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滿耳里幾乎要塞滿了他刺耳的話,心里有一種莫須有的委屈越釀越深,瞪他道︰「我這不是在伺候蘇總您嗎?我又不是蘇總我哪要成大事我不過是個跟草芥沒區別的平凡人,這世界多我少我沒有什麼差別,硬要掰出點差別就是我為這世界省了糧食少呼出二氧化碳來禍害別人…」
「顧滿—」蘇暮朝微微眯起眼楮,語氣甚是不耐地打斷,臉上難得讓她看到慍怒。
她沒再繼續剛才的話,倒是扯出抹笑︰「最近不是流行自黑麼?這樣的自黑你听著滿意嗎?」
蘇暮朝瞥了眼顧滿沒說話,揚眉冷冷道︰「不停講話嗓子不疼麼?你給我坐好別動。」接著顧滿望著他的身影走向客廳冰箱那邊,過了會就拿著毛巾包裹著冰塊走過來,高大的身軀陡然半蹲在沙旁。
迅速反應過來他的來意她用力搖搖頭︰「蘇暮朝你用親自來,這個我自己會處理的…啊喂,都說了你別過來…」他全然不顧地低頭將包裹著的冰塊敷在她的腳踝周圍,頓時她的足部確實痛感減輕不少。
顧滿看著半蹲著湊得有些近的蘇暮朝,臉頰上的紅雲愈來愈深,心跳加速得厲害,低頭有些小心翼翼地將目光落在蘇暮朝身上,未料他抬頭,四目相對中他勾唇一笑︰「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緊張?」
「我哪有緊張?」
「臉紅得滴血,眼神飄忽…」
「我…」顧滿一時語塞,也找不到什麼措辭,硬著頭皮說︰「我真的沒有緊張。」
「我沒說你有腳氣,你也確實不用緊張。」
顧滿覺得自己拿蘇暮朝偶爾難得會有的無賴有些沒轍,這樣輕松的相處氣氛也讓她出奇地覺得有點不真實。
「謝謝你在我崴腳後送我回來,現在又幫我處理崴腳的問題。」她突然又開口。
「不用謝,舒澤是我的朋友,何況于情于理你也幫了我幾回…」他難得溫聲道︰「像你說的,我們算朋友。」
朋友。她在心里細細回味這個詞,那她和他是哪種朋友?
只怕是最普通最應該毫無交集的朋友。
腦子里浮出許多事,她斟酌了片刻慢慢說道︰「蘇暮朝,對不起。」她瞧見他瞬即略微不耐的神色又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听這三個字,但我還是想說,是我公私不分,因為上次打電話給你不和的原因讓在工作上的態度也有變化,而且我也不該過問你和阮寧的私事…」
她突然覺得自己和他冷戰真是來得莫名其妙,她其實也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哪有什麼資格去干涉他的事?所以這些不過她在作繭自縛。
蘇暮朝沉默著不說話,突然問︰「你知道什麼是傷害嗎?」
顧滿似乎預料到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安靜地听著沒講話。
「如果不愛一個人卻還要和這個人糾纏不清,給了她希望又給了絕望這無疑是最大的傷害。」
顧滿飛快地扭過頭,心里很不是滋味,突然一下明了他對阮寧不聞不問的原因了,不過是想讓阮寧死心。
是那他又知不知道他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幫她,無疑也是給了她希望又劈頭給她致命一棒。
他又怎麼會知道呢?不是把她當作什麼都不是的朋友麼?連那份一定會被拒絕的喜歡恐怕也永遠不會知道。
玄關旁的門突然有些聲響,接著就是葉家晴開門進來換好拖鞋,轉臉瞪大了眼楮,嘴巴張得老大︰「你們在干嘛?」
她頓覺她和蘇暮朝現在的姿勢確實很詭異,她毫無形象地把腳放在沙上,他則是半蹲在她的腿旁邊。
「啊?」顧滿反應過來時急忙要抬腳結果拉扯的痛感又一並襲來,蘇暮朝皺皺眉︰「別亂動。」
接著說︰「既然你朋友回來了,那我回去了。」蘇暮朝說完便起身往外走去,又像是想起什麼了一樣回過頭說︰「明天去公司穿平底鞋。」
他一句平淡尋常的話頓時讓她喜上眉頭,跟開了花似的,剛回神望門那邊看,葉家晴就一巴掌向她腦袋劈過來︰「別看了,人家在你做春秋大夢的幾十秒里早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