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奕融強忍住胸口不斷翻涌的血腥之氣，清澈的眸子凝視著站在對面的男人，憂傷地笑了笑。
「黎，你真的要殺我嗎？」她看出了殷劍黎眼中的肅殺之氣，他手里的短劍也因為內力的灌注而微微作響。
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也料到了終有一日，她與他會刀劍相向，甚至你死我活，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她才覺得自己的心有多麼的疼痛。
那是一種欲碎的、撕裂般的疼痛。
殷劍黎雙目微眯，「我曾許下重諾，若不能令你改變，你仍執迷不悟，我——會親手殺了你。」他握緊了劍，亮了個起手式，「出招吧，魔——教——毒——女！」
方奕融仿若沒听到他說什麼一般，只是定定地看著他，漸漸的，那雙清澈的眸子里浸滿了水，盈盈著就要落下。
驀地，她揚唇而笑，淒美至極。她微抬起下巴，閉上了雙眼，只為了不讓苦澀的淚水落下。
她背靠著樹干，全身的力氣似都被抽掉了一般，苦笑著道︰「我打不過你的，你動手吧。」
是的，打不過的。即便她毒女殺人手段毒辣，可只要在殷劍黎殷大將軍面前，都注定了會輸得一敗涂地。
因為在感情世界里，誰先愛上了，誰就輸了。
看著方奕融虛弱而哀戚的模樣，還有她眉眼間坦然受死的死灰一般的表情，殷劍黎只覺得呼吸一窒，原本強烈的殺意也隨之一點一點消散，到了最後，竟只剩細細碎碎的澀痛與憐惜。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對于這個眾人眼中「十惡不赦」的魔教毒女，他從來都會對她產生一種莫名的憐惜之感。想要護著她，想要讓她像平常女子一樣明媚地生活。
「方奕融。」殷劍黎緩緩收起手，連帶著短劍也收了起來。他嘆了口氣，緩緩道︰「若你願意月兌離魔教，我——會護你周全。」
聞言，方奕融心頭微震。她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詫異道︰「你……你還願意……」
「不錯。」殷劍黎點頭，目光沉穩而堅定，「只要你月兌離魔教，跟隨于我，我定護你一生周全。」
護我……一生周全？
一生？一輩子呵，一輩子都會保護我嗎？
突如其來的承諾，令方奕融差點喜極而泣，她忘記了魔教嚴酷森嚴的教規，忽略了之後會出現的種種磨難，只想著點頭答應他，答應讓他保護她。
她直起身，踉蹌著奔上前，含淚笑著，「黎，我願……」
然而，還未靠近殷劍黎，答應的話也沒有來得及說完，方奕融生生地頓住了腳步，清秀的臉瞬間煞白，澄澈的雙眼里亦閃過一抹驚恐。
周遭的氣流卻倏然異動，多年的臨敵經驗，殷劍黎神色一凜。
他身軀陡旋，利眼搜尋四周怪異之處，前方的動靜引起他的注意，殷劍黎反射性地將一手扯過方奕融推至身後，整個人處于戒備中，蓄勢待發。
空氣如滿弓的弦，忽聞一沉厚嘯聲劃破天際，一黑一白兩個人影從一處連袂而下，幾個起落，穩穩立在殷劍黎面前。
「教主……」
方奕融苦笑著閉了閉眼，僵硬地從殷劍黎身後步出，單膝跪地，垂首恭敬道︰「弟子見過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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