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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你先去把馬車備好。」王子興對小廝道。

長臉的小廝一听,快步走了。

這是溫和有禮的王子興嗎?給下人取個名字這麼搞笑!

見張雲一臉憋著笑的模樣,王子興立馬就知道她想到哪兒了。

「這是他自己取得名字,覺得听著就是識文斷字有文化的。」王子興笑道。

啊?張雲服了。

「你這個主人,不錯。」張雲忍不住笑道。

王子興身邊的女眷無不是溫柔可人,說話輕聲細語的。他看著笑得開心自在,一臉純粹的張雲,見那一張鵝蛋臉上眼楮彎彎,嘴角彎彎,散發出青春可人的氣息,心中也興起一股異樣的高興。

「三少爺是一直住在老家嗎?」王子興的父親王維王侍郎在京城做官,大哥王子騰也在翰林院。可張雲在青樂鎮都見了他好幾次了。

「是啊,在老家讀書清靜些,因此殿試之前會一直在青樂鎮的。」王子興的父親哥哥都是高官,他在京中很難安靜讀書,每日都有人拉他出去,索性躲到鄉下來了。

「喔。」原來是這樣,張雲點點頭。

王子興饒有興趣的看著張雲︰「張雲姑娘家住在首山村?不知你那一身的巧心思是從哪位高人哪里得來的?」

張雲愣了一下,這問題也太直接了!看著這張與王興一模一樣的笑臉,張雲心道肯定是自己多想了。她故作神秘,笑道︰「這個呀!保密!」

見張雲不想說,王子興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如今家里在京城的點心鋪都有蛋糕和果凍賣,大受歡迎啊!在下也吃過多次,著實美味,甜而不膩,讓人百吃不厭。」

張雲听了果然高興起來︰「真的?」她自己就是個吃貨。喜歡琢磨各種好吃的食物。听到這樣的贊美,尤其是從和心上人相似的人的口中說出,怎能不高興?

王子興含笑點頭。

「你直接叫阿雲即可,張雲姑娘听著太別扭了。」張雲說道。

王子興驚訝的看了張雲一眼。從善如流︰「那我就僭越了,阿雲。」這姑娘家的閨名是不能隨意亂說的,張雲以前交的朋友都是女兒家,所以喊「阿雲」沒什麼。眼前的王子興明顯誤會了,張雲卻是一無所知。

「阿雲也不要喊我‘三少爺’了,叫我子興就好。」

「嗯,子興。」張雲喊道。她本來習慣跟同齡人之間喊名字,這麼一來,兩人談笑的氣氛更融洽了!

「你若是有空去村里,我必定準備好吃的招待你。」

「好。子興有空一定去。」王子興看著張雲明顯親近的笑容,一時有些失神。

轉過一道花牆,眼前的景色豁然開朗︰張雲剛才往左邊拐了一次就往前走,所以才走岔路了。

張雲指著前面,笑著說道︰「原來還得往前走——我剛剛指定就是從這里走錯的。」

王子興順著張雲指的方向看看。說道︰「家里人口眾多,院子蓋的也有些大,沒有人帶著多走幾次有時候真會迷路的。我小時候一直在京城,記得有一回回來過年,走散了丫鬟小廝,我自己在家里轉了半天,也沒找著路。」

「然後呢?」

「然後?府里的人找我也找了大半天。到了晚上,才發現我滿臉淚水,就在明湖的草甸子里睡著呢。」剛才張雲看到的湖就是明湖。

「啊?想不到衣冠楚楚溫潤如玉的三少爺也有這麼糗的時候。」張雲忍不住笑彎了腰。

王子興故作嘆息︰「唉,誰沒有個失算的時候呢?」他轉而一笑,「其實草甸子里睡著也挺舒服的,就是蚊蟲太多。大冬天的還咬了我滿臉包。第二天我就頂著滿臉的包去給長輩們拜年。還被我的一群兄弟姐妹們笑了一天。」

兩人說說笑笑,眼見快到了門口,王子興問道︰「阿雲要回家了?路上好走嗎?」

張雲點點頭︰「以前走路得一個多時辰,現在駕著馬車,不過少半個時辰就到了。」

「那就好。不要在路上耽擱太久。」

「少爺,馬車已經備好了。」才子跑上前,哈著腰說道。

王子興對張雲說道︰「阿雲,早早回去吧。」

「好的。再見。」張雲等王子興出去了,才去牽了馬車,駕著回家去。

守門的兩個門子對著看了幾眼,兩手揣著往門房里去了。

到了鎮口,張雲把頭上的金釵拿下來放進盒子,才往村里趕去。

路上刮著冷風,偶爾才有人走過,除了趕路的,就是背個筐子拾糞的。這時候沒有化肥尿素,最好的肥料就是人畜的糞便。所以村里有些老人小孩沒事就背著筐子在路上撿拾畜生的糞便,上田用。

要不是還得拉東西,張雲早就給這輛馬車加個棚子了。

上次陸采走的時候帶走一匹馬,家里還剩下這一個。作坊里如今已經有了自用的馬車,張雲的這輛只是自己來回跑的時候用。

回到村里的時候路過麥場,場上聚集了好多人,還有不少工人。

張雲心里一咯 ,又怎麼了?

她下了馬車,在人群里擠了一圈,看見紅梅,忙拉了出來,問道︰「這是干嘛呢?」

紅梅道︰「你今天出去了?」見張雲一臉著急,才拍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年底交稅呢這是。這幾天你經常不在村子里,沒听到村長打鑼吧。」

「今天下午作坊放假,大家都沒上工。」原來是這樣,不是出事就好,張雲松了一口氣。

「稅是怎麼交的?」張雲記得前世很小的時候見過有人交糧食,不過沒多久就取消了。

「十五稅一。」如今朝廷正在休養生息,稅率定得很低。

見張雲一臉不在意,紅梅忙道︰「你沒看見還有穿公服的?」

「看見了?怎麼了?」張雲納悶。

「這是專門派下來監督收稅的。」

張雲突然想起來收的糧食都被自己磨成面了︰「對了,沒有糧食怎麼辦?折合成銀錢?」

見紅梅點頭,張雲便去一邊,找了村長,問自家需要交多少稅。

村長翻著帳薄道︰「今年和稅六十二斤。」這個按的是每年的平均畝產,一年兩季糧食的總量收稅。

「你家里前年欠稅三十斤,去年是村里代繳,加上利息,總共是一百六十斤。還有半成損耗,共計八斤。」他知道張雲家里今夕不同往日,因此問道,「雲丫頭是交糧食還是折合成銀錢?」

張雲看著村長手里的欠條,想不到家里欠著村子里兩年的稅,以前的姐幾個是怎麼過的?又是感動又是心酸。

「折合成銀錢吧,家里糧食不多了。」不像大多數人家半年糧食半年糠,張雲家的米面還不夠自己吃。

村長 里啪啦打了一陣算盤,唱道︰「672文。」交銅錢還有損耗?不過就這幾斤糧食的事兒,張雲哪能開口?難不成懷疑村里克扣,那就太誅心了。

張雲點頭︰「行,我回家拿去。」

回到家,張雲先把首飾盒子放好。然後取了銅錢,領著弟弟妹妹往外邊交稅去。

張雲交的銅錢,省事,官差一查,填了表單,就完了。

左右無事,張雲站在一邊,看別人家交糧食。

張雲家是地最少的,別家幾乎都是十來畝往上,因此都是背著袋子交。地上放著官斗,一戶人家上前,把袋中的糧食倒了進去,等到倒滿冒尖,看著夠了,就要回去。

收糧食的官差喊住他︰「等等。」說罷提起一喝,一腳踹在官斗上,斗上的谷子呼啦啦落在地上墊著的布上。這一腳跺下去,為的是把糧食鎮實在。「再倒滿。」

村民只好再倒,地上的原來就是損耗,看來得被這些官差瓜分了。張雲見眾人臉色如常,想必這是慣例。

首山村人口也有不少,張雲看了半天熱鬧,見還是那麼多人,就領著小峰小秀回去了。紅梅也跟著來了。

到了屋子里,跺跺腳,張雲才說道︰「收個稅還這麼多門道,這些人這樣放水,不怕別人說?」

紅梅拍了拍身上,訝異的看了張雲一眼,還是說道︰「這你也忘了?這些人工錢少得很,就值年底收糧掙些外快呢!不過苦了咱們,平白的多交糧食。」

「今天縣上派衙差來通知了,明天來收稅,你是不是來作坊一趟?」

「收稅?不是月月都收?我就不去了。」張雲隨口說道。

紅梅搖頭︰「這個不一樣,年底的稅得加一倍,多的都是給衙門的炭敬。」

張雲坐了下來︰「你听誰說的?」

「這是曹金告訴我的。」紅梅見張雲一臉笑意,忙道,「是他們掌櫃囑咐說一定要告訴你。省的得罪了衙門的人。到時候衙門的人會告訴咱們交多少,王掌櫃就是怕咱們頭一回不知道,得罪了他們就麻煩了。」

這也是潛規則?張雲皺眉。作坊雖然每月的流水不少,可是工人的工錢也高,再除去材料和損耗,利潤並不高。好在三十稅一,就算多交一倍,也還能承受。

張雲本來要開曹金和紅梅的玩笑,想了想,覺得不太妥當,現在不是時候,就沒有說。

「你明天上午記得來作坊,那衙差估計上午就到。」

說完正事,紅梅就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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