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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皇帝當場說要廢後,但廢後的旨意要真正頒布,還需要禮部的安排。提前接到消息的葉氏竭力拖延禮部的動作,同時葉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幾次入宮,痛哭流涕地懇求太後,希望太後能夠扭轉乾坤,阻止廢後之事,但卻都被太後冷冷地頂了回來。

「這事哀家也無能為力,誰叫皇後非要把事情鬧得那麼大,眾多妃嬪在場,她又提前把話說得那麼絕,要哀家怎麼替她說話?」太後眸色銳利,神情惱怒,冷哼道,「哀家還想要問問你們,皇後做出這樣的事情,你們就一點都不知道?怎麼不提前攔著?現在出了事端就想起來哀家了?當時皇後把謀害趙婕妤的罪責推到哀家身上時,誰理會過哀家的死活?」

「太後娘娘,那都是誤會!」世子夫人輩分小,不敢插話,國公夫人仗著是太後的嫂子,陪著笑臉解釋道。

「誤會?那你們告訴哀家,玉清是怎麼回事?那可是你們送到哀家身邊的,指天賭咒說可信可靠,結果呢?幾乎將哀家推入深淵!若不是元歌機警,這會兒要進冷宮的,就不是皇後,而是哀家!」太後憤憤地道,想到自己為葉氏的繁榮昌盛苦心籌謀,操碎了心,卻被葉氏出賣,幾乎萬劫不復,就覺得心窩子又是一陣一陣抽緊地疼,喉間一片甜腥,似乎又有吐血之兆。

「這……。」葉國公夫人無言以對。

見她這幅模樣,太後冷笑著,道︰「這場事端都是皇後自作孽,哀家也沒法子!張嬤嬤,送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出去。還有,哀家心口疼,去叫路太醫過來,這些天哀家要好好養身,不見外客!」說著,就揮手命張嬤嬤將人送出去。

裴元歌替她揉著心口,軟糯地道︰「太後娘娘消消氣,要保重身體才是!」

「還好有你這個丫頭在哀家身邊!」太後覺得這話頗為熨帖,欣慰地道,從前對裴元歌的好,不過是看她容貌與那個女人相似,將來或許有用,再者裴元歌又是個聰明美貌的女子,顧大局,知進退,又得皇帝青眼,用來拉攏皇帝,鞏固葉氏再穩當不過。但經過趙婕妤遇害一事,在最危急的關頭,裴元歌卻能夠翻手**,瞬間扭轉不利的局面,這倒真讓太後生出了倚為臂膀的心思。

玉清偽證,皇後陷害,家族背叛……

所有的事情加起來,讓太後有了空前的危機感,對任何人都充滿了不信任。裴元歌便抓住了太後心靈正空虛脆弱的時候,陪在她身邊,以得到她更進一步的信任。

「太後娘娘,有句話,小女不知道當講不當講。」裴元歌猶疑著道,見太後點頭,才繼續說,「雖然說皇後是咎由自取,可是,她畢竟是您的親佷女,有這份血緣關系,對您和皇後都多加敬畏。如今皇後被廢,對太後您來說,終究是失了助力。唉,也許小女當日不該把事情說出來,也不會……。」

說著,十分懊悔的模樣。

听到這話語里的意思,盡是為她和葉氏著想,太後並不以為杵,反而覺得裴元歌極為貼心,拍了拍她的手,也流露出幾分真意,道︰「話雖如此,可當時的情形你也瞧見了,皇後分明是要置哀家和你于死地,若不是你機靈,結果堪輿。再說,你當時還未哀家和她著想,想要替她遮掩,若不是她咄咄逼人,你也不會說出來。算了,不想這些了,如今,只看皇上要如何處置這件事。」

就這樣,裴元歌一招欲擒故縱,徹底地洗月兌了算計皇後的嫌疑。

雖然說葉氏也極力奔走,想要挽回廢後的敗局,但這件事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揭發,皇後的言行眾妃嬪都瞧見了,皇帝又提了死囚試藥,服用皇後送來的補藥,與灼紅花的香味混合,三日後死囚暴斃,死狀與趙婕妤一模一樣,可謂鐵證如山,難以遮掩,更難駁斥。

因此,關于趙婕妤遇害一事的正式聖旨,很快就頒布下來。

謀害趙婕妤及龍裔,證據確鑿,皇後葉玉臻被廢,打入冷宮。御女章文苑為皇後出謀劃策,又提供毒藥,也參與此事,被處以腰斬之刑;毒藥是章家所搜羅的,這也很快被查證出來,雖未滅族,卻被抄家,章顯夫婦為虎作倀,搜羅毒藥,被判斬立決,其余眾人雖不知情,但也被連坐,全部流放三千里為奴,無一幸免。

章府原本想靠章文苑飛黃騰達,這才把女兒送入宮中。

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榮華富貴還未到手,卻先賠上了自己的性命,和子孫後代的前途,倒也諷刺。

相比章家,葉氏的處置就輕多了,只將葉國公削爵減俸,國公世子被責令閉門思過。同樣的,五殿下宇泓哲受皇後連累,同樣被禁足自省。而在聖旨中,皇帝特意點明,皇後謀害龍裔,又意圖嫁禍六皇子宇泓瀚,本是大逆不道,罪及宗族,但念在太後撫育教養之隆恩,感念孝道,因此才從輕處置,希望葉氏往後莫在行差踏錯,辜負太後及皇帝的厚愛。

這道聖旨,在外人看來,雖然廢除了皇後,但因為有太後在,葉氏還是穩固如山的。

原本皇後身為國母,又有宇泓哲傍身,再加上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因此葉國公慢慢將葉氏的重心轉移到皇後身上,玉清的事情就是明證。這點讓太後非常介意。但現在皇後被廢,打入冷宮,聖旨中卻又著意體現對太後的敬重,因此,接連幾日,葉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又忙著進宮逢迎討好太後,不敢有半點違逆。

太後雖然有些不齒這種前倨後恭的態度,但終究又在葉氏揚眉吐氣,成為葉氏的重心,自然覺得分外窩心和舒暢,更認為皇帝還是很顧念她這個母後,也因此顧念葉氏,都是皇後自行其是,自取滅亡。

雖然說皇後被廢,葉氏的勢力削弱許多,但有她這個太後在,總能再慢慢經營起來。太後如是想著,原本還因為皇後被廢有著淡淡的憂慮,現在也隨著這道聖旨而徹底煙消雲散。

而太後的這種錯覺,正是皇帝想要的。

到萱暉宮一番母慈子孝,觀察著太後的神態,回到御書房的皇帝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能夠這樣順利安穩地廢掉皇後,卻沒有引起太後絲毫的懷疑和不滿,這次的事情,倒是真多虧了裴元歌!皇後被廢,葉氏聲勢大減,這段時間必定不敢過于驕橫妄為,正好趁這個時機清理些余干孽枝!

宇泓哲才智本就尋常,名聲已經毀損,現在皇後又被廢,葉氏的聲勢比之先前已經削減了許多,只要安穩住現在的形勢……。

也許很快,他就能夠為阿芫報仇了!

「太後娘娘,小女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太後娘娘準許。」萱暉宮中,裴元歌陪著太後閑話幾句後,便坦然道,「實不相瞞,章御女的親姑姑正是小女父親的妾室,而小女的生母也是死于和趙婕妤相同的毒藥,因此,小女懷疑,小女生母是被章氏所害。所以想要和母親一道回府,將此事告知父親,查明當年的真相,以告慰小女生母在天之靈。」

在指證皇後視,裴元歌便提起過這事,太後也略有所知,當即點頭道︰「好,本宮這就派人送你和裴夫人回府,順便告訴裴尚書此事。」

這是她對裴元歌的體貼之處,怕空口無憑,裴諸城會不相信。

「多謝太後娘娘的好意,不過小女父親只是被人蒙蔽,只要將事情原委確確實實地告訴父親,他定然能夠分辨,再說,這畢竟是裴府的家務事,也不甚光彩,所以……」裴元歌福身道,「按理說,現在宮中情形紛繁復雜,小女應該陪在太後身邊,但此事牽涉到小女生母之死,小女實在掛心。」

太後點點頭,體諒她的心思,當即便派人送她和舒雪玉回裴府。

原本在趙婕妤之死真相揭開之後,舒雪玉就能夠回府告訴裴諸城這件事,但她卻堅持等裴元歌處理完宮中的事情,跟她一道回去,因此才拖延到現在。在回府的馬車上,舒雪玉靠在鋪了軟墊的小幾上,神色復雜,眼神變幻莫測,忽喜忽悲,難以盡述。

十年了,雖然她在蒹葭院倔強著,不肯承認謀害明錦。但是,連她自己都清楚,當初事情爆發時,她都沒能夠證明自己的清白。已經相隔十年,證據和知情人都已經煙消雲散,找出真相的可能越來越渺茫,其實在內心深處,她根本就不再抱有希望,只是憑著一股氣性撐著。

而現在,居然真的有契機,能夠解開當年的真相……。

這反而讓她有些不敢相信!

隨著馬車離裴元歌越來越近,裴元歌敏銳地察覺到舒雪玉握著她的手越來越用力,也越來越緊繃,想想她現在的心境,也明白舒雪玉此時的心情激蕩,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柔聲安慰著她。雖然說現在還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但是有趙婕妤和娘親相同的死狀,有章文苑和章芸的關系在,父親一定會起疑心,再由母親跟章芸對質,有她在旁邊相幫,不相信這次章芸還能逃月兌!

到了裴府,裴諸城早接到消息,迎了出來。

「趙婕妤被害,皇後被廢,宮里出了這樣驚天動地的事情,听說還牽涉到了歌兒你,為父這顆心實在是七上八下,好在前些天下朝時,有個小太監悄悄告訴我,說你們都沒事,這才放心了些。不過,還是看到你們安安穩穩地回來,我才真的能松口氣!歌兒,到底是怎麼回事?趙婕妤是宮嬪,她被毒害,又怎麼會牽連到你身上?難道說太後……」回到府內,落座飲茶後,裴諸城迫不及待地問道,滿臉的關切和擔憂。

皇後被廢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但具體細節卻十分含糊,這才更讓裴諸城擔心。

听到有小太監給裴諸城報信,原本心思煩亂的舒雪玉突然一頓,不知為何,心頭模模糊糊地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報信的小太監,不會是九殿下的人吧……。

裴元歌一怔,這才意識到,經過這件事後,父親必定對她屢屢入宮的緣由起了疑心,母親在宮中住過些許時日,所了解到的事情必然不會瞞著父親,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跟父親說清楚她的立場和謀劃,不然以父親的個性,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不過這樣也好,正好能夠把裴元舞的事情告訴父親,讓父親來攔阻她,免得裴府被她牽連,落得章府那般淒慘的下場。

「父親,具體的細節,稍候女兒會詳詳細細地告訴你,但現在,女兒有另一件事要跟您說。」

聞言,旁邊的舒雪玉立刻緊張起來,幾乎連呼吸都停止了。

裴諸城不解,但見兩人神色凝重,不由得也跟著有些緊張。舒雪玉倒也罷了,歌兒素來沉靜穩重,少有露出這樣的神態,難道出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嗎?「歌兒別擔心,有什麼事盡管告訴父親,不管什麼事,父親都會為你做主的!」他誤以為元歌遇到了什麼麻煩。

「父親,您還記得我娘嗎?」裴元歌沉聲道。

完全沒想到歌兒會提起明錦,裴諸城心中驀然抽痛,垂下眼眸,沉靜了片刻,才慢慢地抬眼,聲音微帶嘶啞,勉強道︰「怎麼了?為什麼突然會提起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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