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八,是蓮溪的生辰之日。
李從珂尊隨她的意願,慶生事宜一切從簡。
合宮歡宴設在麟德殿,就如同家宴一般,只是邀席了幾位皇親國戚與肱股大臣。
蓮溪薄施粉黛,身著一襲粉色鳳袍,一如她低調不張揚的性子,高貴典雅的氣韻自然流露。
冠冕堂皇的祝語說完,親貴重臣們獻上了賀禮,各自落座,卻獨獨不見石敬瑭與永寧公主。
有太監來回稟︰「宰相大人仍覺身體不適,公主殿下需照拂其左右,無法入宮為皇貴妃娘娘慶賀生辰。」
石敬瑭分明是讓皇上與皇貴妃難堪!
殿內傳出窸窸窣窣的竊竊私語聲。
李從珂的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緊蹙劍眉,壓抑著心中的不悅。
傲冰亦是神情尷尬,失了平日的淡定自若。
「陛下!」
此時,蓮溪悠悠啟唇,眉目端然,一如既往的保持著恰到好處的微笑。
「石宰相大病方愈,理應多加靜養。今日只是臣妾的家宴,不必拘于禮數。」
聲音平靜得宛若靜謐的深湖,沒有一絲漣漪。
李從珂舒展開緊鎖的眉頭,柔和了神色,略微無奈和安撫地望了她一眼。
她亦體諒大度的回望著他,溫煦的眸光足以撫慰所有人躁急的心緒。
蓮溪的識大體,顧大局,令傲冰與親貴大臣們頗有贊許之色。
隨著李從珂的一聲「開宴!」,整個麟德殿觥籌交錯起來,親貴大臣們紛紛起身向蓮溪舉杯敬酒。
「臣等恭賀皇貴妃娘娘芳誕!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入座,進膳。
金龍大宴桌上沒有山珍海味,菜肴簡單而不失精致。
沒有歌舞美姬相伴,只是琴瑟清逸奏起,音色清亮悠遠又少了嘈雜之聲。
雖是皇家御宴,卻無奢華排場。
酒至半酣,李從珂忽而詢問眾人︰「諸位,絲竹管弦之樂,可听得膩乏了?」
親貴大臣們愣怔著,不解其意,均不敢貿然應答。
蓮溪與傲冰莫名其妙地望著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李從珂的臉上卻揚起詭魅的笑容,神秘莫測。
張公公躬身碎步走入麟德殿,與他附耳低語了幾句。
他的眼中霎時綻放出異彩流光,朗聲說道︰「諸位愛卿,朕今日在太液池邊備下慶賀皇貴妃芳誕的賀禮,可隨朕與皇貴妃一同前去觀賞!」
未及蓮溪回過神,李從珂已翩然起身離座,行至她的面前,牽起她的手。
「隨我同去吧!」
柔聲細語,眸中滿是寵溺。
「三郎,你……」蓮溪低言,饒是大惑不解,探詢他的眼眸。
他的心思百出,這次一直神神秘秘,不知又打什麼主意?
李從珂仿佛明白了她心中的疑問,只是抿唇微笑,施施然應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眾人前簇後擁,眾星捧月般來到太液池邊。
池邊四周圍起了高高的錦繡絲綢帷幕,隨風輕舞飄揚,華麗非常。
可是,帷幕遮住了太液池的景觀,實在瞧不出有什麼新鮮。
四周異樣的寧靜,蓮溪疑惑地看了李從珂一眼,他只是笑吟吟地觀望。
忽然,他響起三記清脆的拍掌聲,圍在太液池周圍的錦繡絲綢帷幕,「嘩啦」一聲齊刷刷落了地。
瞬間,映入眼簾的景象太過于出人意料,所有人都沒了聲響。
如斯美景,真叫人傾心屏息。
「三郎,那是……?」蓮溪張著嘴,不可思議地睜大了雙眸。
「冰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