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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風起雲涌 第201章 一毛不拔

第201章一毛不拔

且說朱佑桓有意近幾日避避風頭,省的宮里諸位尋自己算賬,是以每日和幾位哥哥跑去勾欄李家吃酒,一應花銷都記在老2朱佑林的賬上。

那李桂姐善舞能歌,能說會道,其中滋味與正經女孩大有不同,朱佑桓初次經歷,一時覺得很新鮮。

席上觥籌交錯,朱佑林有心梳籠李桂姐,故意幾次邀她唱曲,杏姐笑道︰「我家桂姐從小就養的嬌,自來生性靦腆,不肯對人胡亂便唱。」

老四朱佑榛馬上借他人之慨,從老2書袋中掏出五兩一錠的銀子,放在桌上,說道︰「區區五兩銀,不當什麼,權與桂姐為脂粉之需,改日另送幾套織金衣服來。」

朱佑桓看著桂姐的反應,就見她連忙起身謝了,神色歡喜,下席輕扶羅袖,擺動湘裙,袖口邊搭剌著一方銀紅落花流水汗巾兒,清唱一首南曲,

歌聲渺渺,還真是色藝過人,朱佑桓忍不出贊個好,眼見桂姐意動,把個老2歡喜的沒人腳去,死活要梳籠對方。

陪著朱佑桓的女孩,滿臉幽怨的輕聲道︰「郎君為何總是無動于衷,踫都不踫奴家,難道是嫌棄奴家姿色不堪?」

朱佑桓身邊都是些絕色,幾位兄弟都羨慕多年了,情知老六看不上庸脂俗粉,懶得說什麼,自顧自的吃酒快活。

朱佑桓本想掏出錠銀子賞她結了,不想身上一文錢都沒有,唯一的荷花香囊,還是靈兒親手做的。耳听三位哥哥鼓動老2包下桂姐,笑道︰「這幾日手頭緊,改明日再賞你吧。」

女孩立時惱了,心說老娘當真是走了眼,人長的最好看,穿戴也不俗,卻是窮的一文不名,立時起身徑自去了。

朱佑桓不當回事,倒把幾位哥哥樂壞了,以往最有女人緣的老六,原來也不過如此,紛紛出言取笑,卻都忘了,這窯姐兒都是只認錢不認人的主兒。

第二日,朱佑林又拉著朱佑桓去了李家,小廝抱著五十兩銀子,四件衣服。老2房中小妾李春姐得知他要梳籠自己的妹妹,如何不喜?連忙拿出一錠大元寶付與管事。

趕到李家,管事把銀子交給老鴇,又是打頭面,又是做衣服,又是定桌席,吹彈歌舞,花攢錦簇,要飲三日喜酒。

幾位兄弟每人出了一兩分子,都來賀他,獨獨朱佑桓是個吃白食的,自然沒人說他。

大酒大肉,院中玩耍,倒也不是想象中的不堪入目,勾欄家比起窯子來,一個天上一個地下,這里講究的是兩情相悅,以禮相對,縱是干那營生,也和尋常人家無異,夜晚躲在房中,沒有白日宣那起子夸張事。

因此朱佑桓把這里當做難得的放松場所,再說男人都喜歡縱情聲色,他一樣不能免俗,這里沒有家中那麼多的忌諱,言語無忌,難怪勾欄之地遍布大江南北。

老三幾個都改口稱呼李桂姐為嫂子,權當玩笑事湊熱鬧,朱佑桓哪里肯叫?笑吟吟的稱呼你你我我,幾個女孩嫌他一毛不拔,紛紛出言擠兌。

「六爺年紀小,手里沒錢都情有可原,可賀禮總得給一份吧?」

「看你一身書卷氣,要不賦詩一首,做得好就充作給嫂子的禮物,做的不好就連飲三大碗酒。」

最後開口的是李杏姐,她今年三十歲,嫌老四是個銀樣槍頭,中看不中用,有意把長得最好看的老六灌醉,嘗嘗美少年是何種滋味,是以故意起哄架秧子。

朱佑桓有些意外,沒言語。其他兄弟都笑而不語,皆深知老六肚子里有貨,朱佑森嬉笑道︰「要是俺兄弟作首好詩,杏姐你拿什麼打賞?」

老五朱佑笑道︰「自然是引入洞房,做一做入幕之賓了,杏姐看老六的眼神都不同,就差沒一口吞到肚里了。」

說者無心,惹得老四朱佑榛臉色一僵,不過隨即恢復如常,在他看來,說到底不過是個人盡可夫的*子,他還未放在心里。

杏姐笑吟吟的也不答話,媚眼含春,無疑算是默認了。坐在上首的朱佑林和桂姐相視一笑,紛紛出言贊同。

朱佑桓放下竹筷,悠悠說道︰「舞裙歌板逐時新,散盡黃金只此身。寄語富兒休暴殄,儉如良藥可醫貧」

在場之人全都一呆,這首詩未免有些大煞風景,誠然是首上佳警言,可這場合太過不適合。杏姐暗罵白吃白喝還要故意惡心人,一腔情意立時消失無蹤。

眼看熱鬧場面漸漸冷清下來,老三朱佑森急忙救場,說道︰「我給大家說個笑話,有一個泥水匠,在院子里墁地。老媽怠慢了他,他遂暗中把陰溝內堵上塊磚。落後下起了大雨,積的滿院子都是水。老媽慌了,尋他過來,多與他酒飯,還送了一錢銀子,央求他把水散了。

那泥水匠吃飽了酒飯,悄悄地陰溝內把那塊磚拿出,那水登時出的罄盡。老媽很驚奇,哪有這麼快的?便問道︰‘此是哪里的病?’泥水匠就說︰‘這病與你老人家的病一樣,有錢便流,無錢不流。’」

好一個一語雙關的笑話,鬧得男人們大笑,神色曖昧,但把桂姐等女人都傷了。

桂姐眼眸流轉,馬上回擊道︰「奴家也有個笑話,回奉列位。從前有一個朱真人,擺著宴席請人,卻教座下老虎去請。誰知那老虎把客人于路上都一個個吃了。真人等至天晚,不見一客人到,不一時老虎回來,真人便問︰‘你請的客人都到哪里去了?’老虎口吐人言︰‘告師父得知,俺從來不曉得請人,只會白吃人。’」

朱家兄弟听的面面相覷,這笑話無疑把哥幾個都傷了,這些日子白吃白喝,人家都記在心里呢

老三朱佑森嘿笑道︰「可見的俺們都是白嚼,得今日咱們就起個東道?」

朱佑桓笑著點頭,四兄弟相互暗中使個眼色,大家彼此間心照不宣。原來出入這風月場合,誰都不願把身上的零零碎碎帶過來,幾乎都是家中女人給親手做的,流落在外不好,豪門少爺出來,又有幾個身上帶著錢的?

于是乎大家伙模遍渾身上下,磨蹭了好半天,權衡下利弊最終朱佑森從頭上拔下一根鬧銀耳翰兒來,重一錢。朱佑榛掏出一對鍍金網圈,秤了秤重八分半;朱佑好半天從袖子中取出一方舊汗巾,恬著臉非說值個三百文錢。

桂姐等人都氣樂了,一見就知都是打院子里出來的玩意,虧了這些公子哥還放在身上。前二位還罷了,那汗巾子哪值個三百文錢,扔在地上都沒人揀。

朱佑無法,起身打量自己幾眼,他最近和綠蝶開鋪子,手頭還真是很緊,干脆解下內里的大紅綢帶,也不知哪個媳婦贈送的,當做兩壺酒錢。

最後輪到朱佑桓了,人人都死盯著他瞧,朱佑桓抬頭想了想,他身上任何一件不經意的小物件,那都是大有來歷的,不是姐妹給的,就是宮里的御用之物。

「我分文無有。」朱佑桓非常遺憾的擺擺手,很光棍的道︰「就和二哥暫借一錢銀子,回頭只定還你。」

眾人立時絕倒,笑罵老六是鐵公雞。當下杏姐估算了下,吩咐人去買了一錢銀子的肉,又宰了一只雞,沽了一壇子金華酒,自家還倒賠了些小菜,鬧得院子里都說這些公子哥摳門。

酒菜安排停當,大盤小碗的拿上來,朱家四兄弟一反常態,虎視眈眈的盯著桌面。朱佑林隨口說了一聲動箸吃時,說時遲,那時快。

但見人人動嘴,個個低頭,朱家四子好似餓狼投胎,猶如蝗蟲一起撲來,竹筷飛舞,遮天映日。

朱佑森搶風膀臂,如經年未見過酒和肉一樣;朱佑榛連筷子都要吞掉,好像成歲後就不筵與席過;朱佑桓油抹唇邊,好似與那雞肉有冤仇,惡狠狠的大啃大咬;朱佑汗流滿面,把豬皮連吞帶咽,直往嘴里海塞。

真真是這個稱作食王元帥,那個號稱淨盤將軍,不過眨眼間,杯盤狼藉。酒壺番曬又重斟,盤饌已無還去探,珍饈百味片時休,果然都送了五髒廟。

院子里的女人都看傻了,眼瞅著席面被吃了個淨光,朱佑林和桂姐甚至吃不上兩盞酒,杏姐不過是揀了一口菜蔬,都氣的哭笑不得,朱佑林忙吩咐添酒。

朱家四子興起,斗酒行令,聯手作弊哄得女人紛紛醉酒,朱佑林今晚要留宿,摟著桂姐說說笑笑,滿口胡話。鬧到半夜,朱佑桓第一個站起,哥幾個一哄而散。

臨出門時,朱佑森把李家明間內供養的鍍金銅佛,塞在褲腰里;朱佑推斗杏姐親嘴,暗把人家頭上金啄針兒戲了;朱佑把桂姐的銀釵藏了;朱佑桓最狠,順走洞房里的一面水銀鏡子和玉觀音,還把借老2的一錢銀子,竟寫在了嫖帳上。

嘻嘻哈哈的策馬跑回了家,頗有當年在山東時的無憂無慮,朱佑桓拉著三個哥哥去了東府,因朱雨筠陪著張靈兒返回英國公府,司棋等丫鬟都在京城,園子內已是人去樓空。

乘著酒興,銀色的月光灑下,繼續在亭中吃酒,老太君杭氏遠遠瞅見,笑罵道︰「這些孩子不像話,都吃醉了還沒完沒了,去喚你們大*女乃預備些醒酒湯,給他哥幾個送去。」

說完杭氏徑自回屋不提,卻說大*女乃榮氏老大不樂意,神色怏怏的打發丫鬟去了灶房,丈夫一連多日不回家,除了老四,其他三個都是每晚必歸家的,看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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