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夏的眼淚不自覺地流了下來，像初冬的雪，很輕很輕，悄然無聲。
這段時間是怎麼了？家里姐姐的事情已經鬧得夠心酸的了，為什麼偏偏還要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不喜歡看見爸爸媽媽難過，但自己卻無能為力，竟開始責怪起自己來了。
要是沒有相信張韋義就好了，就不會有這些事兒了。
程驍勖扶著肖夏的臉，用大拇指揩去肖夏的眼淚，「不用自責的，這種事情。」
肖夏游散的眼神頓時集聚在程驍勖眼楮里，他居然看透自己的心思。
「你不是說過嗎？萬物無永恆，情深終盡頭。」
肖夏愣了一下，這是和周陸然分手後寫的，那個筆記本的最後一句，從此，再無關于周陸然的字句。
「是啊，一切都有盡頭，親情、愛情。」肖夏的眼淚又滾落下來，正好滴在程驍勖的手指上，「沒關系，盡管我相信一切有盡頭，但是我還是擁有親情，擁有愛情，和他們的走到了盡頭，但同時，也踏上了新的路程。」肖夏自我安慰的話語。
「你能這樣想就好……」
電話鈴聲打斷了程驍勖的話。
「程驍勖，你現在在哪兒？我不管你在哪兒，立刻，馬上，趕緊給我回家！」一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強有力的聲音，然後不等程驍勖反應過來，就掛斷了電話。
程驍勖莫名其妙了一會兒，但還是立刻走了，因為打來電話的，畢竟是他的姐姐程若璽。
突然就變成一個人的肖夏，覺得即便是在不大客廳，也覺得空蕩蕩的，不敢動彈，真的，一切都那麼突然。
肖夏又被悲傷侵襲，而此時夏蕭的電話，無疑將她從悲傷的泥潭中拉了出來。
「干嘛？」肖夏掩飾著自己的情緒，不想讓夏蕭發現什麼。
「知道你想我了，就打個電話過來唄。」夏蕭油舌道。
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听著夏蕭的聲音，肖夏就會覺得很溫暖，像連續下了好久的雨，突然迎來太陽的冬日一樣，暖得令人安心。
「听見了嗎？」
「什麼？」
「大海和風的聲音。」
電話那頭的夏蕭安靜了，可能是她正把電話對著大海吧，好讓肖夏更清晰地听見。
「怎麼樣？」
「嗯，好想去啊，真的好像去看海。」生活在南方內陸城市的肖夏這輩子有兩個願望，一個是看海，一個是看雪。
「下次帶你去看啊。」夏蕭爽朗的笑聲和著海浪聲一起傳了過來，好一會兒，夏蕭突然有點嚴肅的語氣，「小女人，你覺得這世上一切都有盡頭嗎？盡管曾經深刻，卻終將走到盡頭。」
被夏蕭的這麼突然一問，肖夏有點茫然，她不曾想過，居然能從夏蕭的嘴里听見這樣的話。現在的她，低垂著眼簾，流出來的悲傷比海水還要多的吧。這樣的夏蕭，肯定只是看著，就會讓自己泣不成聲的吧。
肖夏的腦子里想象著此時夏蕭的樣子，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怎麼不說話了，」夏蕭突然就恢復了語氣，「想什麼呢，我剛才想到的歌詞。」夏蕭也估計到肖夏的想法了，就這樣說了，「總愛這麼亂想呢，回來唱給你听啊。」于是擅自掛了電話。
海邊，陽光正好，蒸發著海水，空中浮著咸咸的味道，風變得小了一些，但也竭力將夏蕭那短發托在空中。她面朝大海，看不見她的表情，劉海遮住了眼楮，只能看見嘴角微微上揚，瑟瑟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