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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偶遇愛情(7)

我痛,痛的是我和桔子也許再也回不到從前那樣了;我恨,恨父母親既沒有問過我,也沒有問過桔子,就做出了這麼草率的決定。

九九年夏天,注定又是一個多是多非的季節,園了里誘人的青青的桔子依然掛滿了枝頭。

我和桔子的夢想都實現了,桔子考上湘潭大學,而我只考上的湘西計算機管理學院,我覺得自己不如桔子很多。雖然,這樣的成績並不能讓我滿足和驕傲,但是好歹也算是夸進大學的門檻,這檔子事在桔都來說還是掀起了宣然大波。田叔和父親為了慶祝我和桔子夸入大學的門檻,更是大擺筵席,喜請三鄉親朋四方鄰里,劉二村長親自跑來主持慶祝儀式。父母親、田叔他們見人就說,逢人就道,生怕有人不知道這回事,只有我和桔子沉默無言,無心理會,暗自猜想著對方的種種。

六月二十八日,正當幾百人都在吃飯、喝酒、猜拳、盡興慶賀的時候,一對約模五十幾歲的中老年夫婦出現在我們的家門前。自稱是桔子妹娃仔的親生父母,怕眾人不相信,還把當年同寫著桔子生辰八字字條一模一樣的復寫字條要田叔和父親驗證。桔子親生父母的冒然到訪,猶如晴天霹靂般在眾人中炸開了,也讓各賓客興致全無。

這桔子的親生父母早不來找,晚不來找,偏偏就要等到這花開果成的時候出現在桔都,出現在田叔面前,算個什麼事兒。田叔回家翻出了放在箱底當年撿桔子回家時包袍中的那張生辰八字字條,一字字、一遍遍地對照,那字體那標點符號還真看不出半點破綻,田叔手里的是原件字條,而桔子親生父母手里拿的是復寫字條罷了。看來整件事情並不是那麼簡單,在田叔和我父親看來,桔子的親生父母早在十八年前就醞釀了這場戲,甚至可以說是他們別出心裁、精心策劃的陰謀,只不過是借田叔的手把他們的妹娃養大,最終坐想其成罷了。

在場的眾人也有碎青桔親生父母唾沬的,也有說田叔傻的,還有妒忌的人家更是說田叔自以為撿了個金元寶,到頭換來一場空,是白替別人養大了一個妹娃仔。

「你也都看到了,阿(這)個妹娃仔確實是當年我們那妹娃仔,我們今天過來就是商量阿麼個事的,你老人家大人有大量,只要你肯把妹娃仔還給我們,麼子事都有得商量。」自稱是桔子親生父親的男人對田叔和我父親說道。

「我同你有麼子好商量的,桔子阿個妹娃仔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你憑麼子把她從我阿里要走?就憑你一張紙條子?一句話?我是不可能把她給你們的。」田叔氣憤憤的說道。

「憑麼子?就憑我們是阿個妹娃仔的親爹爹親媽媽,你們要不相信,不相信可以去驗血,做親仔鑒定都要得。」

「就算你們是桔子妹娃仔的親爹爹親媽媽又能咋的,你們模著良心說說,我老弟把阿個妹娃養大成人是多麼的不容易,哪能你們說給就給的。」父親說道。

「阿個事我們都是知道的,我們也不會讓你們白養的,我們會盡力補償你們的,就當是報答你們阿些好心人把我們的妹娃仔養大了。」

「補償?你們用麼子補償啊,你們……你們補償得了嗎?」田叔激動的說道。

「阿,為了報告答你們對妹娃仔的撫養,阿是一萬塊錢就當是我們對你們的感激,請你們收下。」桔子的親爹忙讓他婆娘從包里拿出一踏用舊報紙包得嚴嚴實實的鈔票,推到了田叔面前。

「你們……你們……」田叔氣得全身發抖,半天說不出話來。

「只要……只要你們同意把妹娃仔還給我們,麼子事都可以商量的。要是還不夠的話,我立字據寫欠條,我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要求的。」桔子的親爹以為田叔是嫌錢太少,忙讓他婆娘從包里又拿出一踏一樣大小的東西,推到了田叔面前。

「你們……你們以為有錢……」田叔氣得嘴唇青紫,情緒激動的拿起兩包錢扔了過去。可是田叔經這麼一氣,氣得話沒說完兩眼一黑,兩腿一軟就暈了過去,身子直挺挺地摔倒在地板上,怪嚇人的。

「田老弟!田老弟!」父親忙趕去扶起田叔。

在場的鄉鄰鄉親終于看不過眼,把自稱是桔子的親生父母親的夫婦轟走了。

平日里看上去身體硬朗的田叔經這一氣一摔,還真整出問題來了。雖然我父親又是掐仁中,又是抹後背助呼吸的,田叔總算有了進氣和出氣,可是仍一直處于暈迷狀態。

當父親想起找桔子和我幫忙,送田叔去懷城醫院的時候才發現我們根本就沒個蹤影。

桔子和我一樣,很討厭家里把這點破事搞得張張揚揚,人人皆知,所以一開始就跑出去了,青桔躲去了哪里我不知道,我卻在後山坡的柑桔樹丫上直睡到太陽下山,哪知道這半天功夫家里發生了這許多的事情。

等我和桔子知道這檔子事的時候,田叔已經送去了懷城醫院。

在醫院里看著一直不肯醒來的田叔,桔子感到很愧疚,也是一直守在田叔的身邊哭過不停,讓我的心酸楚楚的,想安慰她幾句卻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也始終沒有那份勇氣。從上年父母同田叔拉了親事後,不知道咋的,我就不敢也不好意思在桔子的面前開口了。

醫院檢查出田叔為腦血栓,可能沒有希望了,在醫院田叔只短暫的清醒了一小會,見到桔子在床前就不停的說桔妹娃你別走,後來就昏過去了,再沒有醒來。

這件事對桔子的打擊很大,送走了田叔後,桔子天天以淚洗臉,接下來幾天都是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不吃也不喝的。

可是桔子那不死心的親生父母親也不擇時機,這時候來捅爐子,找桔子說要接她回家,結果踫了滿鼻子的灰,桔子無比絕決的告訴她的親生父母,就算是死也只會認田叔這一個父親的,就算是死也只有田叔這一個親生父親,讓他們永遠的死了這條心。我知道,桔子是把田叔的這筆帳都記在了他們的頭上。反過來說,換了誰都很難去接受這樣的事實,要真是那兒女親情難以割舍的話,她的父母為何要等到如今才來認她,要來也至少早在十幾年前就來相認了,這樣的事情不能不讓人懷疑他們是有所意圖的。

桔子把自己關在屋子里,桂芬、桂芳姐妹,我三姐、四姐,還有我的父母親,不管是誰送東西進去她都不要。直到第四天下午還是粒米未進、滴水不喝,照這樣下去她還能撐多久呢?遲早會餓壞身子的,我沒有辦法看她再這麼自我折磨下去了。于是我打了一滿碗熱和的飯菜,走去她家送進了她的屋子里,把飯菜放在桌上。這一年多來,我是第一次與桔子相處得這麼近。桔子消瘦了不少,坐在床沿一個勁的抽泣,淚水早已哭干,我久久的沒能起齒。

「桔子,你過來吃點吧,不然會餓壞身子的。」我說得很小聲,但是桔子是絕對听得到的。

桔子根本就不理我,只顧自己一個勁的抽泣,哭干了的淚水又一次的洶涌而出。

「桔子,你就吃點吧,算我求你了。」我端起桌上的飯菜,往她送去。

「我不吃!我說了我不吃的!你走……」桔子沒有接碗的意思,我伸過手去抓她放在大腿上的雙手,結果她雙手用力一甩把盛飯菜的碗打翻在地,菜湯濺了我一身。

「你……你……真是不可救藥了,你不就是喜歡折磨自己嗎,那你就繼續折磨自己好了,我不管你,我也懶得管你!」我氣沖沖的走出了桔子的屋子。

當時,我真的很氣,不是氣桔子打翻了我送的飯菜,而是氣她不懂得愛惜自己,而是氣她要如此的自我折磨自己。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怎麼也睡不著,桔子到底是怎樣想的,她為什麼要打翻我送的飯菜並對我發那麼大脾氣呢?是她覺得我討厭?還是她討厭田叔和父母親這樣不負責任的決定呢?我始終想不明白。這件事情我想遲早都得和桔子說個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要是她有半點的不願意,都可以解除了大人們胡亂安排的婚約的,我知道自己有太多的配不上桔子。

我還是始終放心不下,天剛麻麻亮,我就去了桔子的屋子,可是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桔子已經是人去樓空,我呆愣在她的房間里,猜想著她到底能去哪?

拾起桌上的信封,我久久的沒有勇氣拆開,是桔子留給我唯一的線索。

悕瑤哥︰

首先,我要謝謝你這麼多年以來對桔子無微不致的愛戴和關照。

這些年來,有這麼多的姐姐、哥哥,還叔叔、叔娘他們關心我、關愛我,我真的過得很快樂,要是沒有近來這許多變故,也許我會和你們這樣一直快樂的生活下去。

能這樣,其實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一直對自己說,要努力的讀書,等將來去報答身邊的每個好心人。可是現在,我最親的人已經離我而去了,我此生再沒有辦法報答爹爹的恩情了,讓我很傷心。所以我想選擇離開這里,這是我想了一個晚上去做出的決定。

也許今後,只要我有能力,我也會盡力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還有,你送過來的飯菜我已經撿起來,吃完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我知道你不會放在心上,但是我還是要對你說聲對不起。我當時只是想找個對象發泄一下而已,絕對是無心的。我當時只是好希望好希望能趴在你的肩膀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我覺得自己好累,好無助。已經很久很久找不到趴在你的肩膀痛痛快快大哭的那種感覺了,也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听到你輕言細語安慰自己的聲音了,我真的好期待,好期待。我不明白爹爹和叔叔他們為什麼要做這樣的安排,像當初我們在一起做兄妹的日子多好,多開心,多快樂。其實,有很多次我都想跟你說清楚,要是你不樂意,我們還可以繼續快快樂樂的做我們的好兄妹,但是,我卻始終開不了口,一直就這樣等著,等下去,等你來找我說清楚。

悕瑤哥,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走了,不必問我去了哪里,我已經離開了桔都,離開了懷城。

因為我不想留在這里傷心,留在這里看著你天天都不快樂。也許,某年的夏季,我還會回來看你,讓你陪我再看桔子青青,我曾記得你對我說過,夏天的桔子最美最誘人的。

也請你放心,經歷了這許許多多之後,我早已經學得堅強。

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會永遠記得你的小妹︰桔子/留

為什麼上天會對我開這樣的玩笑?為什麼上天會對我們做出這樣的安排?桔子,你到底走去了哪里了,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桔子,你可知道,這些年來,許多想對你說的話語我一直埋藏在心底深處,不敢對你說出口,我怕說出來會嚇到你,我怕說出來會疏遠了我們的感情,最終連兄妹都沒得做了,我是真的真的不願意失去你這個好妹妹的。

桔子,你可知道,我是愛你的!我在很久以前就發現在自己的心里只有一個你!再也容不下別人!

桔子,你可知道,每年的夏季桔子青青的時候,我都會站在那幾株老柑桔下等你,等你回來陪我看桔子青青。

可是,五年過去了,每年的夏季,都是我還是一個孤獨的身影徘徊在老柑桔樹下,盼著你歸來的消息。

如今,雖然當初的老柑桔樹都沒了,但是現在滿山遍野的桔子都青了,我依然還站在原來的地方等你回來,等你回來陪我看桔子青青……

一朵半邊蓮

是不是,每一個人的初戀,就是一朵半邊蓮,雖殘缺,但卻如半邊蓮一般,有著清涼潤澤的美好?

1

認識貝嘉時,我19歲,未來模糊不清,在表哥開的咖啡館幫忙。

那天下午,春雨綿綿,貝嘉出現在咖啡館的門口。而此時,咖啡館里正放著一首藍**歌,歌聲里有一種優雅的傷痛。

後來,咖啡館成為貝嘉和他的朋友們的「英語角」。周末周日,總有一些老外加入其中。那時的貝嘉,是一名翻譯,瘦而高,舉止干脆利落,聲音渾厚低沉,與他28歲的年齡並不相稱。

每次听到貝嘉的聲音,我的言行舉止便有些失措,比如總是拿錯東西給客人,為此,表哥有時沖我笑而不語。

然後一個周日,表哥突然大聲說,貝嘉,婭婭的英語很差,你不妨做她的老師吧?

我大窘。確實,我考不上大學,就是被英語拖累的。所以,當貝嘉望向我時,我只有失措地傻笑。貝嘉也笑了,沖表哥點頭。

貝嘉第一次給我上課,溫和地說,婭婭,別荒廢青春,多學點東西,做一個有一技之長的人。他的話,猶如藤蔓植物不斷抽枝長葉,肆意攀爬上我的心。半個月後,夏天來了,我進了復讀班,比任何時候都勤奮地學習著。

而這一年的夏天,我開始留長發、穿高跟鞋、穿有厚厚海綿的bra,走路時學著咖啡館里一個女服務員的樣子一搖三擺,因為有一次我听見貝嘉對別人說,他很喜歡她走路的樣子。可是,這一年的夏天,青春痘在我的臉龐上此起彼伏,甚至,有個別的還變成了小瘡。我想我真的太丑了,在貝嘉面前便不由自主地自卑著。

有一天,貝嘉突然遞我一個小瓶子,瓶里裝著淺紫色的膏液。

是用一種叫半邊蓮的花搗成的藥膏,貝嘉說這是他小時候,他母親教他做的,「那天我在路旁看見,想起你臉上的瘡,就做了一些,你把它敷在臉上,清涼解毒,瘡會好的。」他說。

原來,他是關注我的。我的心像鳥一般飛起來。淺紫色的膏液緊貼著我的臉,清涼潤澤,我臉上的瘡很快消失了。但是,半個月後,貝嘉也消失了。

貝嘉去了英國,他的擔保人就是常來英語角的一個英國人。他直到出國的那一天,也沒有把消息告訴任何一個人,當然也包括我。

表哥的咖啡館突然冷清下來,我的心也冷清寂廖,甚至,漸漸地,我想,我已經忘記了半邊蓮那種清涼潤澤的感覺。

2

但我對英語愈發地熱愛。

貝嘉走後半年,我考上了大學,就讀英語系。大學畢業後,我應聘到一家外貿公司任職翻譯。表哥說婭婭你為什麼不去英國留學?我說,我害怕在異鄉孤苦一人的感覺。其實,我害怕的是,到了英國,真的遇見貝嘉,看見他的幸福。

可是,不用去英國,我真的,就看見了他的幸福。

是在春季廣交會琶洲展館的進口商品展區,我和貝嘉不期然的相互一瞥,都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貝嘉仍然瘦而高,一臉的春風得意,挽著他胳膊的年輕女子,金發碧眼、笑容甜蜜。而此時,7年的時光,猶如一只燕子飛過我和貝嘉的天空,輕盈的沒有絲毫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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