只得硬生生地憋著。

此刻,一個男子走進來,在王程的耳邊嘀嘀咕咕了幾句,然後,王程面色煞白,恍如一道晴天霹靂在眼前劃過。

蘇墨卿站起身來,撢了撢衣袖︰「我想王船主應該需要一段時間考慮一番,蘇某不便叨擾,便先行告辭了。」

王程慘白著一張臉,動作僵硬地將蘇墨卿送出門。

待到蘇墨卿回到唐府中,素素早已在院子中等著他了。

「墨卿,此去算是順利?」

「自然,素素呢?」

「哈哈,原本以為那個長書是一個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呢,卻沒有想到竟是這般膽小如鼠的,我不過是喂了他些西泠雪丹,讓他的身子忽冷忽熱,如在冰火二重天罷了,又不會要了他的性命,卻是沒有想到他竟是一個慫包,二話不說都投降了,哈哈,墨卿,要是你看到當時的場景,肯定會不支。要是我的毒藥這般有用,你說我們之前的那些事是不是都白費了?」

素素從果盤子中挑了一個梨子向蘇墨卿所在的方向拋過去,蘇墨卿伸手接住,走到了她身邊︰「素素,並不是每個人都和他一樣的。」

「我已經讓人到處傳播,王程會出賣長書那邊的人,以此來作為歸順朝廷的一份大禮,所以,我想不出三日,長書便會集結軍隊。屆時,這個在外人眼中固若金湯般的海盜團伙便會消散地無影無蹤,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真是脆弱地薄如泡沫。」素素一下一下地拋擲著手中的梨子,語氣滿是不屑。

最炎涼不過是人心,最善變不過是人心,最猜疑不過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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