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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財迷是個志願兵復員的駕駛員,關系落在我們這里,平常在駕駛班出勤。自05年黨員先進性教育活動跟他們打的交道才多了起來。他便也經常來我們辦公室用座機打電話,省下他的手機費,盡管駕駛員每月有100元的補助。而每次進門,嘴里總是念叨著「還不發錢還不發錢?」氣得我給他取了個「大財迷」的外號,並逐漸叫響。

有一次,他又念叨著進門,我立即氣呼呼地跟他伸手︰「拿來!」

他傻眼了︰「什麼?」

「黨費!」

他無奈地從兜里邊掏錢邊不甘心地嘟囔︰「不發錢還要錢,真是個守財奴!」從那以後再來我辦公室再也不說「還不發錢」了。後來幾次在食堂說忘了帶飯卡,借我的買飯。我半開玩笑地讓他還,他當時答應地比誰都痛快,過後就成了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他見我沉吟,又解釋說︰「今晚請客,已經準備了500,怕不夠……」

我起身去寫字台取錢包,看看夠他要的數額了。他看著我癟癟的錢包說︰「看你這樣子,就跟我似的,在家里是不管錢的。」

這大財迷以前還真是這樣,工資獎金都交給老婆,自己兜里好像總也不會裝太多的錢。記得有一次出去給他女兒買舞蹈資料,50元還跟我們同事借的。

我笑道︰「是呢,我的工資卡獎金卡都是老公拿著。我只管花。」因為我平常很少出門,除了交黨費,幾乎不進銀行。而丈夫開車出門方便,取存款都由他承包了。

他呲著牙說︰「俺媳婦把我的工資和獎金卡也都拿去了。」

我一楞,驚喜地問︰「你媳婦回來了?」

元旦後我听說他離婚了。有一次趁他來打電話辦公室又沒別人時問他是真是假。他反問我听誰說的?我就說別管听誰說的,是否真的吧?他沉默片刻說真的,已經一個月了。我著急地問他為什麼?因為這大財迷就是財迷點,別的毛病沒有。而他媳婦雖然搬來我院較晚不太熟悉,但也不會無故離婚,畢竟婚姻不是兒戲。他輕巧地說兩個人過不上塊了,就離了。我這人比較傳統,總覺得兩個人離婚,最無辜的是孩子。我問他出差孩子怎麼辦?他說跟隊長說了,盡量不出遠發。

而眼下年關已近,我忍不住問他︰「過年怎麼辦?」

他說孩子跟著媳婦去,自己一個人回老家。然後給女兒打電話問晚飯想吃什麼?好像孩子說隨便。他就說︰「隨便怎麼吃啊?你看看家里還有沒有白菜,沒有我從廈子拿上去。」

望著他走出去的背影,我忍不住擔心,以後他一個人帶著女兒,還像個家嗎?

……

大財迷听我這一問,出去望了望沒人,才神秘地囑咐我不要告訴別人。然後說他媳婦單位要蓋商品房,價格比較便宜,條件是必須單身。大財迷一听,立即要兩個人假離婚,先把房子要到手再說。媳婦那邊遞上分房申請後,領導疑惑地問為何離婚?大財迷說媳婦有外遇,他也泡妞被賴上了。就這樣兩個人辦了離婚手續分到了房子。然後他一轉手就賺了七八萬,給媳婦買了各種保險後,還剩了近萬元。等到兩人美滋滋地要復婚時,那邊領導又發話了︰三年內復婚就收回住房。

兩個人傻眼了,只好繼續目前的單身生活。這下他媳婦著急了︰「到時你真不要我咋辦?」

大財迷把工資和獎金卡全交給媳婦︰「這下放心了吧?」

他媳婦也不含糊,第二天就去修改了密碼。他再也沒法取錢了。

听到這里我好氣又好笑,忍不住點著他的頭罵道︰「活該!活該!你就不怕你媳婦卷著你的錢跑了讓你人財兩空?」

他想爭辯,終究啥也沒說出來,只是拿著錢嘿嘿傻笑著走了。

那個曖昧的下午

接到他的電話,她吃了一驚。這個時間他很少來電話的。

「玲寶貝,上午工作忙完了嗎?」話筒里傳來他軟軟的南方口音。

「我在街上,你在哪里?」大街上,車來車往,玲不由得扯高了嗓門叫。

「我在學校。」

「哪個學校?」玲心里嘀咕,「不會是我的學校吧?」

好似窺見了玲的內心,電話那端的笑聲鬼鬼的︰「在孩子學校,你來嗎?」

玲心里一陣竊喜︰「我正往學校趕呢。」

今天周三,是學校的開放日,玲上街買了一兜東西,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雖說是初春,天氣驟然變熱,29度的天氣,人們來不及換掉毛衣,街上的人行色匆匆,太陽晃的讓人睜不開眼,天一熱,人的脾氣也暴了許多。等車時,有小兩口就你一聲我一句高一腔低一腔地吵。

車也好似和人較勁兒,左等不來右等不來,小兩口吵的不耐煩了,小女人甩手而去,小伙子左右手麻利地提起幾個大包,追趕了去。旁邊等車人會心地笑了。

玲的心情很好,想到要意外地見到他了,玲很懊惱沒有好好地修飾自己︰「也怪他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現在在半路上,沒辦法整理自己。」但是,玲仍然很高興,整整兩個月沒有見到他了,這個讓她歡笑讓她掉眼淚的男人,她想他了。

孩子學校在市區邊,到了學校,把東西交給孩子,又接到他的電話︰「我在門口等你,我們一起吃飯去。」匆匆交代孩子幾句,就向校門口走去。老遠,便看到在門口伸長脖子向里張望的他。玲故意不看門口,眼楮向別處張望,但是余光里看到他正盯著自己一步步過去。

到跟前,看他頭上也是油光可鑒。外衣已經月兌掉了,胳膊上掛著。看到玲,他笑了笑︰「今天很熱,是吧?」玲點頭,頭也上冒出細細的汗了。

「把風衣月兌了吧,我幫你拿著。」他的柔聲讓玲很舒適,他的體貼也讓玲很受用。

「不用了,謝謝。」玲低了頭,她沒有讓人幫拿東西的習慣,還是自己拿著吧,「早上天涼,穿個風衣,上完課來不及換衣服,就急匆匆的往孩子這里趕。又沒帶包,手機什麼的沒地方裝,還是穿著吧,怕東西掉。」她像表白什麼,急急地說。一直以來,她不敢看他的眼楮,她怕那道灼人的目光,她怕自己承受不了,也怕看了會醉倒在這雙眼楮里。

「我們回去吃個飯吧。」玲不做聲,小貓一樣跟著他走了。

大宅第,很漂亮的名字,很闊氣很豪華的裝飾,一進門,就有一種濃濃的文化氛圍。薩克斯音樂《回家》,頗有家的感覺。服務生把他們帶到二樓臨窗的座位,居高臨下,看熾白的太陽下,花紅柳綠。

吃完飯出來,玲想起該問問他下午幾點上班。

他笑笑︰「下午不去了。」

玲很吃驚,在他,好像沒有過不上班之說。」你還有什麼事嗎?」

「陪你。」他好像不經意的一句,在玲卻如遭雷擊。

玲不知道是該開玩笑還是該認真勸慰︰一個大男人,不上班去陪一個女人,是不是很反常啊?

「大中午的,我們去哪里呢?」玲鼓足勇氣問。

「找家茶社,我們喝茶去吧。」

他攔了輛出租車,可是出租車司機說附近沒有茶社。那,那……

玲說︰「我們去前邊歌廳吧,有下午場的也不貴,不唱歌了我們可以說說話。」

他點頭。于是,他們就沿著人行道前行。

下午場人不多,很多房間都是空著,他們被帶到一個很大的房間內,服務生把茶水送來,點歌台整理好就走了。

兩個月了,他們終于可以好好在一起了。他一把把她擁到懷里,緊緊地抱著,手摩挲著她的頭發、她的臉,一面在急急地尋找她的唇。

她的心急促地跳著,血往上涌。在心里狠狠地罵自己︰「干嗎啊,我怎麼可以這樣?」手卻不自覺地緊緊地環住了他的腰。抬頭,迎了過去。

是的,她喜歡他,喜歡得迷失了自己。

但是,歌廳是讓人唱歌的地方,不是讓人溫柔綣倦的,玲激靈靈推開他,點歌。

他跟了過來,摟著玲的肩膀,扭轉玲的頭,嘴巴又貼了過來。玲身子一閃,一掙,拿起話筒,唱起歌來。

他似乎嘆了口氣︰「這個謎一樣的女人,在想點兒什麼呢?」

玲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幾十年來工作生活上都很嚴謹,質樸單純與野性,兼有讀書人的氣質,平日里,修養把骨子里的野性遮掩得嚴嚴實實,不成想,遇到了他,竟把平日的修養掃到一邊去了。

他說︰「我有信心把你的野性呼喚回來。」

是嗎?玲很懷疑。如果野性能隨隨便便地召之即來揮之即去,那幾十年的修養不是白修煉了嗎?

玲望望他,想想孩子,再想想那倆個無辜的人,心揪到一起︰「我都做了些什麼呀?總是標榜自己多麼高尚多麼純潔,怎麼也要傷害別人呢?」

他看懂了玲寫滿心事的臉,緩緩地憐惜地抱她起來︰「丫頭別想太多,我們沒有錯,我們沒有想去傷害誰。」

在他的懷里,她哭了。

仿佛一夜間,她明白了自己該怎麼做。走出房間,她長舒一口氣︰「鳳凰涅槃,我要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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