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朝的母親去世得早,這也是那天她在他和蘇崇爭執中的言語間听見的。『言*情*首*『言*情*首*
她又立即想到她曾向蘇暮朝開口借那筆醫藥費的事,他最後說的一句悵然若失的話她至今還記得。
他說︰「好好照顧你媽媽,趁她現在還健在,你們現在還是幸福的。」
血濃于水的至親離世,那種切膚之痛她深有體會。顧父也去世得很早,大概在她十二歲左右就撒手人寰,那本該是她無憂無慮的年紀,卻像是憑空饋贈了道苦難,從此一人持家的湯琬芸和她像是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顧父是個生性觀之人,她也想遵守他的叮囑做個堅強觀的人,不會自暴自棄不會自憐自艾,那也只能表面說說一笑而過。
因為命運總會接踵而至地給她砸下毫無防備的一擊,這些又讓她如何安生,她心里總覺得再曲折坎坷也總會過去,人生本就苦短,本就該像父親所希望的那樣讓自己活得漂漂亮亮的。
她抬頭看著對面低下頭握緊筷子不動的蘇暮朝,從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好像在哭…
顧滿頓時心里咯 了一下,忙起身走到他旁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那個……你別難過也別哭了,你的媽媽也希望你快快的不是嗎?」
見他沒反應,她猛地加大力道拍著他背以示安慰,也不知腦袋哪根筋搭錯地還一邊像哄小孩似地順溜說著︰「不哭啊不哭啊,姐姐來安慰你…」
只見下一秒他突然抬頭,面無表情地盯緊她︰「你哪雙眼楮看見我哭了?」
顧滿忽略了蘇暮朝說的是「雙」不是「只」,所以直接蹦出兩字兒︰「兩雙!」
接著她看到了蘇暮朝唇邊難得綻出抹笑,至少是很真實的那種,薄唇一張一合︰「二傻。」
她有些嚇了一跳,尷尬地收回手,趕緊轉身坐回原處。剛才听到「二傻」這兩個字,又怔怔地地看著他的臉,仿佛和他五年前的那張干淨清朗的臉重疊。
那時候的他不似現在沉穩內斂,有點像個長不大的小孩,整日游蕩在操場這一塊,每逢要找他再操場的一些地方無外乎能找到他,她那時候也是算好了這點,有事沒事地也喜歡往操場那邊溜達,混入正在訓練的田徑隊里偷偷地跟在蘇暮朝後面跑著。
蘇暮朝念初中時便是體育生出身,大把時間都是花在操場上的各項運動,比如在初三這年省市舉行的籃球聯賽,諸如此類的比賽他自然是一貫攬下,籃球比賽開賽前他經常會早中晚地在籃球場練習,甚至有一回顧滿在學校上完晚自習拖沓很久才準備回家時,她竟然看見蘇暮朝還留在籃球場。
晚上的籃球場顯得有些空蕩,只听見他扣球投籃的聲音響起「咚咚」的回聲,顧滿站在他投籃的不遠處,未料球下一秒球反射性地砸向她這邊,不偏不倚地砸中了頭。
她的頭有點暈暈的,他循聲走過來問︰「你沒事吧?」
彼時他態度誠懇語氣抱歉得讓她覺得他好像沒做錯事,倒像是做了件好事一樣,傻愣愣地月兌口而出︰「我沒事,謝謝你……」
蘇暮朝頓時笑出聲︰「二傻。」他的眼楮微微彎著,黑色的眼楮里似乎閃動著不一樣的光亮,唇邊的酒窩若隱若現,孩子氣般得讓她目眩神迷。
她大囧,才覺得自己說得這句話跟傻了似的不搭邊,但看到蘇暮朝難得對她這麼一笑,心里頓時又心花怒放得覺得真值!
現在混混沌沌了這麼多年她也恍然才現自己原來真的就是一個二傻!
「顧滿。」蘇暮朝叫了她幾聲,手指敲擊桌子的聲音總算是把她拉回思緒,四目相對中她一下就慌了神,直勾勾地目光讓她無所適從。
她好像很害怕蘇暮朝能洞悉她那點小心思,似乎很多事現于青天白日下後都那麼蒼白,找不著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