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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徹底融合

陸然知道,自己此時感受到的苦澀,是來自于這具身體里殘留的情緒。

在這具身體的記憶里,一直有著這麼一個女孩,讓他魂牽夢繞,心緒難安。

那個女孩曾經是陸然的鄰居,算是與他從小一起長大。

小時候的陸然,因為家境不好,本身又性格內向,所以根本沒有孩子願意與他在一起玩。每天,看著其他的小朋友們在一起開心地玩著游戲,陸然都只能一個人孤獨地坐在旁邊。

直到有一天,陸然家的隔壁,搬過來一戶新的人家。

一個年邁的老人,帶著她的孫女住進了陸然家的隔壁。

老人年老體弱,女孩卻仍然年幼,家里沒有任何一個勞動力,日子過得自然十分困難。

那個時候,陸然家里雖然也不輕松,但還是會力所能及的去幫助這對可憐的祖孫,一來二去的,陸然便與那個小名叫做嫣兒的女孩熟悉了起來。

嫣兒成為了陸然童年唯一的朋友,而且因為他倆年紀相仿,所上的也是同一所學校,所以之後的幾年,他們幾乎是形影不離,整日都在一起。

那個時候,陸然和嫣兒是那個不大的小城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而在陸然小小的心里,也早已經認定了嫣兒會是他未來的妻子。

如果,一切就是這樣發展下去,那麼一切都將非常圓滿。但是,上天似乎就是愛捉弄自以為幸福的世人。

沒有任何的預兆,仿佛只在一夜之間,陸然便發現自己找不到嫣兒了。

隔壁的房子一如陸然昨日所見,但里面居住的人,卻突然間全部消失。

慈祥的女乃女乃,嬌俏的嫣兒,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就此消失在了陸然的世界。

那一年,陸然16歲,還只是一個剛上高中的少年,而嫣兒的消失,就像是一記重拳,狠狠地擊在他的心口。

從那以後,原本因為嫣兒的存在而變得稍稍開朗的陸然便更加的沉默,他將自己封閉在只有自己的世界,不願為任何人打開。

直到上了大學,陸然見到了那個長相肖似嫣兒的女孩,才終于又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但是,那僅有的一些活力卻也因為趙越和那個女孩的戀情而徹底的沉寂。

陸然沉浸在這具身體里的回憶,一時忘記了回答劉惜惜的問話。

而劉惜惜看到陸然的沉默,心里也有些了然。

她猜想陸然是被自己的話勾起了一些回憶,明白在陸然的心里,應該是有著一個他愛著的女孩。只是,讓她有些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心,為何有著悶悶地鈍痛。

劉惜惜默默地走開,讓陸然一個人靜靜地思考。

她相信,已經被自己點醒的陸然,決不會再一次失誤了。

事實證明,劉惜惜的想法並沒有錯誤。回想著記憶里的痛,陸然本色出演,竟然只用一遍就拍完了他一整天都沒過掉的戲。

這下子,包括錢導在內的所有劇組人員都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因為天色已晚,錢導鼓勵了陸然幾句後便讓大家收拾好東西回酒店休息去了。

陸然因為家住的極近,所以並沒有和大家一樣住在賓館,而是要回到他那個狹小的家。

和一些已經相熟的演員以及工作人員告辭後,陸然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卡了他一天的戲終于拍完,陸然的心里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感覺。因為他突然發現,這具身體里殘留的情緒竟然對他有著那麼大的影響。

陸然原本的心願,只是做一個能青史留名的作家,但如今他卻仍舊在娛樂圈里打拼,這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作風。而那個叫做嫣兒的女孩,對于陸然來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但在想到她的時候,他卻會有一種不受控制的心痛。

也許,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對于演戲和嫣兒的執念太深太重,但是陸然卻總用一種感覺,認為事情不可能會這麼簡單。

其實,陸然已經隱約有了一些猜想,只是,還需要他進一步來驗證。

回到家里,陸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了鏡子前,對著鏡中的自己輕聲說了一句話︰「出來吧,我知道你還在。」

沒有回應,狹小的房間里只回蕩著陸然自己的聲音。

「怎麼,還想繼續隱藏下去嗎?可惜你這些天露出了太多的破綻。」陸然冷笑一聲說道︰「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所以死亡對我來說並不可怕。如果我不能掌握自己的身體,那麼我寧願再死一次。而且這次,我一定會拖著這具身體一起死,到時候,你就真的成了沒有自己身體的孤魂野鬼了。」

沉默,依然是沉默。

在陸然的話音落後,這個狹小的房間里陷入了一種難言的寂靜,而陸然,卻沒有在說些什麼,只是安靜地看著鏡中自己的身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幽幽的聲音突然在陸然的心底響起︰「何必呢,我們本來就是不同時空的同一個人不是嗎?」

「你果然還在!」听著來自自己身體里的聲音,陸然露出了微笑︰「既然是不同的時空,那麼怎麼可能會是同一個人?不論是你還是我,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

「好吧,我承認,你說的很對。其實,在你來到這里的第二天我就已經醒了,只是卻已經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陸然心里的那個聲音繼續說著,語氣微微透出了一絲苦笑的意味。

「說起來,的確是我佔據了你的身體,但是既然現在,這具身體只有我能夠控制,那就說明,你本就不應該繼續存在了。」陸然冷靜地說道。

「或許吧!」那個聲音帶著濃濃地嘆息︰「或許我真的應該早點離開,但是,我心里卻還是放不下,不知道你會用我的身體做些什麼。」

「所以,你就偷偷地隱藏在這具身體里,看著我的一舉一動,甚至用你自身的執念來影響我的決定是嗎?」陸然帶著些怒氣問道。

畢竟,不管是誰,知道自己一直生活在另一個人的監視下,在另一個人的影響下做出並非自己本心決定的事情,都是會有些生氣的。

「是的。」那個聲音承認了自己的作為,不過隨即他又為自己解釋道︰「但是這具身體本來不就屬于我嗎?更何況,我也並沒有影響你太多,除了演戲和嫣兒,其它的我都沒有干涉。」

听到了心里傳來的聲音,陸然的怒火的確消去了一些,心里也升起了一些愧疚。畢竟,如果換了使自己,身體被另一個人佔據,也一定不想讓佔據自己身體的人忘記了自己的夢想和自己最愛的人。

「好吧,我可以理解你的做法,但是,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身體里還生活著另一個靈魂,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呈現在你的監視之中。」感受著心中的愧意,陸然卻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畢竟,雖然他才是佔據別人身體的人,但現在,這具身體也只有他能夠控制。

陸然話音落後,那個聲音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陸然靜靜地等待著,沒有一絲的不耐……

「你可以答應我兩件事嗎?」幽幽的,陸然的心里又一次響起了那個聲音。

「你說吧。」陸然輕輕地嘆息。

「無論如何,請你都不要放棄演戲,我還是希望你能夠代替我完成我的夢想。」那個聲音帶著些懇求的意味說出了自己的第一個要求。

「好。」陸然一口答應了下來,沒有絲毫的猶豫。

「還有,可能的話,請幫我找到嫣兒,幫我問一下,當初她為什麼要離開。」頓了一下,那個聲音才說出了自己的第二個要求。

「可以,我會盡力找到她。」

听到這個要求,陸然考慮了一下,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雖然人海茫茫,但陸然相信,只要有心,自己還是有機會找到那個女孩。

「謝謝!」那個聲音輕輕地感謝,陸然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唉……」

一聲嘆息悠悠地響起,陸然只感覺全身猛地一僵,但很快便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動了動身體,沒再發現一絲凝滯的感覺,陸然知道,這具身體的上一任主人已經徹底的離開,而他這個異時空的來客,此時已徹底的與這具身體融合。

再一次看了一眼鏡中的自己,陸然輕輕地說道︰「其實,應該說謝謝的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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