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小心你的夢被我偷吃了去.」
「呵呵呵呵.」
女子空靈的笑聲婉轉悠揚.在這林間回蕩著.回蕩著.
「若能終此一生都活在永恆幻境之中.又有何妨.」
她抬頭看了看映滿晚霞的天空.嘆息一聲︰「奈何深陷紅塵.無力自拔.唯有在那亂世之中踏出一條血路.方能自保.方能……有永世活在這夢里的資格.」
永恆幻境.這里是貪夢獸的故鄉.
貪夢獸.數量稀少.喜好美夢.三千歲成年.以人類夢境為食.
它們有著強大的幻獸技能夢幻之光.溫和的殺戮者.能讓人在美麗的夢境中死去.死時沒有任何痛苦.
它們生來就是神獸可以幻化成人形有靈智.是被神眷顧的種族.
可.它們更願意以獸形示人.因為.這樣才是它們最本來的面目.
當初那個因為長相丑陋變得自卑的貪夢獸.如今已通過自己強大的能力得到了族群的認可.他這才能夠帶著自己.到永恆幻境中靈氣最濃郁的靈脈中修養.
「我還是想說.謝謝你.寂.」
「那你怎麼謝我.」
「啊……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他踏著優雅的步子.思索了片刻.望著這布滿金光的河水出了神.好久.他才說.「我想要永生.」
蘇洛昀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拍拍他的角.口齒不清地說︰「這個願望我可實現不了.不過……說不準還真能實現哦.」
雖說這只是玩笑話.卻讓洛昀記在了心里.若她真有能耐.便許諾他永生.
修煉不知歲月.經由寂的指引.她在靈脈最聚集之處開闢道場.重修修煉至幻神宗後.就沒有晉級的預兆.
等她明悟過來.又是五年.
原來.靈魂的修煉更為重要.她上次是以魔入道.魔氣入體才得以一次性爆發.晉級實屬運氣.而這次是要通過正常的方式再往高處修行.便是難上加難.魂魄的修煉才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數年後.當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寂並不俊美的臉上浮現出了驚喜的神色.他幾乎都要掉下眼淚來了.他替她高興著.也為她而心疼.這十年來.她過得太艱難.
修煉本就是逆天而為.大衍之數十之有九.她若要沖破魔道.重回正道.這何止千難萬難.她卻做到了.他用全部的力量祝福這個少女.走得更遠、更遠.
一襲白衣如雪.裙裾翻飛之間靈氣逼人.此刻的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氣質月兌俗.
朝著他走來.一身的氣息隱沒在了無形當中.就連他.也難以琢磨她到底有多麼強.他並不嫉妒.也不羨慕.而是高興.
一雙小手握住了他的大手.耳邊就听到她輕柔的話語︰「寂.我要走了.謝謝你這麼多年來的悉心照顧.我洛昀銘記在心.」
他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是忘記了要說的話.
這一刻.他腦海里回放的.盡是他們初次見面的點點滴滴.那個時候的她.就是一個突然闖進他的生命中的陌生人.有點小小的嬌氣.卻極懂得分寸.小心翼翼地向他打听著放逐之海這個地域.她的眼里總存有幾分捕捉不及的慌亂.
那個時候的他啊.處處帶著刺.若沒有校長的庇護.恐怕他早就死了.但有一點.是校長沒有做到的.讓他突破自我.重拾信心的.卻是面前的這個姑娘.在這個地方.又有誰知道她的過去.他不敢說他自己全部都知道.可也是知道一點的.
「三十年了.洛昀.你在這永恆幻境已經住了三十年……」
他的口吻極其的感慨.甚至還帶著點滄桑.
「你說要走.我也覺得你該走了.」其實自從幾年前.她一舉突破成為幻神皇.便知道她離開的日子不遠了.「只是有些舍不得.」
「別哭啊.」她慌張了.竟是真掉了淚水下來
替他抹干了眼淚.一個大男人怎麼說哭就哭的.再這樣的話.估計她更要難過了.最見不得離別這種事了.「寂.我們還會見面的.」
「我不許你像上次那樣.傷得渾身是血.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嗎就怕你就這樣死掉了.你知道嗎.」
好害怕.他好害怕.害怕得連現在的心都是在顫抖著的.
害怕失去她.害怕再也見不到她.
柔弱的雙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溫柔輕緩甜美︰「寂會保護我的啊.如果還遇到了這種事情.寂一定會及時趕到救我的對不對.」
寂眸光一閃︰「對.寂一定會的.」說到底.上次他能夠感應到洛昀遇到了危險還多虧了他當時離她所在的地方不遠.而且當時魔氣擴散的速度極快.他又是在放逐之海待過很久熟悉這些力量.所以才破開空間找到了她.
「我可不像某些忘恩負義之人.」一想到玖璇這個人.他就氣不打一處來.當年他與玖璇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當時的他正被幻滅尊者追殺.洛昀和他都被對方所傷.最後千鈞一發之際.玖璇趕到救下了他們.那時他便是心存感激.可當時……
當時知道有多氣憤嗎他真想立刻殺了那個男人.竟然解除了她和他之間的契約.連他都覺得心寒.
洛昀怔然.她听出了寂的弦外之音.玖璇他……似是想起了個十分重要的問題.極其認真地看向寂.「你說.當時並沒有別人.你只看到了我、玖璇、明璃還有冥止四個人.」
寂很確定地告訴她︰「如果是你描述的那些人的話.的確是只有四人.」
蘇洛昀斂眸沉思.那怎麼當時她還迷迷糊糊地听到了畫箏還有木風的聲音.難道是她幻听了.那麼.她听到畫箏說爺爺、哥哥、大伯、叔父.這些人現在到底是生是死.若是生.她自是心安.若是死.她……一抹狠戾的光劃過眼底.轉瞬不見.
她仔細考慮過了.寂不會騙她.但她也相信自己親耳所听.只是這兩廂對比.她確實不能判斷出到底爺爺他們有沒有事.這也是她急于出去的原因.
永恆幻境與世隔絕.根本就沒辦法打听到消息.而且她現在是在寂的領地里.更別提會有誰不怕死的出入別人的地盤.
「讓寂送你一程吧.洛昀要去哪里.」
送她一程.空間能力.
女子聞言眉頭緊緊皺起.很不情願地點頭說︰「那個……那你慢點.」
寂覺得沒辦法了.這空間穿梭的能力如何能慢.這一慢那就跟瞬移沒兩樣了.
「好吧.我盡量.」最後還是被她一副可憐的模樣打敗了.
「去哪里.」
「極寒之地.」她毫不猶豫地報上了她的目的地.
「啊.」
「嘔嘔」
洛昀覺得自己快要被這個空間轉移給折騰得大吐幾口老血.
倏然間.感覺到頭暈目眩的感覺好像減輕了不少.但似乎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吧.以她的經驗來看.到極寒之地還需要再多一點時間吧.
蘇洛昀知道自己已經站在地面上了.猛地吐了好幾下.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才發現自己都很久沒有吃飯了.
感覺自己呼吸順暢又活過來一般.這才直起了身子轉頭朝寂看去.見他臉有愧色.像是做錯了事一般地道歉︰「洛昀.我不知道你還是老樣子.對不起.」
立馬白了他一眼.他雖然沒有鄙視她的意思.可她听著也不怎麼舒服.「那我們現在是在哪里啊.」
「北塔森林的邊緣.在川北草原上.」
「你.」蘇洛昀見了這蒼茫的草原.有種無處話淒涼的感覺.「你其實可以直接到達目的地的.沒必要在這里停啊.」
寂臉一紅.小聲說︰「對不起.其實慢一點更難過.我又見你吐成這樣.不忍心見你再受這種痛苦.所以就……」
「呼」
還沒說完呢.一股強大的風暴席卷而來.草場立馬變成光禿禿的泥土地.
「洛昀小心.」
寂大喊一聲.快速將她護在身後.手一揮便將風暴的勁氣卸去.等到風暴過去.才是放松下來.
洛昀眨了眨眼楮.望向遠處風暴的源頭.聞著勁風帶來的血腥味.邪魅輕笑著說︰「我們不會是參與了兩大戰團的火拼吧.」
「有可能.」
「我們過去看看.」
說著兩人就往血腥味的源頭走去.這鐵銹味越來越重.草地上的血跡也多了起來.看樣子.方圓百里都被戰斗波及.一看便知是幻神宗級別以上的高手過招.
尸體.
一、二、三、這已經是第四具尸體了.蘇洛昀與寂相視一眼.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這些尸體大多是最近幾日留下來的.他們循著氣息繼續往前走.
當想了一下見到渾身是血.被圍困在中間的男子時.瞳孔驟縮.竟然是他.
反觀被圍困在中央的黑衣男子.竟是一點也沒有退意.
經過接連三日的生死搏斗.風執刀終于支持不住地跪倒在地上.「鏗」長刀插入草地.雙目凹陷.精疲力竭就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卻始終不曾放下手中的刀.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這群人一路追殺他到此.到底為何.
斜睨著包圍他的六名黑衣人.心中不免冷笑起來.想他風執刀英明一世.竟然死于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